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了?

我悚然一驚,隨後也感覺到了身後強烈的壓迫感,幾乎是電光火石間就到跟前了,嚇的我直挺挺的就轉過了身。

眼前站著一個長相奇醜無比的男人,豹頭環眼,鐵麵虯髯,全身都黑乎乎的,明顯是一隻鬼,但是氣場卻十分大,往那一站就跟個超級大冷櫃似的,讓人通體發寒。

這人給我的壓力很大,不單單是因為他的氣場,更主要的是通身的血伐之氣。

正當我猜測著眼前這位到底是陰間哪位時,已經有人給了我答案。

身後傳來兩道膝蓋落地的聲音,兩個陰差都快嚇尿了,哆哆嗦嗦的開口:“小的見過鍾馗爺爺…”

我擦,果然是他。

從一打眼我就感覺應該是他,傳聞鍾馗專食惡鬼,這就難怪兩個陰差看到他無比驚恐了。

我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兩步,躬身拱手,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參見鍾天師!”

尊他一聲天師不為過,雖然他是鬼中之王,但卻是專司打鬼驅邪的道教俗神,這一聲天師他擔得起。

鍾馗瞟了我一眼,然後淡淡點了下頭,隨即就看向了那兩個陰差,“餓大老遠就發現這裏陰氣衝天,你們都是弄錘子呢弄?”

“……”這一口陝普聽到我懷疑人生。

好吧,鍾馗就是陝西終南山人,說陝西話也正常,但這形象一下子就沒那麽高高在上了,感覺很接地氣,我喜歡。

隻是他說這裏陰氣衝天…恐怕說的不是馮小瓶和這兩個陰差,應該是王丹他們娘仨剛才作那場,這才把這位大佬給驚動了。

好在王丹回去之後,玉靈就已經又歸回到我丹田之中了,要不以鍾馗的心性,百分之百得把那娘仨給吃了。

我暗暗在心底吐出口長氣,現在就隻看戲就行了,別的我不用管。

“鍾馗爺爺饒命,鍾馗爺爺饒命…不是小的們不盡心,實在是有人從中作梗,這才…”先頭和我對峙的那個鬼差意有所指的看向我,眼底充斥著滿滿的惡毒。

臥槽,這犢子是想把鍋甩到我身上來,太不是東西了!

不過他當就他長了一張會放屁的嘴嗎?

我暗暗冷笑,隨即一臉委屈的也衝鍾馗告狀:“鍾天師,冤枉啊!雖然我不是陰人,但地府的規矩也知一二,這兩個鬼差非要強行拘陽壽未盡之人的魂魄,我稍加勸阻,他們就要連我一塊抓,還說什麽我擾亂陰間秩序,上哪兒說理去?”

陳剛也連忙點頭附和,“對對對,鍾天師,我當人證,地上躺著那個是物證!這兩個鬼差一上來就盛氣淩人的,浩子好話跟他說了一籮筐,他們還說什麽他們在地府稱老二,就沒人敢稱老大,他們想怎麽幹就怎麽幹,想抓誰就抓誰…”

論拱火,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長達五六分鍾的添油加醋之後,他都一把鼻涕一把淚了,說的跟真事兒似的,連我都快要相信了。

那兩個鬼差想要打斷他的話,奈何搶不上槽,隻能幹瞪眼。

最後他一把扯過勾魂索,呈到了鍾馗麵前,擤了把鼻涕,“您看呐,這就是那鬼差要強行勾浩子魂的凶器,得虧我這兄弟有點兒道行,要不這魂兒都讓他給勾走了!”

鍾馗把勾魂索拿到了手裏,輕蔑的掃了一眼早就已經嚇的魂不附體的兩個鬼差,“你兩個哈慫,給這胡成半啥呢?能上了得是?把地府給拐成慫式子了!”

“……”我靠,這話說的有水平,我幾乎一半沒聽懂。

總的意思倒是明白了,好像就是說這兩個鬼差給這胡作啥呢,把地府的風氣都給帶壞了。

陳剛一臉懵逼的看著我,眼睛都成蚊香圈了,極小聲的問我:“他說的啥意思?我咋聽不懂?”

我湊到他耳朵邊,也壓低了聲音,“陝西話,懂個大概意思就行了,反正是要治那倆鬼差了!”

