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嘿嘿一笑，也忙獻起了寶，“我也貢獻一份力量，咱們佛道一同出力，就不信浩子修不出心眼來！”
話音落下，我就聽到一陣“叮咣”亂響，也不知道他在翻箱倒櫃的找啥，“你還有啥寶貝沒亮出來嗎？”
“那是，你們這幫人一個個奸猾的很，我不留一手萬一哪天讓你們賣了咋辦？”他戲謔了一句，很快又回到了座位上。
剛才他翻東西的動靜是從我家供奉堂單的桌案下傳來的。
藏東西竟然藏到了我家老仙兒眼皮子底下，也是夠雞賊的。
很快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兒傳了出來，相較之下，一桌的美酒佳肴都為之失色了。
“什麽東西？”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忘川把那東西送到了我鼻子下麵，神秘兮兮的說道：“龍肝！”
“啥？”陳剛一驚一乍的站了起來，“龍肝？你小子從哪兒整來的龍肝？”
忘川不以為意的說道：“有什麽稀奇的？你以為龍肝是什麽稀有東西嗎？不過是上方仙的一道菜！仙界宴會的家常菜罷了！”
他這一說讓我想起昆侖行時上古青龍和我說的話了，他說凡人把龍和鳳奉若神明，但到了上界，不過就是人家桌上一道菜。
當時聽了我還沒啥太大感覺，直到這句話從忘川嘴裏再次說出來，我才莫名感覺到悲哀和憤怒。
悲的是我兄弟陳剛就是鳳凰轉世，是不是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人家桌上的一道菜？
憤怒是因為這些所謂的仙神，看似無欲無求，普愛世人，可他們那麽高高在上，又何曾真正的尊重過我們這些生靈的權力？
隻要他們願意，恐怕就是吃人都不在話下！
陳剛大概也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氣衝衝的說道：“憑啥？龍和鳳就不是生命了嗎？憑什麽任他們宰割？說吃就給吃了？”
忘川笑的嘲諷，“你跟我發火有啥用？這龍肝又不是我挖出來的！那都是天界大神幹的事兒！”
“那你這龍肝從哪兒來的？”陳剛的脾氣也不是對他發的，同樣是感歎天道不公。
“我師父給我的！”提到師父，忘川的嗓音明顯一苦，“至於他是從哪兒得來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曾經問過，但他不肯說。”
話至此，陳剛也沒再多說啥，更何況忘川拿出寶貝來也是為了我，他要再不依不饒的就有點兒不講理了。
一想到我要修煉心眼，還要佐以龍肝為食，不知道為啥我的心裏就不是滋味，感覺那香味都不誘人了，“這東西我不吃！”
別看平時我也是肉食動物，但吃的都是未開啟靈智的，而且從未親自動手殺過生，別說龍這樣的神獸了，連狗肉我都一口沒動過。
我承認我有些雙標，肯定有人會說，那你吃的其它肉就不是生命了？憑啥它們就得成為你的口中食？這不也是不尊重生命嗎？以後你可以吃草去了！
可這種東西怎麽說呢？
人都有一個共情性，先天靈智不高的雞鴨等之類的和人的互動交流本就少，不像是貓狗之類的經常和人互動，成為人們快樂的源泉。
所以情感上就有個偏向！
貓狗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龍鳳了？
忘川驚訝的問：“為啥？肝能明目，龍肝更是上品，這可是助你修煉心眼，恢複肉眼的一味絕佳藥材！你別把它當成是龍肝，隻當作是一味藥材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我下不去口！”我知道我這麽做肯定會被人說矯情，但我是真下不去口。
感覺一口下去我吃的不是龍肝，而是在吃陳剛！
果然，忘川馬上嘲諷的說道：“看把你矯情的！現在是治病重要，還是你的口味重要？我都沒心疼我寶貝，你倒給這兒擰巴起來了，有意思沒？”
