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周傅心存死誌。

竟然要以身與賀子平殉葬。

賀千章嘴角抽搐,心中煩躁不已。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以至於他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如今,他不僅要設法保護自己孫子的命,更是要想辦法保住對方的命。

好在,晉皇此人頗重情義,自是不可能坐看對方去送死。

一時之間,他倒是做下不了決斷。

這反倒是給了賀千章一個緩衝的時機。

終於,賀千章想到了辦法。

他飛速給遠處一名官吏使了個眼色。

後者曾是他的學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眼神。

當下,這名官吏上前一步,恭聲說道。

“陛下,周大人拳拳之心,甚是感人!”

“這樣的忠誠良將,若是下令處死,必然會引起朝野動**,更是讓民間百姓為之焦急。”

“不如就留他們二人一命,暫且留在朝野,等待時機戴罪立功。”

另外一人立刻附和道。

“秦大人所言有理!臣附議!”

聽的此話,晉皇暗自鬆了口氣。

他的確想要懲治賀子平,卻也不想讓周傅身死,慘遭連累。

對方願以自己之死,來予以重創賀家。

可他卻不能不顧情誼。

晉皇其他的事情不清楚,唯獨清楚一點。

那就是敢為他所犧牲的臣子,必然是最為不該被犧牲之人。

故而,見到有人開口勸阻。

晉皇立刻借坡下驢,做出了沉吟狀。

瞧見此事有門兒。

賀千章再度向另外一名官員丟了個眼色。

那人適時站出來,打起了圓場。

“陛下,事有輕重緩急。”

“當下我們應該討論的是如何應對大梁的討伐,平息他們的怒火,至於兩位大人的處理方式,可以暫時擱置。”

“待到事情解決之後,再進行處理也不遲。”

有了前麵兩人的鋪墊,賀千章適時開口道。

“臣也讚同。”

晉皇這才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既然諸位愛卿都這麽說。”

“此事就暫且延後,日後再議。”

聽到這話,周傅不禁長吐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

周傅,自然是不想死的。

他更不想承受這等冤屈,死的如此憋屈!

隻是麵臨眼下的這般危局。

他想活命,卻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自那一日離開大梁皇宮之際。

周傅就陷入了擔驚受怕之中。

可謂吃也不好,睡也不好。

每隨著離開京城的日子接近一日,他就感覺自己向著死亡的深淵走進了一步。

這般情況,可謂是讓他逼得發瘋。

若不是心係晉國,又為了生活在晉國皇都之中的家人弟子,他怕是早就離開國的使節團,逃往別處了。

在這滿是絕望之際。

肖淩於使節團離開的前一天,找上了他。

這些日子裏。

周傅已然對肖淩有了一定的了解。

知曉了他的身份,確定了他在梁皇麵前的地位。

可以說,在如今的大梁內。

如今能夠勸動梁皇的人,怕是隻有肖淩等幾位大臣了。

因此他早嚐試過親自前去告歉.

以此請求對方幫忙開口勸說。

但在此事之上。

賀子平得罪的卻恰好是肖淩,欺辱的更是對方的人。

周傅因此一直都沒能找到機會。

先前幾次前往藍田伯府,盡數被對方給勸退在了當場。

如今肖淩主動前來,周傅自然是欣喜萬分。

而在周傅迎出來的那一刻。

肖淩隻是一句話,就讓他麵色凝重。

“周大人,你這次返回大晉,怕是地位不保,甚至還要麵臨大罪。”

“我這裏恰好有一方法可以助你脫困,不知你可有興趣?”

返回所麵臨的代價,周傅自然清楚。

因此,聽到肖淩的話語。

哪怕他知道其內必有蹊蹺, 周傅仍舊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他連忙行了一禮,向著肖淩追問道。

“肖伯爺,不知是何方法?”

對此,肖淩卻是賣了個關子。

他神秘一笑,悄然說道。

“此處人多耳雜,不是說話的地方。”

“何況,我帶來了這種辦法。”

“周大人難道就不打算請我進去喝杯茶?”

聽得此話,周傅頓時恍然。

他連忙屏退了左右,做出了請進的姿態。

進入幕府後。

更是當即回身拜倒,誠懇地說道。

“還請伯爺教我!”

“還請周使節放心,肖某豈能坐時你蒙受冤屈?”

肖淩說著,將周傅扶了起來。

兩人落座桌前。

肖淩隨手拿過茶杯,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又在周傅受寵若驚的目光之中,給他斟了一杯。

直至此時,肖淩方才說道。

“本伯爺雖然不清楚晉國內部的情況,卻能猜到一二。”

“能讓賀子平作為使節前來,必然不是閣下所欲。”

“如我所料不錯的話,對方應當是某位位高權重的大員的子孫吧?”

周傅歎了口氣,大致猜到了肖淩的意思。

他緩緩點頭道。

“的確如此,他是我大晉太師賀千章的孫子。”

“此處前來,正是對方力排眾議,將他送來鍍金,沒想到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說到此處,周傅不禁再度拱手道。

“實在是對不住了,肖伯爺。”

“無妨,此事不關周使節的事,都是那家夥的鍋。”

盡管周傅不清楚,肖淩為何在此處提起了做飯的炊具。

但他卻是大致猜到了肖淩的意思,連忙稱讚道。

“肖伯爺實乃大度!”

“隻是不知伯爺您所說的方法,究竟是……”

提到這事。

肖淩當即露出了自信的麵容,當場開口道。

“此事說來簡單。”

“但消息在很多時候都具有價值,不知您可明白我的意思?”

周傅豈能不知肖淩的意思?

他猛地一口飲盡了杯中泛涼的茶水,長長一歎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

“如今我蒙受牽連,乃是一介罪臣。”

“就算是日後回到了晉國內,怕是再難重,甚至難逃一死。”

“此種情況下,我早就沒了顧忌,若想問些什麽,伯爺您盡管開口就是……”

見到情況與自己所料無差。

肖淩微微一笑。

他再為其斟上了一杯,不緊不慢地說道。

“周使節倒也不必悲觀。”

“雖處於絕地,但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您的道路,還遠遠沒走到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