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在牛頭人戰士們的人數優勢下,本就是半成品的壕溝,很快就填成了平地。

而動物的屍體也是越積越多。

牧羊人祭司們的排簫,引來了越來越多的動物。

這些動物的屍體堆積在城牆下方,讓牛頭人們可以借此衝上城牆。

一旦讓牛頭人們占領一段城牆,那他們可以以此為中心,占據所有的城牆,而伊維塔他們所在的城堡是一個很低級的小城堡。

到時候,他們就隻能直接退守城堡的主樓了。

因此,格裏芬騎士帶著兩名正式騎士和七名騎士侍從,在牛頭人們主要進攻的方向上,拚死奮戰。

人類守城方的投石機和弓箭,也讓攻城方的軍隊損失不少。

格裏芬騎士突然橫起騎士劍,然後撞擊在一個牛頭人的身上,把他撞得不停後退,壓倒在了其它牛頭人的身上。

牛頭人們怒吼了起來,他們齊齊用力,想要對抗格裏芬騎士的怪力。

但是在超纖維肌肉結構帶來的力量之下,三頭爬上城牆的牛頭人,竟然被格裏芬騎士一個人給推下了城牆。

格裏芬騎士轉動騎士劍,那騎士劍化為旋風斬一般,眼花繚亂,讓人看不見軌跡。

另一頭剛爬上來的牛頭人,在極短暫的時間內,脖子被左右分別劃了一劍,身體被劃了三劍,然後被格裏芬騎士一腳給踹了下去。

格裏芬騎士注意到,各處城牆都有牛頭人試圖突破,這不過是他們的攻擊最集中的地方。

而之前在他身邊的騎士們,已經分散到城牆的各個地方去守城了。

戰場已經完全混亂了。

他甚至分不清敵人到底,有沒有成功占據一段城牆。

格裏芬騎士內心越來越沉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不能知道隊友的情況,不知道戰局是什麽狀態,真的是對人的一種折磨。

意識稍微弱的人,心裏恐怕已經放棄了。

即使沒有放棄,也是戰鬥力大大降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號角聲出現了。

這道號角聲,對於此時的格裏芬騎士,還有他身邊的農民兵,如同戰馬聽到號令,如同黑夜之中在大海行駛的船隊找到了燈塔。

這是繼續防守的號角聲!

格裏芬騎士頓時知道,城牆沒有被攻破,伊維塔大人依然在堅持守城。

證據就是,守城的人類部隊的指令體係還在。

在這個時代,一旦陷入混戰,就會很難聯係,戰士們不知道何時該進攻,何時該撤退。

所以需要用樂器和旗幟,來輔助提供指揮。

森林之子們沒有旗幟,卻有樂器,守城方的人類因為之前樹精人的陰謀也有些混亂了,因此屬於莫洛家族的旗幟兵體係已經無法使用。

格裏芬騎士拍了拍身邊的一個農民兵的肩膀。“我們背後的是我們的同胞。”

“我們的背後是我們對神的信仰的堅定決心,以及我們對領主效忠的誓約!戰士們,頂住,你們會因此而偉大!”

突然天空劃過一道雷霆,明明天空晴朗,卻是晴天霹靂,一道粗壯的閃電從天落下,砸在了沿著動物的屍體堆爬上城牆的牛頭人們身上。

不少牛頭人被雷電擊傷,竟從二十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而下麵有不少的碎石。

很多牛頭人,直接給摔殘了。

這道閃電還化為一道電光,融入了城牆的外表麵,就是敵人要爬上城牆所接觸的那部分城牆。

殘餘的魔力不夠繼續給予牛頭人們重創,但是卻能電麻他們的身體,讓好不容易頂著箭雨和石頭,爬上城牆頂部的牛頭人精疲力盡。

這個時候,就算是農民兵,都敢與他們打了。

格裏芬騎士愣了一愣,旋即大喜。

城牆的另外一段,伊維塔靠在城牆上深深呼吸。

他在閃電咒裏加入了宙斯的名字以後,讓這個咒語不僅威力上升了很多,而且還變得有些奇怪了。

這個咒語施展的閃電,好像很容易可以改變形狀,會依據自己的意願,產生一些變化。

比如,他剛才嚐試讓殘餘的閃電魔法,纏繞在城牆上,讓矮小的破落城牆防禦力頓時上升。

不過這也耗光了他雷電屬性的魔力。

“我以後或許,可以用這個被我改動過的閃電咒作為本命魔法。”伊維塔呼吸有些急促,他道:“爐石女巫,對了,什麽是本命魔法?”

“冕下,本命魔法涉及星相學,正因為如此,教會以前針對我們的時候,就認定一切與占卜和星象有關的事物都是迷信,任何進行星相學研究的人都必須被教會下發【破門教令】。”老女巫有些驚歎,魔神創造的新咒語的作用還真是全麵,而且這一次的威力比起上一次的威力竟然隱隱有提升。

這種進步速度,絕對是異常級別的。

考慮到他是魔神,才比較正常。

但若是放在一個人類身上,那就是或許可能走向巫師之王的道路的變數。

個人通常是很難對抗群體的。

因此,國王們是這片大陸最高貴的人。

但是有極少數的人,他們憑借個人的力量就足以稱王,而這些存在無一不是變態之中的變態。

群星女王、黃黑女王、黑暗女王,這些無一不是以個人就足以稱王,足以製定如同世界規則本身組成般的律法的存在!

