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尤盯著手機看了會兒，果斷打給張克成。
又是一陣再熟悉不過的機械聲。
隔了幾分鍾，付尤接到張克成電話：
付尤：“小舅，你在哪兒啊？”
張克成：“派出所，你外婆怎麽說？”
付尤：“什麽怎麽說啊？”
張克成：“不是你外婆讓你打的嗎？”
付尤解釋：“不是，小舅，寧爺爺去派出所找你，說是沒有看見你人，請我幫忙聯係你。你倒好了，還在怕外婆！”
張克成恍然大悟：“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暫時不說這個。寧大爺去的時候，我估計出去忙了。”
付尤：“嗯。”
張克成：“沒其他的事了吧？”
付尤：“沒了，寧爺爺找你有什麽事？”
張克成：“關於王家的事，你也別太關心。吃飯了沒？”
付尤：“沒呢。”
張克成頓了頓，“嗯，外婆在家？”
付尤：“在，正準備午飯，外公跟朋友下棋，還沒回來。”
張克成：“你什麽時候回北京？”
付尤：“年過完了回去。”
張克成：“也好，我不在家，我幫我照顧下家裏麵，等我回去，我給你買東西。”
付尤嬉笑：“得了，小舅你早點回就成，我不稀罕你的東西。”
這時，程怡站在廚房門口喊：“付尤啊，趕緊出來吃飯啦。”
張克成聽到母親的聲音，心一緊，輕聲繼續說：“有事再聯係，掛了。”
臨近傍晚，張克成延遲了一個鍾頭才下班。
回旅店之前，他都會在車裏麵坐好久，思考什麽時候聯係白若合適。
他想得越多，越是不敢邁出步子。
末了，他覺得不能夠繼續拖下去，重新發動車子，掉頭去醫院門口等候白若。
張克成等了半天，白若沒看見，倒是被杜萌萌發現了。
“都過去這些天，你可算是出現了。”
“白若呢？”
“我們家若若生病請假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敢情是我想得太多。”
張克成用力抓住方向盤，“嚴重嗎？看過醫生吃過藥沒有？”
杜萌萌嫌棄張克成著急說話的時候唾沫星子到處飛，打開車窗。
“當然看了，吃了，現在估計一個人在出租屋裏麵睡覺。”
張克成不再說話，直接開車。
杜萌萌有點慌，抓住張克成手臂，“不是，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啊？大哥！”
“去找若若。”
“我不能夠告訴你，”杜萌萌欲哭無淚，“若若猜到是我多嘴告訴你的，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和我說話，一直不回複我消息，我要是再跟你說什麽，她真得會生氣的。”
“你不說，我現在就會生氣！”
“大哥，我跟你是啥關係啊，你生氣我不在意的，停車，算我求您行了吧。”
杜萌萌對著張克成作揖。
“杜萌萌，你就忍心讓你生病的朋友一個人呆著，萬一出什麽事，你負責？麻煩你動動腦子好好想想，現在到底什麽事情重要！？”
這番話直接讓杜萌萌懵逼。
“也是，若若要是不舒服，需要點什麽東西，又不能夠出門，該怎麽辦啊？”
“你別猶豫了，趕緊告訴我若若住在哪兒？”
“好好，我翻一翻。”
白若現在住的地址太長，杜萌萌記不住，不得不翻看聊天記錄。
“在這裏。”
“嗯。”
張克成跟著導航提示方向走。
一個半小時後。
白若燒是退了，但整個人還是精神疲乏，昏昏欲睡，後腦勺真正放在枕頭上，卻又睡不著。
門鈴響起的那一刻，她正扶著牆小碎步往衛生間走，尋思這個點來找自己的也就杜萌萌。
怎料，門後站著的人確實是杜萌萌，還有張克成。
“若若，你聽我解釋，真不是我主動要帶他來找你的，我是擔心你出什麽問題，或者不方便，他威脅我，我就說了。”
杜萌萌急於解釋，沒空注意白若幾乎要倒下去，到最後，還是張克成扶住白若，帶她回臥室。
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間，滿地都是鼻涕紙，廢紙簍裏麵也是。
深色係波點窗簾把窗戶蓋得嚴嚴實實，真就不給光一絲機會溜進這間房，除了熏香以外，嗅不到其他味。
白若不想看見張克成，推開他的手，鑽進被子裏麵，用嘶啞的嗓音趕他離開。
杜萌萌挎著一隻粉色帶兔子耳朵的包，立在床尾，不知所措。
半晌之後，張克成在杜萌萌準備說話之際，快速把她拉到外麵客廳，壓低聲音告訴她：
“你去附近超市買些蔬菜和雞胸肉，牛肉，所有的佐料都拿最小袋的哪一種。”
等杜萌萌出門買東西，張克成脫下外套搭在沙發上，把不同的垃圾裝入不同的垃圾袋裏麵。
廚房、小客廳還有洗手間，他全部大致清掃整理了一遍。
