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他爬起身。

打算出去看看。

此時,村口。

正圍攏著不少村民。

人群中,村長灰白的胡須不時抖動著。

可想而知他此時的憤怒。

村長指著麵前的約莫三十多歲的婦人,手指氣的直發哆嗦。

“老蘇家,你們這事做的太過了吧。”

“當初老匠頭下的聘禮,是迎娶你家閨女,現在你送個侄女來,這算什麽事。”

老村長麵前這位堵在村口的婦人。

便是老木匠下聘的親家母。

之前老木匠送去二兩銀子。

為洛川下聘的對象。

本來吧,二錢銀子下聘。

而且對象還是個讀過書的秀才。

加上洛川還是家裏的獨苗,嫁過去,肯定不會吃虧。

蘇家自然是連忙答應下來。

但這兩天,蘇母也聽到了不少風聲。

就是洛家的老匠頭遭了山匪。

連帶家裏積蓄都給土匪搶沒了。

甚至聽說老木匠報喪事的錢還都是村裏湊的,慘的不能再慘。

少了老木匠這個頂梁柱,現在再把女兒嫁過去。

那我閨女豈不是活受罪?

加上洛川是個讀書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全家的苦活重計,就隻能落到自家女兒身上。

想到這,蘇家母親還哪裏舍得讓女兒嫁給這個窮秀才。

可又收了老匠頭聘禮。

退是不可能的,二錢銀子,可夠他兒子來年娶媳婦,全家人吃上好幾頓肉的。

於是蘇母尋思著,自己不是還有個侄女嫁不出去麽。

當天半夜,蘇母就找到了自己妹妹。

幾乎沒廢什麽勁,就牽著侄女蘇小婉來到下西方。

“張村長,你這話我就不願意聽了。”

“這娶媳婦,誰不願意更漂亮一點的。”

“我這侄女小婉,這模樣生的比我閨女還漂亮,能嫁給洛川那酸秀才,都算他走大運。”

蘇母這話,倒是說的沒什麽毛病。

就她身後的蘇小婉,許多男人一眼看過去。

眼珠子都移不開的那種。

雖然大婚之日,蘇小婉穿的依舊還是摞著補丁的粗製麻布。

但依舊難遮掩蘇小婉的可人姿色。

薄薄的嘴唇,修長的睫毛,眼珠子好比星星一樣閃亮。

加上精致的鵝蛋臉,舒適的五官。

說是方圓幾個村子最漂亮的人都不為過。

對於蘇小婉的容貌,村裏人覺得驚豔的同時。

也有不少人露出惋惜神色。

村長板著臉,指著蘇母身後的蘇小婉,氣的眼珠差點沒瞪出來。

“那蘇小婉,是害命精啊,你讓洛川娶這丫頭,不是害了他嘛。”

聞言。

不光是蘇母一臉難看。

連帶著她身後的蘇小婉。

臉色更是嚇的一片慘白。

可以說,這絕對是她這兩年來聽到的夢魘。

其實,從去年開始。

蘇小婉的母親就開始為蘇小婉張羅出閣的親事。

以蘇小婉的條件,就算找一個小地主當妾那都是隨隨便便的。

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主,什麽脾性。

蘇小婉的母親不忍猶豫再三。

還是將蘇小婉許給了一個獵戶人家。

蔡縣三麵環山,植被茂密,根本不愁獵物。

嫁過去,好歹也能說是不愁吃喝了。

可就在兩家人剛商量完婚事。

第二天,那年輕獵戶進山居然就碰到了老虎。

死在虎口之下。

這事造成的轟動不小,那個村子當晚就組成了打虎隊。

一行人趁著夜色就摸了進山。

誰知道,半點老虎的影子都找不到。

而且獵戶家三輩打獵,靠山吃山,可謂是經驗老道。

身上連大點的傷口都沒出現過。

可就是這樣,居然連老虎出沒的蹤跡都沒發現。

如果說,這次的獵戶的死,隻是四裏八鄉的老婆子有些風言風語。

說蘇小婉有克夫命。

但接下來,蘇小婉第二次嫁人,又出事了。

這次嫁的是個鐵匠。

也屬於手藝活,家裏比較夯實的那種。

兩家人商定結婚後,在出嫁的當天,那鐵匠家偏偏接了一個活。

在打造鋤頭的時候,不知道咋回事,竟然一頭栽在了鐵片上。

脖子上的血,染紅了一大片地。

一家人哭的是稀裏嘩啦。

小鐵匠母親,當時就對著老鐵匠破口大罵起來。

說勸不聽,為什麽偏偏就給兒子說了一個喪門星。

這個時代的人迷信。

經過這兩件事,蘇小婉克夫的名聲,算是徹底坐實了。

雖然生的漂亮,但偏偏就沒人敢娶。

現在蘇母送過來這麽一個害夫命的人,村長哪裏能不氣。

蘇春花嚅聶著嘴巴。

大手往腰上一插,宛如潑婦一般,對著老村長就開始罵了起來。

“什麽害人精,分明是那兩個家夥沒福分,配不上我們家小婉。”

“虧我還好心還意,帶個媳婦來給你們村衝衝喜,真晦氣。”

雖然不少人知道蘇母蠻橫。

但也沒想到這個老娘們,會不講道理到這個地步。

老村長沒話說,直接揮了揮手。

“人你帶回去了,今兒老頭子就替洛小子做主了,這門親事不作數,蘇家婆娘,你趕緊將老木匠的彩禮錢退回來。”

“什麽?要彩禮錢?”

沒等蘇母驚訝,在她旁邊的蘇小婉聽到這話。

被嚇的驚慌失措,咕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跟斷線一般流了下來。

“求求你了,村長,別趕我走。”

“我不能回去,再過一個月就要征稅了。”

“要是我回去,我爹一定會把我送到迎親隊。”

其餘人望著這一幕。

不住同情的搖起頭。

他們都知道蘇小婉哭什麽。

蘇小婉已經過了十六歲。

到時候征稅,若是蘇小婉的牙牌還沒到官府認到夫家。

按照大炎的律法,全家是要交納五倍的賦稅。

在這個百姓一天隻吃兩頓的年代,五倍的賦稅,等於是要了全家人準備過冬的口糧。

真要繳給官府,那蘇家這一年的冬天指定熬不過去。

說是判了死刑也不為過。

村長年紀大,餓死人的事見過的多了。

雖然也有不忍,但他還是閉上了眼。

“閨女,老頭子的心不是石頭做的,洛川那孩子好歹是個秀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你克死。”

老村長對於洛川有愧疚。

要不是他一個勁誇洛川會讀書,還送了串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