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如蒙大赦一般,調屁股就想跑,隻是往起站幾次都腿軟沒站起來,最後幾乎是爬著消失在走廊深處的。
處置完了鬼差,鍾馗把目光鎖定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衝我笑了笑,然後擰身就走了。
這…這什麽情況啊?
我覺得至少他該問我點啥才對,比如說我為啥能看見他,為啥又勸阻陰差拿人,為啥一個小小的凡人敢和陰差起衝突…
可是他竟然什麽都沒問,就這麽走了!
陳剛也直撓頭,“這位爺也太豪氣了吧?啥都不問就走了?”
我咧了咧嘴,很在意他臨走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笑,那種感覺怎麽說呢,莫名的讓我感覺脊梁骨發寒,好像我們做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一般,隻不過他是看破不說破。
我可不覺得以他的道行會不知道單是兩個陰差和馮小瓶的魂魄,根本不會把這裏弄的陰氣衝天,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至於為什麽他沒追究我私藏陰魂,就隻有天知道了。
想破腦袋我也想不出啥來了,索性不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囤吧。
不知何時,逃走的楚鳳霞等人又重新回來了,陳剛把情況給他們解釋了一下,我則是在全力給楚威穩固魂魄。
這邊剛把楚威忙乎完,急救室的燈滅了,一群大夫推著蓋著白布的馮小瓶走出來,無奈的搖了搖頭,“死亡時間下午五點十三,對不起,傷者傷的太重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楚鳳霞的閨女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好,死得好,早就該死了!”
我心話這丫頭是不是有點虎,就算你再怎麽不待見這個舅媽吧,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罵死的好啊。
不過人家的家事兒,我也不想多管。
馮小瓶是整個胸口被楚威一拳頭給砸對穿了,這已經上升到惡性刑事案件了,所以院方已經報警了,他們不敢隱瞞。
我正頭疼怎麽替楚威開脫呢,現在他那條胳膊上還黏著馮小瓶的血肉呢,事實清楚,根本連調查都不用就能給他定罪。
雖然院方已經證明他死亡了,但又沒真死,我總不能讓他成黑戶吧?以後還得在人間呆呢!
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辦法可行了,那就是裝瘋,反正之前他就有重度抑鬱,應該沒少找醫院看,精神鑒定應該很好出。
隻是他現在昏迷不醒,要怎麽給他把消息傳遞進去?
警方知道他沒死百分之百會控製他,到時我家老仙兒恐怕都無法靠近。
陳剛看我杵在那兒不說話,有些急躁的問:“你就算救活楚威,他也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啊!咱總不能跟警方說他是被鬼上身才把他媽給殺了吧?誰信啊?”
我揉了揉鼓脹的太陽穴,趁著警方還沒到來,給他使了個眼色,我倆就走到了角落裏,“隻能讓他裝瘋了,雖然一個瘋子成這立業可能會很難,但總比一輩子坐牢或者被斃了強吧?”
陳剛眼睛一亮,“這倒是個招兒。不過精神病也得醫院出具精神鑒定吧?漏餡了咋整?要不送點兒禮?”
我擺了擺手,“這都不是問題,我現在就犯愁咋給楚威傳信,他現在人和魂都是昏的,等被警方管控了,咱家老仙兒也未必能闖進去了。”
“這倒是個難題,厲鬼都怕官身的人,身上有關二爺的護佑之氣,不是啥鬼都能承受的。要不倒是能讓王丹上他的身,大不了等他醒了交待他唄!”陳剛聽了也是一陣糾結。
我倆正給這兒苦思冥想的時候,楚威竟然意外的醒過來了。
結果他的蘇醒又引來了軒然大波,無論是之前搶救過他的大夫,還是楚鳳霞一家,立刻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尖叫聲,眨眼間就又都跑沒影了,連馮小瓶的屍體都沒管。
我和陳剛正是聽到了他們的叫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才從角落裏探出頭去看,發現了這一幕,急匆匆的走上前把楚威給圍到了正中央。
此時走廊都空了,一個人影都沒有,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我見過的最清靜的醫院。
不過與此同時警笛聲也由遠及近響了起來,我也顧不上他現在清醒了幾分,將我的計劃一股腦的灌輸給他,並再三確認他記清了,這才鬆了口氣。
楚威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就呆呆的點著頭,配上他滄桑的麵龐,都不用演,看著就精神不正常。
也交待完了,警方也在大夫的簇擁下上來了,簡單問了楚威幾個問題,又有法醫在他那條作案的手臂上采集了樣本,就準備帶他走。
可就在此時,一個十分敬業的大夫跳了出來,“這人你們現在還不能帶走!”