白若迷迷糊糊中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感覺外麵有老鼠似的，上躥下跳。
她坐起來，裹上被子，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張克成用自己的髒外套當做圍裙。
“你起來了，好點沒有？”
白若立馬合上，背抵在背上。
張克成站在原地，解開係在一起的袖子，衣物要是弄髒了，隨它去吧。
不多時，杜萌萌買完東西敲門，張克成開門。
“你要的東西我都買齊了。”
杜萌萌一路跑回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張克成把事先準備好的五張紅鈔票塞在杜萌萌手裏，拎氣大包小包的東西，轉身去廚房做飯。
杜萌萌好奇張克成到底要做什麽，賴在廚房不走。
她見他熟練的剔魚鱗，掏內髒，往裏麵塞薑片，大蔥小蔥，用嘴撕開料酒瓶蓋兒上的包裝封條，啟開蓋兒，跟大廚師似得，往魚身上……直接看呆。
後來，她發現他炒菜的時候，幾乎都沒有猶豫，一氣嗬成，道道菜肴，色香味俱佳，真佩服他。
“張局長，我今兒是算是見世麵了，您什麽時候去找大師傅偷學才藝了？”
張克成麵上波瀾不驚，低聲：“去喊白若吃飯。”
杜萌萌偷吃了一塊牛肉片，“得嘞，我馬上去。”
白若聽說張克成做了一桌好吃的，她餓歸餓，但就是不吃。
“老張，若若不吃。”
“不吃沒關係，待會兒她想吃了，我給她熱。”
杜萌萌聽張克成這是要留下來的意思，她一百個不同意，奈何，關鍵時刻家裏的弟弟掉鏈子，非催她回家。
張克成感覺這是天意，更加理直氣壯的坐在沙發上。
白若在臥室裝睡，張克成躺在客廳沙發上盯天花板，看著看著，不小心睡著了。
“他們應該都走了吧？”
白若餓得前胸貼後背，咬著被子自我猜測。
但她踮起腳尖走到客廳，手，習慣性搭在沙發靠背上，環視一周，發現真沒有人，她果斷走向廚房。
“嗯，這個味道不錯。”
“這魚也行。”
“這是什麽啊？”
“甜玉米炒臘肉。”
白若嚇得手裏的筷子立馬掉在地板上。
“杜萌萌買的，我怕你想吃口重點的菜，就炒了這個，還喜歡嗎？你現在還病著，少吃還是可以的。”
白若推開張克成，徑直往臥室走，張克成忙不迭跟上去，趁著門還沒有合上，他側過身溜進去。
“你衛生也做了，飯也做好了，還想怎麽樣啊？”
張克成搬起小凳子坐在床邊,“沒想怎麽樣，你生病了，一個人呆著不安全。”
“這個小區治安很好，不需要張局長來操心我的事，馬上走。”
“若若，你到底因為什麽不跟我說話，你告訴我。”
白若裹緊被子，想清楚了才說：
“我瞧不起你。”
“因為什麽？”
“你跟你未婚妻因為我這個前任，說散就散，要是以後我們在一起，你會不會因為別的女人跟我分手？
張克成，既然你已經幹了一次，也不怕有第二次對吧？”
“我跟我未婚妻沒有多少感情，或者換一種說話，要是我拋棄她，到現在也不會跟之前一樣，風平浪靜，一點水花都沒有。”
張克成雙手合十，稍彎下身子，凝視地板，繼續說：
“我猜，她已經跟她父母解釋得很清楚，至於我這邊，到現在為止，我一直都沒有回家。你要問我為什麽的話，我會說，因為你。”
白若半喜半憂，反問：“不知道怎麽給你父母交代？”
“不是。我在想怎麽把你帶回家，重新給我爸媽介紹。”
白若背過身，說不出話。
“若若，我看得出來，你心裏還有我。”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兩隻眼睛，杜萌萌也是這麽說的，若若，”張克成站起來，坐在床邊，抓住白若手臂，“若若你轉過來看著我眼睛。”
“別晃我，我頭暈。”
“若若，你出去吃飯吧，吃飽了再睡。”
白若已經不餓了。
“若若？”
“克成，你說得都是真的嗎？”
張克成兩手抓住白若胳膊，“當然是真的，若若。”
“你吃了嗎？”
“還沒。”
“我們一起吃吧。”
張克成去熱菜，白若披著外套在桌旁等待。
“你以後都不要來我這裏了。”
張克成定住，“這是為什麽？”
“你剛剛跟人取消婚約，然後三天兩頭往我這裏跑的話，我不想被人誤會我是小三什麽的。”
“是我考慮得不周，我會避嫌的。”
白若繼續說：“還有，你回家吧，伯父伯母一定很想聽你解釋，一直住在旅店也不是辦法。”
“好，我聽你的。”張克成說完，埋頭扒拉米飯。
“這些菜，你有沒有做給其他女人吃？”
“做過幾次。”張克成說話間，緊盯著白若。
“是你未婚妻嗎？她喜歡嗎？”
“也不是，就是兩家人見麵的時候，我下廚露了一手。”
白若不再言語，專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