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天恩難測。

伴君如伴虎。

這些話語,終究還是有些道理的。

在得到了梁皇不清不重的懲罰之後,李紳的心底就隱約明白了過來。

肖淩的確受寵,那又如何?

就算他與公主結親,那又怎麽了?

肖淩終究是臣子,在皇帝這等孤家寡人麵前。

他不管立下多少功勞,做下多少事,在帝王心術麵前,終究要蒙受猜忌。

對方必然會扶持類似自己一樣的臣子,站在對方的對立麵上。

隻要自己不做得像高俅兩人那般過分,就必然不會遭到清算,頂多是偶爾升升貶貶,略作敲打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李紳的麵色很快富歸於平靜,甚至還帶上了些許笑意。

在此之後,金殿之上又談論了一番其餘的事情。

不多時,一名吏部官員突然站了出來。

他瞥了一眼禮部郎中餘正飛,稟報道。

“啟稟陛下,工部員外郎嚴溪已返回京都。”

“近日於家中進行待命,隨時可官複原職。”

“此刻,正處於金殿之外。”

梁皇微微一愣,隨後便想了起來。

這名叫做嚴溪的官吏,曾是工部之人。

後因為得罪了定遠侯府,方才遭到了貶謫。

最終,他因為肖淩與主和派的鬥爭被提及,被他著令在十日內調回京城,準備將其用作於肖淩的臂助。

沒想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這念頭才剛剛閃過腦海之中。

梁皇就再度皺起了眉頭,冷哼道。

“朕記得給你們的時間隻有十日。”

“為何如今過了近乎月餘,他才返回京城?”

被提及此事.

那名吏部官員的麵色頓時僵在了當場。

他汗如雨下。

嘴唇嚅動了數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此事經由他負責。

但這人與餘正飛向來不和。

如今在金殿之中突然提起此事,無疑是為了刺激對方,給他上上眼藥。

沒想到,梁皇竟然還記著這茬。

這一結果,可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眼見到吏部那人慌亂無措,李紳連忙開口道。

“陛下,此事的流程與手續早在十日之內走完,隻是來往信函的路程,以及那位大人返途的速度較慢罷了。”

聽到這話,梁皇的目光這才緩和下來。

那名吏部官員則是向李紳投了個感激的眼神,連忙附和道。

“信函早已發出。”

“隻是車馬很慢,方才花費了些許時間。”

“哼。”

梁皇輕哼一聲,轉頭看向劉瑾。

眼神微微示意,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高聲喊道。

“宣原工部員外郎嚴溪覲見!”

金殿之外,聽到梁皇召見。

嚴溪頓時整理了一下衣袍,心頭泛起了些許激動。

他緩步走入了大殿之中。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直接跪伏在地,激動道。

“臣嚴溪,拜見陛下!”

“嚴愛卿平身,讓你受委屈了。”

“構陷你之人,朕已經對其進行了處置。”

聽得此話,嚴溪連忙搖了搖頭。

“不委屈,陛下,這不過是上天對臣的小小考驗。”

“是陛下之聖明,方才將臣喚了回來。”

聽得此話。

梁皇卻是搖了搖頭,解釋道。

“關於此事,你不該謝朕,理當謝謝藍田伯。”

“此事的緣由,正是因他調查方才查清,將你調任回來。”

“而今,肖淩正任工部侍郎,你二人可要同力運作,莫要辜負了朕的信任。”

“是陛下。”

嚴溪恭聲說著。

隨後將目光投向了肖淩。

直到此時。

他方才終於見到了肖淩的模樣,連忙拱手說道。

“多謝肖伯爺,日後在工部,還請您多多指教。”

“這是自然,嚴大人客氣了。”

見到兩人相互行禮。

梁皇這才點點頭,開口道。

“總之,此事盡快提上日程,讓嚴愛卿官複原職。”

“如今工部有著肖愛卿這等大才,任何一名隸屬於工部的官吏都能發揮大用。”

“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

“朕都不想我大梁有任何一名忠心臣子寒心!”

說罷,梁皇的目光轉頭看向了肖淩一眼。

其意,不言而喻。

肖淩清楚。

梁皇這是在給自己鋪路。

他因為之前的事對嚴溪有恩。

現在又身處工部,彼此之間的關係必然要密切的多。

有了這人作為下屬,做起事來必然更加輕鬆。

這一刻,梁皇再度將目光投向了餘正飛,沉聲道。

“朕也不希望在眼下的節骨眼裏。”

“還有臣子敢私下鬥爭,影響大計。”

餘正飛看到其眼神,頓時明白了過來梁皇這是在點他。

他額頭見汗,連忙應道。

“是,陛下。”

“臣……禮部也會在此事之上進行幫襯。”

“那就好。”

這事完結,眾臣再度進行起了啟奏。

不多時,就談到了秋闈大考之上。

如今夏日已經過了大半,即將邁入秋季。

秋闈之事,自然要提上日程。

梁皇提點了一番肖淩,囑咐他多加向王銘之學習,務必要將此事監管好,這才宣布了退朝。

隨著退朝之聲響起,文武百官魚貫而出。

直至此時,嚴溪方才追了上來。

他停下步子,向著肖淩衷聲拜道。

“肖伯爺,您對嚴溪之恩可謂是深臣似海,下官必應謹記在心!”

“日後行事,必定為您馬首是瞻!”

聽著嚴溪的表示,肖淩淡淡一笑。

對方的話,肖淩基本是不信的。

或許在此事上,自己的確與他有些恩情,卻也未到那般地步。

縱使這人沒有沉迷於權謀之中,隻是一般的官吏。

肖淩也不會就這般相信對方。

所謂大恩似是仇。

類似的事情,肖淩可是見多了。

先前幫他,純粹是因為那時與定遠侯府交惡。

念及此處,肖淩則是淡然道。

“嚴大人不必如此,舉手之勞罷了。”

“不過說起來,我倒是頗為好奇一件事。”

“你先前被人調走的緣故,聽說是因為與定遠侯府的小侯爺搶女人,這事能否給我講講?”

聽到肖淩提起這事,嚴溪麵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尷尬。

他嘴唇嚅動了幾下,終究還是說道。

“此事略有些……屬實沒什麽好講的。”

“不過肖伯爺既然想聽,說說倒是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