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襲來的那一瞬間,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也傳進了我的耳朵,無比的淒厲。

我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隻要有人對著我的胸口襲擊,肯定會被重傷,這次也不例外。

接下來我就感覺鎖著我的鎖鏈全部都鬆開了,耳畔也傳來了熟悉的鼓樂聲,還是那種詭異而又陰森的喜慶調子。

一得自由我二話沒說趕緊把頭上的東西給掀了下去,這時我才發現,那是一塊一米見方的紅紙,裏外都是紅的,顏色比血還鮮豔。

而此時的我正坐在一頂紙紮的花轎裏,轎子裏也是清一色的紅,看著瘮人。

外麵的廝殺殺越來越盛,我都聽見子恒罵人了,可這片狹小的空間我卻無論如何都出不去,就好像被下了什麽禁製一樣。

明明轎簾就是一張紙,卻比鐵都堅硬,我連著砸了五六拳,愣是紋絲不動,這可把我給整蒙圈了。

反正此時說話外麵能聽見,於是我就問:“子恒,這轎子咋回事?我出不去!”

子恒那邊也不知道發生了啥,氣喘的厲害,“那是配陰婚的轎子,被你的血染上了,現在你就是那紙人的合法丈夫,要想出來有三個辦法,要麽你把那紙人給幹廢了,要麽解除陰婚,再要麽你求她放了你。”

我操,這時節讓我去哪兒解除陰婚啊?

至於求那紙人放我,可能性為零。

看來除了殺了那個紙人別無他法了,可那女人被我胸口彈出的一道攻擊不知道給打哪兒去了,再也沒進來。

正想著呢,“呼”的一道陰風刮了進來,一個紮著兩個羊角辮,卻頭頂鳳冠的紙人飄了進來。

她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眼神之中透出陰狠怨毒的光芒,一口參差不齊的尖牙朝我的脖子就咬了下來。

我一看這還行?趕緊曲起腿朝著她的小腹就頂了過去,兩隻手也死死的扣住了紙新娘的腦袋,拿腦袋和她死磕。

腿上的攻擊倒是沒起到什麽作用,那一下感覺就像頂在了鐵板上一樣,好懸把我的腿給頂折了。

可我發現我拿腦袋磕她腦袋有作用,幾乎我每磕一下都能聽見她慘烈的叫聲,而隨著我磕她的頭,她的身子也慢慢軟了下去,掐我脖子的雙手漸漸鬆開了。

見有用,我磕的更凶了,速度一下比一下快,都快趕上電鑽了。

那個紙新娘還想從我的手中掙紮出去,可為時已晚,她現在已經被我磕的沒有力氣了,隻能任我繼續“折磨”她。

足足磕了能有百十下,紙新娘徹底沒動靜了,我這才停下來,然後兩手一用力,把她的身子給撕成了兩半。

隨後又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傳出來,我發現那紙新娘竟然流血了!那原本就是一個紙紮人,哪兒來的血?

就在我打算把那破成兩半的紙人給揉碎了時,一道陰柔的女聲響了起來,“天師饒命!小奴家並非出於本意要傷你,而是被體內的符咒所控製。我雖是殉葬的紙人,卻知道很多秘密,天師若肯饒我,小奴家定當言無不盡!”

聽她這麽說,我停下揉扯的動作,轉了轉眼睛,很快接受了她這個提議,“那就讓你的人馬上收手,再把我放出去!我的人要是出個一差二錯,你看我饒你不饒!”

眼下肯定我們所有人的安全最重要。

正好我們這次下墓可參考的信息太少太少,因為古滇國的人幾乎全被死靈給收走了,天上地下都難查。

有她這麽個半死不活的紙人在,說不定我們能事半功倍。

紙人點頭如搗蒜,揚聲衝轎子外喊道:“停下,都停下!”

我指了指轎簾,冷著臉命令:“打開!”

