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渝未能如願慶祝。

無他, 恒教練讓柏渝今天早點去冰場,有事要跟他說,柏渝和陸子期沒時間去遠在市中心的“慶祝專用”的食肆。

看著柏渝那麽喪, 陸子期說:“明天你訓練的時候,我去那兒打包你最喜歡吃的菜。別不高興了, 好不好?”

進了紙上烤魚店的柏渝,正在菜單上勾選要吃的菜, 冷不丁聽見陸子期所言,他立馬道:“不。陸子期, 我想你看著我練習,別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陸子期哪扛得住大狗勾的期盼。

他說:“好, 明天我讓別人買了送過來。”

柏渝將勾選完的菜單給了服務員, 同時奇怪的問:“讓誰買了送過來啊?”

誰這麽好心, 跑腿跑那麽遠?

那家食肆在市中心,不堵車的話, 都得三四十分鍾呢!

陸子期頓了頓, 說:“我還有個親哥哥, 他就在食肆附近上班,正好他要來找我,讓他順帶過來就好了。”

一心隻想著噸噸冰橙汁的柏渝, 壓根沒去想陸子期有兩個親哥哥,為什麽從小到大, 他都沒見過。

他哦哦兩聲, 有點高興的說:“陸子期, 你有哥真好, 還能讓他給我們帶好吃的。”

“帶飯工具人”哥哥薑承運打了打噴嚏。

旁邊助理緊張詢問:“薑總, 你感冒了嗎?吃點藥?你可千萬不能倒下啊,集團需要你啊!”

說著,調了一杯三九感冒靈遞給薑承運,且說:“薑總,快幹了這杯三九,然後繼續簽字,隻剩二百五十份文件了,今天的簽字任務就要完成了!加油啊,薑總!”

社畜薑承運頂著一張和陸子期一樣凜冽臉,性格卻和陸子期天差地別。

他看見成堆的文件,和排到淩晨的視屏會議,痛苦抱頭,說:“小林,我好後悔啊!我真的好後悔!我當初為什麽要做繼承人啊?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英年早禿了!”

小林助理說:“因為薑總你最出色,隻有你,你擔得起這重擔。”

以前的薑承運還聽這鬼話,現在的他,痛苦揪頭發,說:“別誆我了!明明是其他兩個,都裝死!都拒絕做繼承人!”

“不行,明天去找陸子期的時候,我一定要分一半的工作給他!決不能允許他拒絕!”

小林助理認定薑承運不會成功,但他不說,他隻催促道:“薑總,簽字的手別停,今天的任務不完成的話,你可能去找小陸先生的時間都沒有。”

薑承運順漲動力,邊唰唰簽字,邊道:“你說得對!為了明天能擠出時間見陸子期!我要努力!我要撐住!小林,給我倒杯咖啡!”

小林助理:“好的,薑總。”

聽柏渝誇讚自己親哥的陸子期,有點酸,但麵上沒顯露半分,他隻問:“我不好嗎?”

柏渝並不曉得陸子期在酸,但他本能所言,超甜。

他說:“你當然好啊,而且是最好的,沒有誰會比陸子期你對我更好了,我最喜歡你對我笑了……嗯,你對別人笑,我就不喜歡了。”

陸子期心裏那點酸,被柏渝直白的喜好,甜得煙消雲散。

他輕笑,說:“那我以後,隻對你一個人笑,好不好?”

柏渝連忙擺手,說:“不好不好,我不要你不開心,我就是不想,不想……對!不想你向對我笑一樣,對別人笑。”

陸子期天生麵冷,又少年老成,很少跟人說笑,就算笑,也經常給人一種冷笑,譏笑的感覺。但與柏渝在一起時,他的笑,柔和中藏著歡喜,是對喜歡人的笑。

陸子期說:“我隻喜歡你,又怎麽會對別人那樣笑呢?”

柏渝高興了,他說:“嗯!那就說好咯!”

飯後,柏渝和陸子期準時去了冰場。恒教練還沒到,陸子期沒讓他做熱身運動,而是督促柏渝在邊上走來走去的消食。

晃**了十來分鍾,恒教練終於來了。

他瞧見柏渝就道:“小柏啊,今天開始,你把自由滑也練起來,看看這周能不能練得差不多,要是行的話,下周我帶你去考級,順道報名參加比賽。”

柏渝沒什麽緊迫感,他哦哦兩聲後,一臉期待的問:“教練,平板呢?給我看滑什麽自由滑呀?”

恒教練拿出了平板,邊播放,邊頗為得意的炫耀道:“這可是頂級編舞,給你量身打造的!小柏,你要好好練啊!我要不要為這個編舞付賬,就看你能不能練出來了!”

要是得付賬的話,那他就慘了,回去肯定被老婆錘。

不過,柏渝要是一學就會,練得非常出色的話,那他就能薅到那位老哥的羊毛了!

柏渝注意力完全被平板裏在冰上滑動的人吸引。平時記性不太好的柏渝,卻在看完第一遍自由滑後,就把所有跳躍和步伐全都記下來了。

什麽節點幹什麽事兒,他都記住了,然後興致勃勃的說:“那我現在就開始練——”

說著歡快的跑去換冰鞋了。

陸子期沒跟著去,而是微微蹙眉,問:“恒教練,這個曲子,不太適合柏渝吧?”