一個警員一臉莫名的看著他,腦袋上頂了一堆巨大的問號。
大夫指著楚威那個還沒完全消下去的大肚子,“他腹部的積水明顯還沒有吐出來,還需要治療,另外死而複生這件事太過離奇,我們醫院既然接診了,就有義務查明原因,而且他也需要住院觀察,至少三天!”
說話的這個大夫正是先前不信邪,說什麽眼部肌肉神經還沒死完的那個。
講道理,一開始我看他挺不順眼的,不過現在看他的敬業精神,就剩下倆字了——佩服。
那個警員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再加上楚威現在的狀態看著就不像正常人,一雙手一直抓撓著喉嚨,就好像要抓啥東西出來似的,所以他拿起電話就走了出去。
我估摸著他是給上層領導打的電話,應該是這件事兒他自己一個人也做不了主。
溝通完之後,他重新又走了回來,對著大夫點了點頭,“人可以留下,不過我們得派人蹲守,防止嫌疑人逃跑!”
大夫點頭如搗蒜,馬上又招呼醫護人員過來,準備把楚威給抬上病床,進行二次搶救。
可經曆兩次死去活來,楚威還暴起傷人過一次,其它大夫都被嚇怕了,縮在後麵說啥都不敢上前。
最後還是我和陳剛幫著把人給抬上了病床,推進了搶救室。
其它醫護人員看楚威徹底安靜下來了,這才膽顫心驚的敢上前。
經過了兩個來小時的折騰,楚威才再次從搶救室裏出來,期間楚鳳霞終於想起我這個給他們來看事兒的人了,湊到我跟前問著楚威的情況,問是不是真詐屍了,後麵會不會變僵屍之類的。
想來這老大姐也是被嚇破了膽,我趕緊語出安慰,簡單把情況給她講明了,並適時的提出給他老公扳杆子立堂口的事兒。
一聽他老公有仙根兒,楚鳳霞眼珠子都直了,“我愛人?你說他身體不好是有黃仙兒磨他?”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那堂子仙家是你外祖那邊傳下來的,本來該傳給你媽的,可是當時情況特殊,你媽也不太悟道,因此就空了這麽多年。現在事情都解決的差不多了,讓你老公立個堂口,你們要不願意出馬的話,保個平安也行!”
楚鳳霞麵現為難之色,“可是我愛人…”
她話還沒等說完呢,她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正是那個幹巴瘦的男人,“霞啊,你別讓人倆孩子為難了,我願意出馬!之前我牙對牙口對口的說我不信,其實是怕你們娘倆害怕,其實我早就有預感!”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以前孩子小,我也怕招上來一堂子邪仙兒,把咱全家都害了,尋思著就磨我一個得了。但我看出來了,這倆孩子是真有本事的,他們既然說那堂子仙家沒問題,那就肯定錯不了,這個馬,我願意出!”
我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還以為得費點周折呢,掐指算了個時間,就把日子給定下來了。
楚鳳霞一家三口兒都對我感恩戴德的,一個勁兒的衝我道謝。
我看這邊暫時沒我什麽事兒了,正打算走,兩道倉促的身影踉踉蹌蹌的朝我跑了過來,“大師,大師求你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