“是!”紙新娘極是聽話,馬上一揚手就把禁製給打開了。

我終於重見天日了。

外麵的打鬥已經停止,而子恒此刻正單膝跪地,一手拄著劍,一手握拳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還噌噌的往出冒黑煙。

看到這一幕我迅速走出轎子,也來不及細想為什麽我把紙人撕碎了都毀不了他們,拿腦袋磕卻能讓紙新娘畏懼。

我走上前扶起子恒,低聲詢問著:“怎麽樣?還能撐住嗎?”

子恒在我的攙扶下站起來,咬著牙衝我搖了搖頭,“沒事兒,死不了!”

雖然我還是很擔心他的狀態,但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氣勢上要是弱了,我怕那紙新娘看出來點什麽,又反悔,趕緊就問:“這古滇王宮到底有什麽貓膩?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害人的機關?還有,你又是什麽人?為什麽可以命令他們?你們身體裏為什麽又有那麽多符咒?”

我伸手一指數以萬計的紙人,他們通通都塗著紅紅的臉蛋兒,嘴角還拉扯著一抹瘮人的詭笑,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紙新娘此刻就跟個低眉順眼的小媳婦似的,用紅筆勾出來的嘴上下張合,看上去詭異極了,“回稟天師,我等是國師大人用通靈之法製出來的紙人,我們的使命就是守護滇國的王宮,若有人敢犯,便將其殺死獻祭!”

話落,她又蠕動了下嘴角,眼光往紙人大軍中瞟了瞟,眼角竟然滴下淚來,“我本是滇國七公主,因為自幼便有通曉陰陽的能力,極得父王喜愛。可惜我福薄命短,未到及笄便夭亡了。而他們,是我的隨從,在陰間侍奉我的。”

“前言不搭後語!”我厲斥了一聲,“又說你們的使命是守護滇王宮,又說他們是侍奉你的隨從!你當我是傻子嗎?由著你胡言亂語的哄騙!”

其實我最好奇的是她嘴裏的那個國師,可她這說法漏洞實在太多了,讓我暫時壓下了好奇心,先揀重點的問。

而且那國師的身份十分耐人尋味,恐怕也未必是以真麵目示人的,問她也未必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紙新娘被我的一聲吼給嚇的當即跪倒在地,急忙解釋:“天師大人請聽我說完,奴家絕不敢虛言哄騙天師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接下來她就開始講起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古滇國滅亡的真相。

她是滇王的幼女,因為自幼聰慧,還能與上天溝通,所以極得滇王的喜愛,甚至被滇國上下奉為神女。

她說自她出生後,滇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在她九歲那年,滇國忽然來了一位本領極高的世外高人,不隻能乞風求雨、治病煉丹,還能預測未來。

起初滇王也不信他,可看了他的本事之後就改變了想法,自此被封為國師。

國師預言滇國氣數已盡,不出三年勢必亡國,這可急壞了滇王,求國師給他想辦法,一定要讓滇國萬古留存。

國師說辦法不是沒有,但是卻不好辦,第一件事就是要改變皇宮的風水。

滇王對他深信不疑,忙著讓工匠連夜按國師所說的格局改動,這才有了現如今富麗堂皇的滇王宮。

滇王宮建造過程耗時久,又勞民傷財,弄得滇國上下十室九空,賣兒賣女賣妻都不足以養活一人,惹的百姓積怨沸騰,私下裏大罵國師是妖道。

可那時候滇王已經徹底被國師給迷惑了,哪裏還能聽進去勞苦大眾的心聲?反而對“詆毀”國師的老百姓大肆屠殺,以討好國師。

聽紙新娘所說,國師倒是個仁義大度之人,非但不和平民百姓計較,還盡心盡力的輔佐滇王,繼續為滇國逆天改命。

改造完了皇宮之後,國師就開始在民間大肆的征集童男童女,他說稚子的魂魄最為純淨,也是上天對凡間最大的恩賜。

唯有用他們的稚子魂來守護皇宮,才能讓滇國避過覆滅的天劫,萬世永存。

而被征集來的童男童女會被投進一個大鼎之中,用三昧真火進行煉化,煉化之後他們就會成為不死不滅的鬼靈,永遠守護滇國。

那段時間,整座滇王宮都彌漫著煎烤活人的味道,讓整個滇國都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