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建宇正打算離開小區,這時候,迎麵碰上馬康,聽說寧在福摔跤送往醫院檢查,他正準備掉頭跑。
馬康伸手拉住寧建宇,告訴他:伯父現在已經沒事,就是你妹妹,還賴在劉翠嬸兒家裏麵。
原來,寧彩霞早已猜到二老會死活不答應給自己房子,她暗暗留了一手。
寧彩霞丈夫章楊在外地打工,公公婆婆隻顧自己快活,不管家中瑣事和孩子,幾個月之前她就開始悄咪咪準備班裏孩子轉學手續,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當麵威逼父母。
寧在福和宋梅也萬萬沒有想到寧彩霞會做到這種地步,一怒之下,寧在福伸手要打人,結果他自己不小心絆倒了。
馬康之所以知道,是寧加一打電話通知他求助,還沒等他告訴寧建宇,寧大爺回家之後再做打算的話,對方已經不見了。
寧建宇一口氣跑到劉翠家。
門敞開著,客廳內無人,兩隻銀色的行李箱靠在牆角。
正當寧建宇準備擰開房間門看一眼,身後忽然傳來孩子的笑聲,待他回頭一看,竟是寧彩霞牽著一男孩子和女孩,樂樂嗬嗬走進來。
“媽媽,他是誰啊?”
寧彩霞毫不猶豫的告訴孩子,寧建宇隻是修水管的陌生人,不需要在意,隨後把兩個孩子送進臥室,鎖上門。
“你怎麽來了?”
寧建宇不想跟白眼狼廢話,一聲不吭,三下五除二把行李箱還有擱在茶幾上的黑色手提包,幾袋零食,全都丟在外麵走廊,扭身走向臥室。
“你瘋了吧?孩子還在裏麵呢,你要嚇死他們嗎?”
寧彩霞邊說邊咬著牙抓緊寧建宇的手,把他往陽台上拉,用乞求的口吻還說:
“哥,算我求你了,當著孩子的麵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你知道爸媽現在在哪兒嗎?”
寧彩霞不敢去看哥哥哪雙充滿敵意的眼睛,偏頭看向窗外。
“知道,這不孩子喜歡亂跑嘛,我出去找他們了,正商量著買點東西去醫院看看爸媽,哥你就來了。來就來了,幹嘛丟東西啊,那也不……”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哥哥,趕緊帶著孩子回家,要是你再繼續鬧的話,我對你不客氣!”
寧彩霞相信寧建宇說到做到,嘴上答應,還向他保證。
結果,寧建宇哪兒也不去,不斷催促寧彩霞回家。
不多時,杜萌萌挽著白若的手停在門口。
“萌萌,他們是誰啊?”
杜萌萌搖頭:“我也不認識。”
白若今天搬來這裏,靠在牆角的行李箱都是她的,被丟在地上的手提包和零食也都是她的。
杜萌萌忘記鎖門,二人出去吃飯,一回來,就看見一對男人,還有兩個孩子,不吃驚才怪。
“這是我們家,請你們出去。”
白若看寧彩霞和寧建宇的眼神,無不是希望他們快點動身離開。
“搞錯的人是你們,這屋子是我的,你們打哪兒來就上哪兒去。”
不管對方說什麽,寧彩霞都不會離開這間屋子半步。
白若扭頭示意杜萌萌給肖曉打電話,退步到門口,指著走廊上的東西,“這是誰幹的?”
寧建宇恍然大悟,略有些尷尬的吸了吸鼻頭,咳嗽了幾聲,“是我,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她的。”
寧彩霞沒搭理寧建宇,雙手交叉橫放在胸前,警告陌生人:
“剛剛他還想打我來著,你們要是怕死,趕緊走。”
不等寧建宇說話,她又補充了一句:“他可是殺人犯,剛剛出獄!”
這話起了效果,至少杜萌萌聞言後,臉色都變了,暗暗挪到白若身後,小聲告訴她: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白若半信半疑,女人的直接告訴自己:對方或許是在撒謊,不然的話,她怎麽不跑。
“看樣子,你們不準備離開,萌萌,你趕緊打電話報警,事情不弄清楚之前,誰也都別離開這間屋子。”
白若順手關上門,隨後靠在門上。
很快,樓上可以聽到警笛聲。
寧彩霞麵上若無其事,事實上,心裏已經開始慌了。
恰好,肖曉也趕回來,她告訴警方的消息,和杜萌萌、白若說得情況完全吻合。
至於寧彩霞,拿出房產證,指著上麵的名字告訴警方,寧在福和宋梅二人是自己的父母。
現場的人嘰嘰喳喳,各說其詞,也無非就是雞皮蒜毛的小事,直到寧彩霞指著寧建宇,抽抽噎噎告訴警察,他試圖為了搶到門鑰匙,動手打人,還告訴警察,他某年某月某日殺了人……
倏忽間,室內死一般沉寂。
寧彩霞抽噎之間,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的告訴警方,寧建宇如何尾隨自己,試圖傷害自己以及孩子,還撒謊,說他酗酒吸毒,就是因為這樣,出獄了才不敢回家。
沒有攝像頭,沒有證人,寧建宇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隻能夠配合警方,一起回派出所。
事情鬧成這樣,白若自知這房子也沒法子住了,她自個開始修理行李箱,打算暫時訂酒店。
“哎,若若,你去哪兒啊?”
