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塔猶豫了一下，因為他與潘神之前還是仇敵，可如今卻讓一個仇敵來為自己占卜。
他謹慎地想要拒絕。
誰知道，對方會在占卜裏添加什麽東西，來誤導自己呢。
但誰知道，爐石大女巫突然說：“冕下，答應他。”
“我知道這種占卜方法。”
“我隻是不會【橡樹葉占卜法】，隻是因為我無法與……溝通。”
“但我多少能看出真假。這些人的占卜都很有用，您不妨讓他占卜試試。”
伊維塔知道老女巫說的是自然之靈，隻是老女巫很聰明得沒有把自然之靈說出來。
他對潘神點了點頭。“那麽我該怎麽做？”
潘神對伊維塔說：“首先是找到你想要去哪裏。”
“這是在定位。”
“你看我這六片橡樹葉裏，你最想要的是哪一張？”
伊維塔低頭看向作為臨時桌麵的石頭上的六片葉子，在他眼裏，這六片橡樹葉就連其葉片表麵的紋路都十分相似。
伊維塔一臉懵逼。
這六片葉子真的有區別嗎？
潘神咳嗽了一聲，以作催促，說：“不要用理智去思考，那樣是永遠不會得出來結果的。”
“就好像你用肉眼觀察空氣中的灰塵，你永遠算不出它的數量。”
“你要用感覺，用直覺。”
潘神迅速通過一點蛛絲馬跡，察覺到伊維塔受到過某種類似學城的學術思維訓練，這讓潘神心裏微微驚愕了一下。
不過他以為，這隻是伊維塔在當王子時，接受到過的訓練。
潘神說：“忘記你接受過的所有學術思維，因為你不能靠邏輯去判斷。”
“邏輯就好像是深海裏的一葉小舟，你用這種東西去判斷深海之下的巨大存在，你肯定會翻船的。”
“你需要用直覺去判斷。”
“直覺是溝通天與地的橋梁，它比你想象得還要堅韌，還要不可思議。”
“這是一種與你接受過的邏輯訓練，完全不同的思維。但是它不同於毫無受過思維訓練的原始心靈，可我認為，身為巫師的你，本身就已經具備靈性思考的能力。隻不過是你有路徑依賴，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可以這麽做過。”
伊維塔點了點頭，老女巫一直以為自己是魔神，所以很多基礎的東西，她都默認自己是會的。
所以，她從來不和自己提。
伊維塔試著潘神的說法，去思考，但半響以後，他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沒有任何的特殊感覺。我感覺這六片葉子都是一樣的。”
潘神攤手說：“沒想到與我想象的不同，你並沒有什麽靈性天賦，你是一個沒有占卜術天賦的人，將來你學習占卜術會很麻煩啊。”
“那你就隨便抽一個葉子吧。”
伊維塔抬頭看了一眼潘神，占卜術事關巫師等級的晉升。
潘神居然認為自己的占卜術天賦差。
老女巫疑惑地看向潘神，因為在她看來，魔神冕下擁有巨大的靈性，絕對不可能不擅長占卜術的。
她突然愣住，接著想明白了什麽，一副看笑話的表情看著潘神。
伊維塔隨手抽出一張樹葉。“就這個吧。”
潘神看了一眼。“這枚樹葉，表示你此刻想要快速逃離此地。”
“下一張，是你能碰到好運的方向，你再抽一張樹葉。”
伊維塔皺著眉頭，自己根本不想要快速逃離此地啊，他隨手又抽了一張。
潘神看了一眼，說：“你的運氣方向在……南邊的大海上。”
潘神突然臉色大變。
老女巫見他已經意識到了以後，譏諷地笑起來。
潘神喃喃自語。“快速逃離此地，南邊的大海上，這些都是……都是我的命運。”
“這些都是，此時此刻……我的想法。”
“占卜對象居然是我。”
“因為占卜對象是我，所以你才沒有任何的感覺。”
“你居然代替了我做出了選擇，即便是有什麽東西逆轉了我的占卜對象，可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靈性天賦，也絕對不能辦到這點。”
潘神深吸一口氣。“是我錯了，你的占卜天賦很好，而且好得有些異常了。”
“我特地借了金羊毛，曾給我的命運織造了一件毛衣，讓一般人無法觸摸到我的命運。”
“這樣一來，即便是我的敵人擊敗我，卻因為傷害不了我的命運，而無法傷害我。”
“可你剛才卻還是碰觸到了我的命運，你之前之所以沒有任何的特殊感覺，應該是因為被金羊毛毛衣給幹擾了。”
伊維塔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
或許太一上帝給予自己的天屬性魔力，給了自己占卜上的某種優勢。
隻不過是這種東西沒有那麽明顯，所以自己才沒有察覺。
潘神詫異地看向伊維塔，他甚至驚訝得站起來。“我活了這麽久，還沒有遇到過這種現象。”
伊維塔皺眉，說起來，上次那個老德魯伊給自己占卜，確實也是這個結果。
“你有尤利烏斯·儒略的夏季花嗎？”
“上次那位老人，就是用了那個東西，才可以給我成功占卜。”
潘神挑起眉頭，露出一個滑稽的表情。“可以。”
“為一個單獨的存在，居然還需要用上夏季花，那原本是用來占卜一整個軍隊的吉凶走向的。”
“我沒有攜帶夏季花，那東西太昂貴了。”
“不過我有辦法。既然占卜對象反過來了，那就我來抽，你來負責給我樹葉。”
潘神把兩片樹葉放了回去，然後有把六片樹葉頭尾倒過來，擺放在伊維塔的麵前，他似模似樣地說：“首先第一個問題，此時此刻我想要去哪裏？”
潘神皺起眉頭，沒有特殊感覺的人，現在成了他了。
但他畢竟是古魂，在自然之靈的增幅之下，終究是抓住了命運的一絲漏洞，他選擇一張樹葉。
潘神看著手中的樹葉。“這上麵顯示，你想要的是去征服土地和水。”
潘神特意地抬頭看了一眼伊維塔。“你或許還不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在這個世界，如果說你想要的是土地和水，那麽換一種說法，就是說你想要收集律法。”
“又是一個想要收集律法的人啊。”
“誒，我見過這樣的人，在古前世界是有這樣一個人。我都不配當那個人的導師，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征服，他從十幾歲的時候，就想要著如何帶兵鎮壓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當他成年的時候，他就要異國的國王，向他獻上土地和水。”
“當他三十多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向火之文明發動了總攻勢。你們能想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孩子，竟然要奪取一整個文明裏的所有獨立律法嗎？”
“他最後成功了。他讓古前世界的律法數量膨脹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神與人的界限都已經混淆。”
“人就是神，神就是人，然後……”
潘神再說了幾句話，發現他現在說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之後，歎息道：“然後的事情，就不是可以隨便說的了。”
“第二個問題，帶給我好運的方向。”潘神再次選擇一張樹葉，拿起來看。“安布羅斯城。”
“你去安布羅斯城，或許可以獲得你想要的土地和水。”
“最後一個問題。”潘神嚴肅起來。“你的敵人在哪裏？”
潘神拿起第三片橡樹葉，他看了看疑惑了起來。“就在身邊？”
潘神看了看身後的三位森林之子們的領袖。“難道說，這敵人是指我們？”
“可是我們已經與你們休戰了。”
伊維塔臉色大變。
因為這個占卜結果可能指向的不是遙遠的敵人，而是近在咫尺的敵人，是刺客巴桑！
他就在自己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