兩個鬼差嚇的腿肚子都轉筋了,跪在那控製不住的發著抖,“不是這樣的,鍾馗爺爺,這倆小子胡說呢,我們是奉命來勾魂的,碰巧看到還有離魂的,想著順道一並帶回去,結果他就對我動手,還搶了我的勾魂索,說要揍我!”

陳剛馬上接口道:“別給那扒瞎了,你當鍾天師是三歲小孩兒嗎?能聽你們兩個癟犢子的?那陰差勾魂不都得按著生死簿來嗎?是能隨便勾的?勾錯了你們負責啊?我兄弟攔著你時說了多少好話,一口一個差大爺的叫著,你們呢?”

話落他又瞅向了鍾馗,“鍾天師,你是不知道,這倆牲口老囂張了,上來一勾子就要拿那小子的魂兒,我兄弟看到了就勸解,然後他就衝我兄弟來了,這才被我兄弟把勾魂索給奪過來了!”

鍾馗明顯更傾向於我們的說法,因為兩個鬼差自己就把話說漏了,他們是真要拘生人的魂,這在地府是嚴重違規,“你倆個哈慫還真敢拿生人的魂?”

說話那個鬼差身子明顯一哆嗦,苦瓜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一時間張口結舌接不上來話了。

倒是拿住馮小瓶的鬼差鎮定一點兒,不過他卻不是為隊友打助攻,而是忙著推卸責任,“鍾馗爺爺,是他要拿生人的魂,小的可沒有,這人——”

他一邊說,一邊把渾渾噩噩的馮小瓶給推到了前麵,“這人才是小的奉命來勾的魂,本來小的勾完魂就準備回去複命的,是他非要再抓一個生魂回去。您也知道的,現在地府的物價越來越高,我們都一截腸子半截空了,就想收點這個!”

一邊說,他一邊做了一個拈指的動作,明顯就是點錢啊。

其實我也挺納悶兒的,那個鬼差為什麽非要多拿一個魂兒回去,難不成地府還有任務不成?

原來是現在陰間冥幣貶值,導致物價居高不下,他們想從中撈點兒油水。

扣了生人魂,要是找到懂行的就知道要疏通關係,才能再把魂給要回來,他們好趁機勒索陽人給他們供奉,這不典型的索要財物,貪汙腐敗嗎?

鍾馗聞言倒豎起眼睛,氣的憤憤直喘粗氣,上前一把拎起了之前說話的那個鬼差,大耳刮子就招呼上了,“哈皮,你個哈皮,餓讓你撈,餓讓你撈,餓捶死你個瓜慫…”

不愧是以脾氣爆著稱的鍾馗,三句話不來直接上手,看得我這個解氣,都想鼓掌給他加油了。

鬼差被打的爹一聲媽一聲的慘叫,不大一會兒,陰氣就開始潰散了,嘴裏不住的告饒:“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您別再打了,再打下去,小的就沒命了!”

鍾馗根本不聽他的求饒,不過他倒是真停手了,隻不過把鬼差團吧團吧就給塞嘴裏了,咂摸咂摸嘴,這才順氣了,“果然是個惡鬼!”

另一個鬼差嚇的大氣都不敢喘,抖如篩糠一般,拖著兩條腿往後挪,眼神中的恐懼都快化成實質了,“鍾馗爺爺,小…小的…小的能回去複命了嗎?這…這事…真和小的…小的無關!”

吞吃了一個鬼差,鍾馗似乎嫌不過癮,虎視眈眈的又看向了另一個鬼差…不,確切點說是盯上了他扯著的馮小瓶。

他三步並兩步走過去,撅著鼻子聞了聞,連到一起的大平眉再次緊皺起來,二話不說,把馮小瓶也團吧團吧扔嘴裏了。

還是跟之前一個程序,咂摸完嘴,他氣哼哼的,“現在這世道是咋了?人咋個都哈透了?魂兒都是臭滴…唉!”

最末,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才抬眼看向最後一個鬼差,“哈慫,餓今兒也不咥你哩,你可立馬擦到閻王麵前自守去!”

雖然有幾個詞我捏不準意思,但自守倆字我聽明白了,心中連呼痛快,對待這種人,就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