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穗穗已經在後悔了。

她原本設想的很好,趁著解方澄不在先把仉道安殺了,就算殺不了也沒關係,隻要全身而退,再找機會就好了。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仉道安竟然狡猾奸詐如斯!

周合啟實力不行,躲在二樓的角落裏等著,還以為能等到寧穗穗滿載而歸,沒想到先聽到樓上傳來拆什麽東西的聲音,然後是寧穗穗的慘叫聲。

過了好一會兒,周合啟都覺得寧穗穗怕不是已經陣亡了,寧穗穗帶著一臉的血和沉默下來了。

周合啟看見她有些驚訝:“寧隊長,你這是怎麽了?”

剛才寧穗穗的慘叫聲響徹遊輪,周合啟以為自己得看見一個四肢不全的她,結果下來的寧穗穗四肢健全,但就跟個三明治似的,頭和腳血紅一片,中間幹幹淨淨,整個人要多分裂有多分裂。

寧穗穗不想提剛才發生了什麽,她麵容深沉:“榮華有解方澄,有仉道安,有點難鬥。”

“哦哦。”這不是廢話?他們去找NPC之前製定的方案就是針對仉道安和解方澄的,誰不知道這倆人難鬥?

“換個思路吧。”寧穗穗依舊很是深沉。

周合啟試圖理解她的意思:“那咱們現在是……”

“聯合全體玩家,群策群力,尋找可以合作的NPC……必要的時候,以武力抗衡BOSS。”寧穗穗看上去神色很是堅定。

“啊?”周合啟愣住了。

是不是要聯合別的玩家一起對抗榮華,這一點周合啟是問過的。

寧穗穗那時候說得斬釘截鐵:“聯合不起來的。”

理由也很多很充分,例如解方澄身份存疑,很多玩家都處於觀望之中,怕他真的是地府的人不敢得罪他;例如玩家各懷鬼胎,要聯合他們費的功夫比對付榮華還要艱巨。

反正周合啟被說服了,這也是因為在以前的副本中,跟玩家合作的危險性一直都很高,誰都不知道自己身後站著的“戰友”會不會突然反身給自己一刀,寧穗穗說得這些都很有道理。

但此時,寧穗穗又突然要聯合其他玩家,這讓周合啟多少有點摸不著頭腦。

寧穗穗解釋:“剛才我上去的時候還有一波玩家在,一共十來個人,他們也被打劫了。劉廣明那二十三個玩家分數也不高了,加上咱們這邊的七個玩家……剛才我聽解方澄那邊那意思,‘顏小彤’他們也被洗劫一空,好像還有別的隊伍也失去了他們的數值。這麽說吧,現在在船上的玩家除了榮華,其他人分值都很低了,別說明天的船費,今天的住宿費可能都付不起。”

周合啟還是有些不明所以:“這樣就能聯合大多數玩家了嗎?”

“能。因為剩下的我們這些人再內鬥已經沒有用了,費再大的力氣也拿不到幾分,再相互算計也算計不夠這三天在船上的基礎費用。這種對方都無利可圖的時候,玩家才最有可能真心實意的聯合起來。”說著,寧穗穗怔了一下。

仉道安那種早有預料的行為讓她多少有了點兒心理陰影,說到這兒,寧穗穗忍不住在想:讓其他玩家聯合起來,這會不會又是仉道安再次給她挖的坑?

但寧穗穗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如果這是仉道安挖的坑,他這麽做有什麽用?

榮華現在三十個人,是目前船上的最大勢力,如果寧穗穗是榮華的掌舵人的話她很願意船上其他玩家就保持現在這種一盤散沙的形勢,畢竟對手越弱自身的實力就會越強,這是公認的真理。

如果仉道安的目的就是讓他們剩下這六十九個玩家聚成一團,榮華就算有解方澄這個大殺器,難道他還能一直死守著不成?

無緣無故壯大對手的實力,仉道安這行為說不過去啊!

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吧,其實仉道安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寧穗穗百思不得其解,但再不解,現在擺在眼前的也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咱們隊裏現在也就剩下二十來分了,必然是不夠付房費的,其他小隊的玩家也大抵如此。”說著,寧穗穗看向了一樓,“走吧,我們去找別的玩家,我相信,大家現在一定也很需要同伴吧。”

.

在寧穗穗他們尋找同伴的時候,解方澄他們也闖進了四樓。

仉道安那個【千裏紅線】的技能等級比較低,如果用在寧穗穗身上的話很容易被這姑娘發現,因此他換了個人。

周合啟。

這個一直跟著寧穗穗的玩家實力不強,仉道安的【千裏紅線】粘在他身上,早就摸清了兩人的運動規律。

雖然去找船長的時候周合啟沒有跟著一起去五樓,但他蹲守在四樓,仉道安稍微推測一下也能知道船長的大體方位。

“但怎麽沒有樓梯啊?”

解方澄仰著頭看。

他隱約也能聞到一股臭味。

這遊戲的很多BOSS身上都有一股很適合進油鍋過千八百遍油的臭味,不過因為他的工作範疇不負責這方麵,解方澄大多數時候沒辦法精準定位,仉道安指出位置之後他仔細去聞倒是能在頭頂上聞到。

幾人在附近轉了幾圈後又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一個穿著燕尾服的,新鮮上任的管家NPC在角落裏探出頭來,隨後手指在不同的位置點了點,一截軟梯便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

管家飛快地爬上五樓,暗門快速關閉。

五樓的走廊已經打掃幹淨了,但隱約還能聞見一點兒血腥味,管家知道,這是前任管家——那隻鰻鱺死亡後留下的味道。

船長喜怒無常,新任管家不敢耽擱,進入船長休息室後便立刻匯報:“他們在四樓,鰻鱺帶那個寧穗穗上來的地方徘徊了一會兒,還往上抬頭看了看,這才走了。”

船長冷笑一聲:“那個叫解方澄的——他以前一直在三樓活動,這還是第一次上四樓,還能這麽精準的摸到暗門附近,看樣子,這位姓寧的客人很不老實啊。”

說罷,船長再次確認:“你確定,他們找不到樓梯,隻能遺憾地離開?”

新任管家隻是在角落裏盯著,他並不知道是不是“遺憾”,但這麽殘暴的上司問這種話,答案必定有且隻有一個:“是的!他們束手無策!”

章魚船長這才放下心來,它從水池裏伸出觸手,觸手翻滾時帶動出令人作嘔的腐屍的味道,這條黏糊糊的觸手最終落在管家的肩膀處。

低頭站在它麵前的管家一動也不敢動,任由令人汗毛直立的觸手緩緩在自己脖頸附近遊走。

“小胡啊,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如果不是你幫我們打開船艙的門,我們也不會這麽輕易占領這艘遊輪。”

章魚船長語重心長:“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像鰻鱺一樣,讓我再為這些不聽話的客人操心了,對嗎?”

胡管家心底發毛,這時候卻也隻能立刻大聲應道:“我一定會將這些不聽話的客人放進您的水池,請您放心!”

章魚船長這才滿意,隨手在水池下麵撈起一把金幣塞進胡管家懷裏。

胡管家看到金幣立刻大喜,也不管這些金幣還帶著數不清多少的人類屍骨的味道,其中甚至摻雜著一些還未完全朽化成泥的人類白骨,他就這麽一股腦地將金幣塞進了自己兜裏。

“船長您放心!我這就把寧穗穗的頭給您拎回來!”胡管家喜笑顏開。

章魚船長似乎發出了一聲不屑地輕笑:“去吧,我的好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