“如何入朝為官呢?”

肖淩想了片刻,忽然轉頭對著魏明月笑著問道。

“如何?”

“你立下的這些功勞,便足夠我向陛下上書,舉薦你去京城做官!”

“你想想。”

魏明月熱切地說道。

“以你的能力,還有你的功勞,去了京城便是平步青雲。”

“你不是想保護你的家人嗎?”

“手裏有權有勢,才能更好地保護家人!”

肖淩一擺手,打斷了魏明月。

“明月,有句話你說的很對,有權有勢,才能更好的保護家人,才有可能不被任何人欺負。”

“但前提是……”

肖淩盯著魏明月地雙眼,“有權有勢的同時,不能立刻就得罪另一群有權有勢的敵人。”

魏明月愣住了。

“你什麽意思?”

“你知道我為什麽幾次三番的都不願意答應魏靈幫她嗎?”

“你不想上戰場?”

魏明月還真沒了解過具體的原因,不過她猜測……應該是不敢上戰場吧?

“你是這麽認為的嗎?”

肖淩笑了笑,似乎是看出了魏明月心中所想。

隨即說道,“上戰場不可怕,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以我的本事,隻要我去了大同,贏我不敢保證,但絕對能保住大同不被破。”

“我也有一顆保家衛國的心,在能力之外,在保護家人之餘,我也想保護大梁的百姓!”

“可是標簽不對!”

“標簽?”

魏明月有些不解,“什麽標簽?”

“魏靈身上的標簽!”

肖淩淡淡道,“你身上的標簽。”

“我不能因為幫了你們,受你們的舉薦,身上就貼上你們的標簽!”

“主戰派!”

“若是主戰派勢大,這倒不必多說,可如今主戰派被主和派打壓的抬不起頭來。”

“我沒有根基,若是做了這個出頭鳥,便會即刻家破人亡!”

“不會的,我……”

魏明月神色一急,想要解釋。

肖淩卻打斷了他,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是公主,但以你公主的身份,對上了主和派,你父皇都不支持你。”

“不關你是被逼的還是自願的,現在的結果是,你在青山縣。”

“主和派的大官依然在京城如魚得水。”

“魏靈乃是郡主,又是我大梁脊梁,她手中的沔州軍還不是被收回去了?”

“你們都如此。”

“何況是我?”

“我若是孑然一身,自然無所畏懼,定要殺的這天地變色,殺的大梁朝堂撥雲見日,朗朗乾坤。”

“但我有牽掛!”

“抱歉。”

肖淩說完這句話,轉身便離開了。

“說我自私也好,膽小也罷,我……無能為力!”

肖淩何嚐不想盡自己的能力幫幫大梁的百姓?

望著華夏同源受苦,流離失所,被屠殺虐待,肖淩心中也曾痛得夜不能寐。

但正如肖淩自己說的。

如今主和派當家,連皇帝都偏向於主和派,他要是強出頭,九死無生!

試問,偏安一隅的南宋,連嶽飛都無力回天,肖淩又能有多少辦法?

所以,如今隻能蟄伏。

等待機會!

“……”

望著肖淩離開的背影,魏明月站在原地失神良久。

她心中顫抖,忍不住問自己。

大梁……已經失民心至此了嗎?

即便大梁有才華橫溢的有誌之士,都……都不敢冒頭,為大梁效力了嗎?

居然,淪落至此!

……

與魏明月分開,肖淩心中依然是憤懣難平!

他恨不得跟著魏靈親自去大同,手刃那個害死馬漢的驍騎將軍,但他不能。

他隻能沒日沒夜的訓練朱一五人,靜靜蟄伏等待時機。

他想‘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他想保家衛國,但他不能。

他不惜此身。

但在這種環境下,他即便死在了主和派的手下,那也是白死!

還要搭上自己的家人!

他隻能靜靜蟄伏,靜靜等待。

仇恨與情懷在他胸中激**,一時間心亂如麻!

肖淩就這麽在青山縣的街上徘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抬頭,便看見了頭頂上燙金的三個大字‘杏春樓’!

肖淩神情一怔。

他忽然想起,煙墨似乎之前也是主戰派。

也是因為主戰,被人害的家破人亡。

一時間,肖淩心中竟有些惺惺相惜。

沒忍住,抬腳進了興春樓,喚來了老 鴇,讓菲兒帶著他去了後院,找煙墨去了。

“肖先生,您好像……臉色不是很好?”

菲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側這位俊俏才子。

臉色一紅,一陣心猿意馬。

溫生關心道。

“多謝菲兒姑娘關心。”

“我……隻是昨晚沒睡好。”

“菲兒雙眼一亮。

“沒睡好。”

“沒睡好好……咳咳,肖先生。”

菲兒壓下心中的悸動,溫生對著肖淩說道,“妾身精通頭部按摩,若是肖先生實在覺得難受的厲害,不如讓妾身幫你按揉一番。”

“保證手到病除,能讓你輕鬆一大截!”

正在走神的肖淩腳步一頓,隨後抬起頭對著菲兒露出了一個笑容。

“多謝菲兒姑娘了。”

“若是有需要,我會去找你的!”

說罷,肖淩腳步不停,推開房門,走進了煙墨的房間裏。

吱呀——

房門關上。

門外的菲兒看著眼前緊緊關閉的房門,一顆心髒感覺似乎被揪住了。

她摸了摸自己鬢角的頭發,又摸了摸自己吹彈可破的臉蛋。

心中惆悵。

她雖然比不上煙墨,但也是三年杏春樓的花魁。

平日裏想要一睹她的容顏的才子富商,如過江之鯽,她都不屑一顧。

可為何……

肖淩對自己也是不屑一顧?

那首詩……

真的隻是一個交易嗎?

自己這一輩子,難道都不能和肖淩有任何的關係了嗎?

哪怕……

是再為她寫一首詩也好啊!

她也知足了!

“……”

躊躇良久,菲兒轉身輕手輕腳地離去了,她怕聲音大了讓門內地肖淩聽見,徒增他心中的壓力。

……

肖淩進了門,煙墨轉身看向了肖淩,正要說話,臉上的笑容卻突然僵住了。

“你這是怎麽了?”

“怎麽臉色這麽差?”

肖淩沒有回答煙墨地問題。

而是拋出了一個新的問題,“你家是主戰派,淪落到這個境地,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