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死了!
雕老太太不敢看得太緊,所以具體死因還不太清楚,但左右逃不過林揚的算計,隻是責任卻推到了林放身上。
整個巫門內部現在鬧翻了天,都言之鑿鑿的說是林放殺了老族長,還偷走了《天巫秘卷》,又是報警又是內部追殺令的,弄的挺大扯。
林放並沒得到第一手消息,因為他已經酒醉睡死了。
“浩子,咱還留他嗎?”陳剛斜楞了一眼睡過去的林放,有些擔憂的問:“他現在可是‘殺人犯’了,咱們收留他不就等於包庇嗎?真有一天人家警方上門,那就是黃泥落在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沉思了片刻對來報信的雕五德說道:“你們能把人藏起來嗎?”
雕五德精光閃爍的眸子當中掠過一抹為難,“藏倒是也能藏,但巫門有看透世間一切虛妄的秘術,恐怕藏不住!而且如果巫門和茅山聯手大舉來犯,恐怕又是一場惡戰,為了這麽個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覺得救林放不值,“茅山那邊你們不用擔心,巫門嘛…”
停頓了片刻,我虛眯起眸子,湊到他耳邊悄聲道:“你這樣做…”
雕五德聽完我的話銳利的雙眸之中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好,我這就去辦!我先把人帶走,別讓他在你這裏生事!”
話落,他已經羽翅一展,林放瞬間消失在原地,然後他墊步擰身就奔著後門走了。
陳剛不解的看著我,“這小子和咱可沒啥深交,為了他費這麽大抄事值得嗎?”
我舔了舔唇,笑的有點咬牙切齒,“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林揚這犢子狠狠算計了我一把,這個場子不找回來我心有不甘!巫門內流言四起,他的日子就不會好過,能給他添堵的事兒,何樂而不為?”
陳剛點了點頭,“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就怕你養虎為患,到時候再被林放給反將一軍。林揚畢竟有先知之名,誰知道這會不會又是他設下的圈套,等著你往進鑽?雕老太太那頭把握嗎?”
這倒還真是個問題。
從行事作風和林揚隱忍的性格來看,這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兒,不過我們現在幹的每一件事兒不都是在刀尖上行走嗎?
俗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我願意賭上這麽一把。
最後以莫孤北和忘川都讚同我的意見,玉笙寒沒發表意見,陳剛頗有微詞而結束。
忙碌了這麽久,又喝了不少的酒,我和陳剛都困意襲來,趕緊爬樓睡覺,樓下的一片狼藉就歸大管家玉笙寒收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一直想著我媽的事兒,睡覺的時候又夢到了。
還是那個陰暗逼仄的山洞之中,不過這一次我媽臉上是帶著笑的,盡管她還是渾身浴血,可是笑容格外的明媚。
“孩子,你又來看我了!壯了,變強了,也長大了,和你的父親越來越像了。”她滿眼慈愛的看著我,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感覺眼眶有些濕潤。
那一刻我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麽給堵住了,愣是哽咽了半晌才能張開口,“媽,你是我媽對不對?告訴我是誰把你困在這兒的?是不是女媧娘娘?你現在到底身在何處?我要到哪裏能找到你?我不想隻有在夢裏才能見到你!”
女人明豔的笑容背後是無盡的苦澀,“孩子,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你我也隻有在神魂分離時才能得以見麵,看來你是又想起我了!不要問我在哪兒,也不要打聽我的下落,更不要時時想著要救我出去!”
“為什麽?”我情緒激動的大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日日被困在這裏受苦,卻不想我救她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因為女媧太過強大,怕我不敵嗎?
女人的嘴角略微垮了下來,被釘住的四肢扯動了兩下,頓時傳來鎖鏈被帶動的“嘩嘩”響聲,“你誤會娘娘了!囚禁我的人並不是娘娘,相反,娘娘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對手不是她,而是比她更強大的人,我不想你白白送死!”
她不等我再開口追問,又繼續說道:“孩子,即便你成就人王之尊,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放棄吧!我隻想盼著你能平安喜樂一世,將大王的血脈延續下去,不求你建功立業,但求你平安無恙。”
“可我想你了!”這句話真的是發自我心底的呼喊。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喊一聲媽是什麽感覺,我真想能在現實中酣暢淋漓的喊上一聲媽,一聲也好啊。
都說父母在,人生尚有出處,父母亡,人生隻剩歸途,難道我從一出生就隻剩下歸途了嗎?
我不甘心!
“你…想我了?”女人的明眸皓齒非但沒在狼狽之中失色,反而格外添了一份柔弱的美。
她有些難以置信,淚花在明亮的雙眼中閃動,嘴唇輕顫了兩下,“我生下你,卻未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從未照顧過你一天,你不恨我嗎?”
恨?
也許從前是有的!
那時候我小,不懂事兒。
看到別的孩子都有父母疼愛,而我卻隻有年邁的爺爺奶奶相伴,說心裏一點兒怨言沒有那是假的。
即便我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生下我就撒手人寰了。
後來我長大了,知道她是為了我拚上了一條命,餘下的除了感動和愧疚就再無其它了。
再後來我接下堂口,一點點揭開我身世之謎,了解了她和我爸的一切,對她有敬有愛更有數不盡的相思。
我盼著有一日母子團圓,我能大聲喊她一聲媽,然後像個孩子似的撲在她懷裏痛快的哭兩聲,講述著這些年我的孤獨和寂寞。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我的臉頰,我拚命的搖著頭,“不恨,媽,我不恨你,一點兒都不恨,我好想你,兒子真的好想你!”
淚水滑下了女人的臉龐,她笑中帶淚的看著我,“孩子,別哭,娘也想你!咱們都別哭,好容易見這一次,咱們娘倆好好說說話,啊!”
淚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很想走近她,好好抱抱她。
可是眼前就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無論我跨出多少步,她始終跟我保持著一段距離,讓我無法靠近。
我哽著嗓子,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媽…你告訴我…囚禁你的到底是誰?還有…還有那個逼問你的女人是誰?你放心,我不莽撞,也絕不會亂來!”
我也想好好說會話,可此時的我滿心仇怨,如何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雲淡風輕的嘮嗑?
讓我放下仇恨我真的做不到!
恐怕換成任何一個為人子的,隻要長心了,看到自己的媽被人折磨的生不如死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女人,不,現在得說是我媽了,恬淡的笑著,看起來那般的淡然自若,仿佛她不是在受苦,而是享受著生活,“別問了,娘不能告訴你,那隻會害了你!就是你父王,如果知道你真正要麵對的是誰,恐怕也不會讓你重振人王大業!”
看她說的如此神秘,我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不由大膽的問出口:“難道是天道?囚禁您的是鴻鈞老祖?”
我媽臉色頓時就變了,青中透著白,眼神之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神情也是慌亂無比,“不,不是,你別問了,再問我也不會說的!孩子,你若隻是想娘了,那咱們娘兩個好好說說話,如果你是來追尋答案的,就快離開吧!”
頓了頓,她慌亂的神色漸漸收斂,隻是對我的態度明顯冷淡了,“雖說是神魂相離見麵,但那個人神通廣大,天地都盡在他手中掌握,也未必就安全!你走吧,無事再別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就感覺我的身體在變輕變薄,然後不受控製的往後退,就好像身後有什麽東西在往後扯,而我媽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
情急之下我著急的一邊伸手抓扯一切能抓到的東西,一邊嘶聲呐喊:“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