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軍低著頭，手捂著臉。

我見有路人注意這邊，便坐到車上去，至於何軍，他想跪就繼續跪，隨便他。

何軍也怕被熟人看見，很快就上車了。

“有什麽說什麽，敢瞞我一個字，我保證摧毀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你的家庭，你的事業！”我說著拍了拍何軍的臉，“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好人！”

何軍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邊抽泣一邊說道：

“那天晚上你走了後，我又找了三個師傅算，他們全都說燕子早就死了。我就猜到你是帶燕子的亡魂回來了。你知道了我家的地址，肯定會告訴燕子。燕子脾氣烈，我怕她誤會我，會不聽我解釋，衝動犯錯！

我知道隔壁縣有個很靈的一個道觀，我就想去請那裏的道士來超度燕子。可是那個臭道士非要我說清楚緣由，這個緣由我怎麽說的清啊？我就撒謊騙他，結果被他識破了。

他說我含糊其辭，被惡鬼追殺肯定也是事出有因，他不破壞別人的因果，就把我趕出來了。

但我實在不甘心就這樣回來，山腳下有很多擺攤算卦、破災解厄的。不過我下山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就近找了個旅館，第二天趕早就去了。我先問了幾個破災的法師，他們聽說我是要他們抓厲鬼後，要麽賣我法器，要麽賣我神像。我不傻，一眼就知道是騙錢的。

後來有個攤主，他說他是專門抓鬼的鬼師，他可以幫我，不過他出價很高，別人都是要一兩百，他要一萬。但我看他招牌上還寫著什麽風水，有點信不過。不過他說可以事成後再給錢，我看他既然那麽有信心，就帶他來了。

回來後，風水鬼師讓我在書房休息，我把車開到書房後麵的停車位裏，鬼師在我車裏等著。如果我看見燕子了，就把客廳的燈閃兩下，我給了他樓道門的鑰匙，他看見燈閃了就會上來。

鬼師還給了我一張黃符，讓我有機會就把符貼到燕子身上去。當天晚上，燕子沒來，鬼師在車裏白等了一夜。

第二天我因為擔心燕子會來，一直睡不安穩。半夜，我半睡半醒之間，突然感覺有人盯著我，我馬上睜開眼，看見了燕子。

燕子就站在我床邊，直勾勾的看著我，我嚇得一下彈了起來。燕子先給了我500塊錢，說是你讓她帶過來還給我的，然後叫我去樓頂。

我真的好害怕她把我從樓頂上推下來，我不能死啊！心妍還那麽小，她不能沒有我！我女朋友那麽體貼溫柔，那麽依賴我，她也不能失去我！我老婆——”

“媽的！你還跟我秀優越了？”我一巴掌拍在何軍的禿頭上，“少說廢話！”

何軍捂著頭，接著說道：

“我走出房間的時候，假裝弄錯了，閃了兩下燈，燕子也沒懷疑。然後我跟著燕子去樓頂上，到樓頂後，我跟燕子說當年我也是逼於無奈，她沒有理我。

我跪下跟她求情，趁她不注意，把黃符貼在她腿上，燕子就突然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了。然後那個鬼師也衝了上來，他抖出一個購物袋大小的布袋子，一下把燕子套了進去，完了讓我給錢。我已經取了現金留著，就回家拿給他了。”

這樣看來，鬼師好像不是誅魂。因為如果是誅殺的話，燕子已經被定住了，鬼師拿個桃木劍捅幾劍，燕子就魂飛魄散了。

“你有沒有問她會把燕子怎麽樣？”我問到。

何軍輕輕搖頭。

我舉起巴掌，何軍嚇得往旁邊縮。

“你還敢躲！”

我把鞋子脫下來，在何軍頭上重重打了幾下。

“帶我去找鬼師。”

“什麽時候去？”

“你說什麽時候？等過年過節再去嗎？逼我打你是不是？”

“我明白了。”何軍把假發戴好，“我先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我剛才說會回去，她會擔心的。”

我點了根煙看向窗外。

……

我們到道觀時，已經快一點了。那些擺攤的江湖術士要等早上才來，我也困的不行了，得睡一覺才行。

可是我看著旁邊的何軍，這家夥看著體麵，但心裏黑，什麽齷齪事都幹的出來，我有點擔心他趁我睡著了暗算我。

我先把剛才取的2500放回兜裏，再讓何軍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

何軍摸出錢包，我一把奪過來丟到儀表台。然後把窗戶開了點縫，再把車鑰匙留著，趕他下車，我在車裏麵鎖上門。

“你幹嘛啊？”何軍在窗外拍著窗戶問道。

“我困了，我要睡覺，你在外麵等著！別想跑，敢跑我弄死你！”

這荒山野嶺的，何軍身上又沒錢，想跑也跑不掉。

我把座椅放平，何軍在窗外囔囔了一會，見我不理他，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坐著。

……

我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睜開眼，陽光有點刺眼，天已經大亮了。

我眯著眼睛看了下旁邊，有幾波趕早來道觀上香問事的人，旁邊一排樹下麵還有幾個支攤看相算命的江湖術士。

何軍靠著一棵樹打瞌睡，我下車伸了個懶腰，見到旁邊有賣煎餅果子的推車，我肚子早就餓了，就去買了兩個煎餅跟豆漿。

我吃著煎餅果子，踢了踢何軍。

何軍驚醒著晃了晃頭，見到我後，馬上老實的站了起來。

“哪個是你找的風水鬼師？”

何軍的目光逐個從那些支攤的術士臉上掃過，最後聚焦在我臉上。

“他今天好像沒來。”

“沒來你不知道去問嘛？都是擺攤的，肯定有互相認識的人！”

何軍看著我手裏的煎餅果子，肚子咕咕響，一臉委屈的問道：“我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我能不能先吃個早餐？”

“徐燕姐魂魄還在不在都不知道，你TMD還想吃煎餅果子？”

我作勢要打何軍，何軍嚇得縮起脖子。

我吼道：“打聽到風水鬼師的下落了，你再吃！”

何軍隻好拖著無力的腳步朝那些江湖術士走去。

我怕何軍會跟我撒謊，便跟在何軍旁邊，看著他向一個個江湖術士打聽鬼師的下落。

半個小時後，何軍已經問過所有人了，沒人認識那個鬼師。

大部分人見何軍都是直接擺手說不知道，讓我們別擋著他做生意。

隻有一個慈眉善眼的老先生認真的回答了我們，他說那個鬼師不常來，有時候半個月來一次，有時候一兩個月不見人影。而且他似乎有點看不起這些術士，從來不跟他們說話，看他們的眼神也是一臉不屑。

我從何軍錢包裏摸出兩百塊錢給老先生，感謝他認真的回答了我們。老先生有點驚喜，然後笑著說“貪財了！貪財了”，把錢收下。

要救徐燕必須找到鬼師，可是我們現在連鬼師叫什麽，哪裏人都不知道。

但我也不可能在這裏等上十天半個月的，因為那時徐燕可能連灰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