老女巫皺眉說:“可就算是您施展閃電咒,這個咒語比一般的正式巫師的魔法還要強大,然而也扭轉不了戰局。”

“我們很可能守不住。冕下,我之前在城堡裏找到了一條通往山背麵的密道,我們或許可以從那裏逃跑。”

伊維塔搖了搖頭,笑了笑。“不。”

“你說錯了,爐石女巫。”

“農牧古魂們馬上就會退兵的,他們暫時不會攻城了。”

伊維塔坐在地上勾起嘴角,似乎忍不住笑了,右手抬起來,滿手的戒指充滿了奢侈氣息。“有些魔法還真好用啊。”

……

農牧古魂看著那一道雷電劈下去,不少牛頭人因此受傷,摔了下去,臉色奇差。

更別提一群牛頭人傷兵,竟帶著不少健康的牛頭人部隊返回森林之子們在山腳的營地。

潘神想要訓斥傷兵們的膽小,可是森林之子們並無嚴苛的等級製度。

即便是古魂,也不能隨意辱罵森林之子們。

這是沒有等級製度的壞處。

而更嚴重的是,牛頭人們信仰的古魂是【牛魔古魂】。

這些牛頭人們其實對他並無太多崇敬,而且還缺乏堅持下去的毅力。

牛頭人們既無太多等級意識,也缺乏堅持戰鬥下去的暴躁性格,他們遇到困難,大多時候隻是選擇逃跑。

牛頭人傷兵們不停地向牛頭人酋長訴苦,現在簡直是要他們去送死啊,他們又不是送死的祭品。

他們要向牛魔古魂告狀,讓古魂為他們主持公道。

牛頭人酋長笨嘴拙舌,已經說不過這麽多人了。

他無奈地,求助地看向潘神。

潘神臉上保持著微笑,但已經很勉強了。“我的朋友們,我們是攻城方,受到的損傷肯定會嚴重一些。”

“你們的傷亡已經很小了。”

“好吧,既然對方用魔法幫助他們的戰士們,我們也可以用古老的祭祀儀式反擊。”

潘神舉起左手,他要召喚群山裏的馬蜂,去攻擊守城人類,給與人類們最後一擊。

讓他們知道古魂的力量。

讓伊維塔那個小孩,知道他激怒他,是多麽地膚淺,他低估了歲月給古老者帶來的力量,低估了時間在古魂們身上留下來的那些稀罕東西。

他念出一個古老的音節,這是兩千多年來,都不曾被念過的曾經的農牧神的語言。

森林之子們周圍的土地,竟然緩緩長出來了一些紅杉樹的樹苗。

森林之子們為農牧古魂的力量而驚歎。

“是樹神!我們的至高神回來了!”

“我們再次見到了樹神!”

有森林之子甚至在哭泣,有森林之子在歡呼,有森林之子在訴說殺光人類的意願。

農牧古魂已經召喚來了一群馬蜂,飛到了牛頭人部隊上空,要飛向城牆,讓每一個守城的人類都被馬蜂給蜇傷。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農牧古魂突然感到莫名心驚。

他扭頭看向身後,一個胸口有劍傷的牛頭人,不知道何時爬上木架站在他身後。

這個牛頭人的目光渾渾噩噩。

潘神訝異。“你……被咒語控製了?是魅惑咒!”

他臉色大變,然而那牛頭人已經舉起斧頭,砍向潘神的胸口。

一抹農牧古魂的血液,在眾森林之子們驚駭的眼神之中,劃過天空,落在地上。

那大地無法承載古魂的血液,土地變成焦炭,植物飛速枯萎。

然而最重要的是,農牧古魂的祭祀儀式被打斷了,無人操縱的馬蜂群因為受驚,選擇了攻擊最靠近它們的會動的生物們——牛頭人部隊。

而那個被控製的牛頭人,被一道強光給擊飛出去,再次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

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牛頭人還憨憨地看著潘神。“古魂受傷了!古魂居然受傷了!為什麽?”

眾森林之子們暴怒起來。

人類竟然傷了古魂。

奇恥大辱!

在他們有絕對力量優勢的情況下,他們竟然會因為疏忽,讓一個被魅惑咒控製的牛頭人靠近古魂!

正當森林之子們以為農牧古魂,要暴怒,他們不知所措,且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時候。

農牧古魂卻低頭看向自己胸口傷處,突然笑了起來,這個羊頭人笑得很開心。“一個巫師學徒,在兵力絕對少於我的情況下,在我的大軍之中,傷了我。”

“我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我的朋友們。”

“多少……多少年了。”

“我竟然又遇到這麽有意思的人類少年,還以為是一個稍微優秀一些的普通人類,卻沒有想到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那你早幹什麽去了,居然會被自己的臣民趕出王國。”

“讓我以為你隻是一個平庸之輩罷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潘神從來不曾與人類為敵。

那時候他是一位傑出的英雄的引導者。

他喜歡成就有趣的人類少年。

而且隻能是少年。

潘神此刻不僅沒有因為伊維塔的這一次背刺而生氣,反而被激發出來了,一直被壓製住的本性。

但很快,潘神表情一變,他有自己的責任。

這責任涉及到很多東西。

他表情嚴厲了起來,目光陰狠無比,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把你錯看成普通的孩子。”

“以至於讓你找到了偷襲我的機會。”

“我還是第一次,有人見這麽使用魅惑咒,所以之前那道閃電,竟然隻是替魅惑咒吸引注意力的。”

農牧古魂見他召喚來的馬蜂群,反而攻擊牛頭人部隊,隻好道:“撤兵。”

“現在局勢對我們不利,撤退,重新整兵。”

“這個城,我定要踏破,我看這些人類還能苟延殘喘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