“你今天上夜班,趕緊回去吃飯,別管我了,到時候我安置好了,會給你發消息的。”
電梯門已經打開,眼看著,白若就要走進去,杜萌萌正準備追進去。
肖曉一伸手,抓住杜萌萌,壁咚她:
“說,到底怎麽回事?”
“……你別這樣,有什麽話好好說。”
“說完了,我自然會鬆手,快點!”
杜萌萌也不敢衝著肖曉翻白眼,一五一十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女的我知道,是加一的小姑,那男的你認識嗎?”
肖曉一個眼神丟過去,看了眼緊閉的大門,轉身走向電梯。
“你那位朋友和加一也是認識?”
“嗯,認識,關係挺好的。”杜萌萌邊說邊看手機。
“她看著有幾分眼熟,叫什麽名字?”
“白若。”杜萌萌仰起頭,“你突然關心我朋友幹什麽?你是不是有什麽企圖?我告訴你哦,我家若若可是學過跆拳道的,你千萬別去招惹她,否則,有你好看的,哼哼!”
肖曉斜著嘴巴,不屑一顧的笑,“你想多了。”
兩人前後走出樓道,一個人往左,一個人往右。
杜萌萌還是不放心白若一個人住酒店,給她發語音:
【若若,你別去找酒店了,直接來我家,不是上夜班嘛,床空著也是空著。】
白若手機嘟嘟響了幾聲,沒等她停穩腳,這才發現左手邊的行李箱掉了一個輪子。
“真是的。”
白若無奈折回去找,但都不見那隻輪子的蹤影。
“算了,不管它了。”
【別擔心我,幫我留意房源就好。】
【你現在在哪兒啊,你提著兩隻箱子肯定不方便,我幫你一把也是好的呀。】
白若編輯好消息內容,剛剛要發送,耳畔聽到了張克成的聲音。
哪怕是二人兩三年沒有見麵,她都不會忘記他的聲音。
隻不過,站在張克成身邊的是其他女人,她高挑,衣品很好,從側臉來看的話,算得上沉魚落雁。
張克成和他的未婚妻都沒有察覺到十米之外有個女人在注視自己,手牽著手,自顧自往前走,偶爾兩人的臉會貼在一起。
白若心情複雜,明明想換氣轉身,卻發現那口氣堵在胸口,上也不上去,下也下不來。雙腳就是不聽使喚,一動不動。
眼淚不知不覺往下掉,白若本人渾然不知。
起風了,風中夾雜了好多氣味,這些氣味把白若拉回到現實中,她硬拖著壞掉的行李箱,腦袋空白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此時,寧加一和宋梅還有寧在福在公交車上。
三人下車,幾乎同時看見站在車站牌旁邊的白若。
“寧大爺,宋媽,您們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呢。”
白若甚是激動,抱完了宋梅,側身抱住寧加一。
“走,上咱們家吃飯吧。”宋梅拉著白若的手臂親昵的說道。
“不用麻煩您了,宋媽,我還有事,改天吧,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
寧加一前腳合上小賣部的門,沒過多久,有人告訴她,寧家兄妹因為劉翠家的房子,鬧到警察局去了。
“爺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寧在福憋著氣,悶頭不吭聲,把繃帶包好的的右手,往背後一貼,左手拿上自己的氈帽子出門。
“加一啊,你別追了,帶著奶奶一塊去。”
寧彩霞那張嘴臉,寧加一不想看,倒是旁邊的男人,她這才知道,原來那天的叔叔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老先生,事情就是這樣的。”
寧在福握住警察的手,“警察同誌,寧彩霞為了房子,跟我們老家夥兒吵了一架,她的話,你們沒必要全信。
寧建宇的話,有前科,我就不插手,隻希望你們調查清楚,別冤枉了好人,放過壞人。”
說完這些華,寧在福也不管他們,叫上寧加一和老伴一起回家。
“爺爺,我之前見過……叔叔。”
寧在福一愣,隨之很快按照原速度繼續走。
“那間房子該怎麽辦?”
宋梅盯著老頭子的側臉看了半晌,緩緩的說:“要不這樣吧,就讓那個不要臉的住著?畢竟,兩孩子學校都找好了。”
“不行!”
從前都是寧在福容易心軟,現在他打死都不會讓寧彩霞住進去。
“老婆子啊,今兒你依著她,以後她還會蹬鼻子上臉,我跟你總有一天要離開。”寧在福眼神凝重的注視寧加一,“要是我們不在,她還要怎麽欺負我們的一一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宋梅拍拍自己的腦門,“是啊,是我疏忽了。我們一一不爭不搶的性子,碰上那麽一個無賴,肯定會吃苦啊。”
“所以說啊,我們狠狠心,權當自己是瞎子,是聾子,她要是什麽都撈不到,到時候會回去的。”
寧加一夾在兩位老人中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合適。
“那……老頭子,咱兒子怎麽辦?”
寧在福不說話。
沉默了許久。
寧加一試探性問寧在福:“叔叔在外麵,爺爺奶奶也會擔心他會不會走歪路,鬧事,住在家的話,也可以觀察觀察,爺爺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