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侍郎,你莫要往我吏部身上潑髒水!”
聽到李紳的話,肖淩瞄了他一眼,冷笑道。
“管理官員,本就是吏部的職責,李大人又怎敢說與你吏部無關?”
“莫不是你平日裏就屍位素餐,根本不管吏部之事?”
說罷,肖淩望向金若湘。
目光之中不禁閃過了一絲讚歎,無聲感慨道。
“真是個老狐狸!”
哪怕是站在自己一方,金若湘仍舊在演戲,主打著一副無奈,將憋屈之感全數演繹了出來。
若不是事先知曉,恐怕就連他也被騙了過去。
想到此處,肖淩再度環視眾人。
竟是無一人再敢與他對視。
“就連刑部也是如此,尚且有人蠅營狗苟,行空官貪餉之舉,何況其他五部?”
“陛下既然讓我行走六部,我自然要為陛下負責!”
“吏部掌管此事,卻沒能發現,已是失責!”
“我若再不開口,陛下豈不是一直被蒙在鼓裏?”
“為了吏治清明,為了朝堂和諧,縱使有所逾越,我也甘願受罰!”
說罷,肖淩上前一步,直接跪下請罪道。
“臣在此懇請陛下降下責罰!同時徹查此事!”
大殿之中,一片安靜。
之前還在拚命譴責肖淩的吏部官員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明白肖淩到底是發什麽瘋。
這番話語,已然是等同於肖淩承認了僭越之事。
分明是把他自己給架上了火坑。
如此一來,甚至不用自己等人開口,肖淩就要被陛下所處置。
他,到底圖個什麽?
然而,李紳等人卻不這麽想。
他們起初也一臉茫然,但在想到其中關鍵之後,卻是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
肖淩這一手以進為退,根本不是發了瘋,分明就是他的計策。
表麵來看,肖淩固然要因此受罰,可以梁皇對他的看重,又豈能真的讓他吃虧?
如今魏靈被封為公主,嫁給了肖淩,對方已成駙馬。
對待自己名義上的女婿,梁皇又豈能真的下手?
而肖淩借請罪之機請梁皇進行徹查,無疑是對自己等人的一個打擊。
一旦真的查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吏部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如牛毛,即使是他也無法保證所有事都能藏得幹淨。
何況,其中的利益糾葛牽扯甚大,遠不止他一人有問題。
一旦嚴查起來,有人被抓住。
對方嘴巴若是不嚴,很容易拔出蘿卜帶出泥,將自己等人同樣拉下水。
電光火石間,李紳已然意識到不能讓肖淩趁機搗亂。
想到這裏,他不再猶豫,直接跪下高聲道。
“陛下!肖侍郎所言甚是!臣願意帶頭對吏部上下進行清查!定要掃除其中的奸佞!”
“肖侍郎雖然行事有所僭越,但既是為了大梁的安危,其心可昭日月。”
“臣以為不必對他進行嚴懲,不如就暫且罰他禁足於府中。”
朝中百官議論紛紛,對此頗有詫異。
顯然沒想到李紳竟然會主動求情放過肖淩。
隻有如錢寧等老狐狸才勉強想透了其中的關鍵。
李紳之語,同樣是以退為進。
他率先退了一步,給了梁皇台階下。
表麵讓肖淩禁足家中,看上去似是放過了肖淩,實際上則是借著大義,讓他束縛住手腳,無法幹預吏部清查之事。
李紳身為吏部侍郎,內部本就是他的老窩。
讓他帶頭去查,又怎麽可能真查出東西來?
對方肯定是拖延一番,最後給出一個查無此事的答複,順帶著給肖淩扣上一個誣陷的帽子。
這樣一來,不僅是顯示出了他的忠義,更是讓肖淩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錢寧意識到這些,心中想要幫忙,卻又不知從何處下手。
一時之間,金殿之下竟無人出言反對,隻有一眾附和之聲。
“肖侍郎新婚燕爾,還是暫且歇息吧!”
“我等願以尚書大人以及李大人為首,徹底調查相關事宜。”
“微臣附議!”
聆聽著眾人的喧囂之聲。
肖淩一言不發,仿佛真的在躬身請罪。
隻是在眾人沒有瞧見的方向,肖淩卻是對李紳露出了一個笑容。
後者眉頭一皺,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妙之感。
果不其然。
梁皇沉吟片刻之後,終於做下了決定。
“肖愛卿雖然行事有所急躁,但畢竟人還年輕,難免犯錯,且他是為了大梁的安危,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朕之前就答應過讓他行走六部,既然肖愛卿並沒有歇息的打算,那就這樣吧。”
“李紳上前聽封!”
“朕命你調任吏部左侍郎,與肖愛卿共同調查吏部虛報官位之事!肖淩調任吏部右侍郎,行使監察之職,協助李紳共同查證此事。”
“你們二人務必要同心協力,揪出藏在我大梁朝堂之上的蛀蟲奸賊!”
“是!臣遵旨!定與李大人共同協作!”
魏武舟與錢寧等人見狀,頓時心中大喜,連聲附和道。
“陛下聖明!願我大梁海晏河清,吏治清明!”
聽著梁皇宣布的結果,以及朝堂上傳來的肖淩鏗鏘有力的答複,李紳心中無比苦澀,隻能隨聲附和。
他已然看出了梁皇整治朝野的決心。
對方已然隻在乎效率,否則豈能如此偏袒,讓肖淩如此得意?
聽著眾人的低聲應和,梁皇不禁大笑起來,就此宣布退朝。
眾人退出金殿。
李紳緩步走了才來,沉聲說道。
“肖淩,真是好手段啊!你怕不是早就計劃好了今天之事?”
“據我所知,你在新婚之後一直忙於其他事情,隻在昨夜臨時趕去了刑部衙門一趟,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調查時間。”
“你這是欺君之罪!”
說著,李紳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金若湘,眉頭暗暗皺起。
屬實不明白對方到底有什麽把柄握在了肖淩手中。
肖淩則是哈哈一笑,極為坦然的說道。
“李大人這可就是說錯了!我就是在作業查驗出的問題。”
“恰好金大人當時在刑部忙著,於是便抓他當了回證人,你可勿要多做他想。”
“故而,你所謂的欺君屬實是無稽之談。”
說著,肖淩再度一笑,笑容滿是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