有一定鑒賞能力的陸子期,覺得這個曲子太……太成人了。

不怎麽適合天性單純,樂觀向上,總洋溢著熱情,讓人不由自主的笑起來的柏渝。

恒教練卻說:“適合啊?這再適合不過了!柏渝長得好,天生就有□□感,再加上這曲子裏所有的跳躍,和步伐他都能做到,不出意外的話,他要是比賽的時候滑這個,能讓無數人為他傾倒。”

陸子期瞧看暢想未來的恒教練,說:“這曲子,有一節低沉期,柏渝滑不出來。”

誠然,柏渝有過痛苦,困難的記憶,但在冰場上,柏渝壓根就不會去考慮難過的事兒,他本能的排斥。

而陸子期,也不希望他為了花滑,而折磨自己,反複回想過往的難過。

恒教練沒陸子期那麽溺愛柏渝,對花滑相當認真的他,表示:“滑得出來的!小陸啊,當他能使用被父母折辱的那份心情的時候,他那過往創傷就能愈合了。你被總讓他待在溫室裏。”

陸子期不同意,直接問:“換個曲子,和編舞,錢我來出。”

恒教練也不同意,他認為這個曲子和編舞,非常適合柏渝,而且在比賽上絕對能給觀眾驚喜感。但恒教練也知道,陸子期是柏渝的飼養員,如果陸子期不同意的話,他那愛徒,肯定和飼養員沆瀣一氣。

於是,恒教練拐了個彎,說:“那這樣,聽小柏的意見吧?他喜歡,咱們就不改。”

陸子期應了。他不認為柏渝會喜歡,他的大狗勾,如今看見柏正明和柏晴就害怕,就想躲,他不會願意回想過往的。

可事實是,柏渝試練了一會兒後,明明沒法找到那種感覺,他卻偏要用這個編舞和曲子。

在恒教練告訴他,回憶自己最難過,最害怕的事時,柏渝臉都白了,可依舊點頭說:“我、我努力。”

陸子期覺得事兒不太對,問:“恒教練,你是不是跟柏渝說過什麽?”

恒教練左看右瞄,心虛的說:“沒有啊,我什麽都沒說啊。”

仗著陸子期不上冰,在冰場上指點柏渝的時候,悄悄跟柏渝說獎金。

借著講解步伐,恒教練悄麽麽的問:“小柏,我聽你師哥他們說,你最近在考慮,給小陸買什麽生日禮物?”

練得有點喘的柏渝驚喜道:“恒教練,你有什麽建議嗎?!”

事實上,他說了。

恒教練說:“我建議你,參加比賽,得個冠軍,送個獎牌給小陸。還有啊,得冠軍的話,還有獎金,不少錢呢!你還可以拿著獎金,給小陸買東西。”

“想當年啊,我就是用我的第一個冠軍獎金,給你師娘買了一枚戒指。”

柏渝:“!!!”

正苦惱自己每天五塊零花錢,壓根買不到戒指的柏渝,很興奮,說:“我也要得冠軍,也要用冠軍獎金,給陸子期買戒指!”

隨後,又無比期待的問:“教練,教練,比賽是下周嗎?20號之前,我能拿到獎金嗎?”

恒教練說:“當然沒問題!”

要得冠軍的野望,給了柏渝勇氣,讓他有膽量去麵對過往瘡痍。

陸子期看著柏渝因回憶過往而臉色發白,甚至還有淚光在眼眶裏閃爍時,他心裏很不痛快,很壓抑,像是成千上百的巨石齊壓在心頭。

他忍了又忍,在柏渝眼睛裏的難過,化作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時,繃不住了。陸子期勉強壓下心口的刺痛,在冰場入口向柏渝招手,說:“柏渝,過來。”

難過得不行的柏渝,踩著冰刀,像一陣風一樣撲向陸子期,他趴在陸子期肩頭,哽咽著說:“陸子期,我好煩……”

一直被藏起來的,竭力無視的過往,一旦回憶起來,難過,與害怕就如潮水般用來,將人淹沒。

陸子期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完全不舍得柏渝這樣。他順毛一樣,輕撫柏渝的脊背,哄道:“那我們不想難過的事兒了?不用這個編舞,不用這個曲子了,好不好?”

一聽不用這個編舞和曲子了,柏渝立馬拒絕道:“不好不好,我要用這個,我想用這個……”

恒教練說,隻要練好這個,他肯定能得冠軍。

他要得冠軍,要金牌,要獎金……他要給陸子期買戒指。

陸子期不太明白柏渝究竟怎麽了,明明這麽不舒服了,這麽煩了,這麽難過了,怎麽還不放棄呢?他問:“那你煩,還哭成這樣,我看著很難受怎麽辦呢?”

柏渝蹭了蹭陸子期線條流暢的肩頸,小聲說:“你親親我……陸子期,你親親我,哄哄我,我就不煩了,不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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