“讓你吃人你會吃嗎？”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真身是啥，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是玄武轉世，恐怕他就不會這麽說了。
“……可這不不是人的嗎？”忘川語氣滯了一下，“更何況你以為真就沒有吃人的嗎？那紫河車這味藥材你總聽過吧？那是啥？不就是人肉嗎？現在這是不愁吃穿的年代了，過去還有易子而食的呢，不都是為了活著嗎？”
我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我心裏的那道坎就是過不去，“那你會為了活著把你的孩子送給別人吃，然後換來別人家的孩子自己吃嗎？”
“你簡直無理取鬧！”忘川有點兒來火了，“好好的我吃什麽孩子？再說了，我是和尚，哪兒來的孩子？”
“比喻，比喻你懂嗎？”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他那麽寶貝的東西都拿出來給我了，結果我還推三阻四的，心裏肯定不痛快。
“比喻個屁！就一句，吃還是不吃？咋地，你不想複明了？”忘川根本聽不進我的解釋，“還是說你不想修心眼了？”
“心眼可以慢慢修，我相信沒有龍肝，我一樣能修出來！”我也堅持己見。
忘川一下子被我給氣笑了，“行，行，行，你能，算我自作多情行了吧？操，我還不給了呢，真是上趕著不是買賣！你愛吃不吃！”
說完，他氣哼哼的開始往嘴裏呼嚕東西，筷子碰到瓷盤叮當亂響，不過卻是沒把龍肝給收回去，因為那股香味依然很濃鬱。
難得的玉笙寒竟然開口替我解釋了起來，“和尚，浩宸不是那個意思！他領會了你的好心，但是你想想他身邊的人，有一個正常的嗎？你讓他吃龍肝，他就感覺在吃我，吃你，吃剛子，他能下去口嗎？”
玉笙寒也早就知道忘川的真身了，恐怕隻有他自己還被蒙在鼓裏。
雖說他也是個能掐會算的能人，但算命這個東西算人不算己，算己遭天譴，這是這一行眾所周知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真身再正常不過。
想到此我忙拿手肘懟了玉笙寒兩下，暗示他別說了。
他和我可就沒有那麽高的默契了，還十分無辜的問我，“你懟我幹什麽？”
我無力的仰起腦袋，心塞的不要不要的，這要陳剛馬上就能意會我啥意思，可這從深山老林裏跑出來的單純小夥兒…
唉，一點不愧他的稱謂——原始人！
忘川果然懵頭轉向的問：“吃我？和我有啥關係？”
“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真身是玄武嗎？”玉笙寒一把抓住我懟他肋條骨的手堅持著把答案說了出來。
“啪嗒”一聲，我聽到了筷子掉在桌上的聲音，緊接著又傳來忘川踢翻椅子站起的響動，再接著就是他難以置信的吼聲：“你說啥？你再說一遍？你說我是王八轉世？”
完了，這下是瞞不住了，我也徹底放棄了繼續阻止玉笙寒的想法。
玉笙寒還一本正經的解釋呢：“玄武，不是王八！”
“有啥區別嗎？不都那玩楞嗎？不是你從哪兒看出來我是王八的？”我看不到忘川的臉色，但想來此時不會好看。
玉笙寒波瀾不驚的嗓音響起：“哪兒哪兒都能看得出來。你的生辰八字也能排出來，不過你自己不能排罷了！”
“我…我是王八？我特麽竟然是王八？我咋能是王八呢？我師父也沒告訴我我是王八啊…”忘川欲哭無淚的一直喃喃這一句，失魂落魄的又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又把椅子給震的“啌啌”響了兩聲。
“是玄武！”玉笙寒就好像不會看人臉色似的，還在強調著一個稱呼。
我心話都這時候了，咱能別再咬文嚼字的非得爭什麽玄武和王八了嗎？
趕緊安慰安慰忘川那顆受傷的小心靈是正經事兒。
果然還是我剛哥最懂我，馬上拍搭起忘川的肩膀，我就聽見一陣“啪啪”聲，“哎呀，你看我們這裏除了老莫兒不都不是人嗎？不也都活好好的，你有啥可傷心的？四相啊，說出去多牛逼滴，要我我都能樂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