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兒臂粗的閃電擊中了那顆妖頭,瞬間炸裂。

空氣中浮著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伴隨妖頭碎屑紛飛的還有一張黃色的紙符緩緩飄落在我腳下。

定睛一看,那上麵有鮮紅的朱砂寫就的字跡正閃閃發亮。

隻不過這字和鬼畫符一般我根本認不出什麽字。

啪的一聲,嚇我一跳。

回頭一看,是那無頭屍身從台階上摔落,周身燃起了白色小火苗。

很快就化為一團烈焰,熊熊燃燒起來。

火焰跳動中,屍身的手腳還不停的亂動,雙手在半空中亂抓。

不到片刻工夫,也燒成了灰燼。

此情此景,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相信,世間真有這事兒。

屍身化盡,一道白色煙柱筆直向上升起,且聚而不散,粗細均勻。

樓道口的風呼呼的,吹得我臉頰都疼,可這風卻吹不散煙柱。

這景象完全違背了我所有認知的物理學定律。

可它就是存在。

正在我驚疑時,老道過來了。

隻見他手撚了訣,口中還念念有詞。

我當時就站在他跟前,卻聽不清他念叨什麽,就覺得像哼唱一類的,類似於和尚誦經,抑揚頓挫極有氣勢。

說來也怪,誦經畢,煙盡散。

我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明白自己徹底安全了。

也直到這時,才驚覺自己全身竟被汗水浸透了,小風一吹,直打寒顫。

感覺自己重生了,不由得一萬分慶幸。

這是我離死亡第一次擦肩而過,以後還有N多次。

也就是從這天晚上,我開始踏入這一行。

可我並不知道這以後的風險會比這更甚,早知後來所遇到的那些破事兒,那天我說什麽也不會選這條路。

而帶我踏上這條不歸路的,正是現在救我的人。

一個道士。

一個渾身髒兮兮,臭烘烘,比乞丐強不到哪去的老道士。

就是白天領給我製服的那老家夥。

老家夥一臉笑眯眯看向我:“看不出你也是同道中人,來,好道友,我拉起你。”

說著,向我伸出友好的手來。

當時記得我第一反應是……

衝上去薅他的胡子。

我想起白天他對我說的話,告我晚上盡量少走動。

當時不理解,我現在才明白過味兒來,原來眼前這老家夥早知道這兒的一切。

一想起偉哥,七哥,兩條人命啊,我就氣不可遏,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山羊胡質問:

“既然你知道這兒危險為啥不早告我們,白搭兩條人命啊!”

“哎喲,哎喲喲,你先放手!”

老家夥也不知多長時間沒洗澡了,渾身臭哄哄不說,花白胡須上還抹我一手油膩,甭提多惡心了。

我往他那已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道袍上擦了擦手,想到對方畢竟救了我,語氣才稍緩:

“救命之恩我一定不忘,可你要早說,那倆人也不會死呀!”

老道士白毛了我一眼,自顧自從懷裏摸出一把魚骨頭當梳子,梳理被我抓亂的胡須。

我仔細一看,那竟是一把魚骨頭,心想哪有人拿魚骨頭當梳子的人,這老家夥太奇怪了。

這老道,老得連眉毛都白了,滿頭亂糟糟的銀發,看這歲數少說也得70往上。

老道也許發現我在看他,斜了我一眼,輕哼道:“看來貧道高看你了,你竟沒瞧出這都是泡影!”

“泡……引?”

我一聽這話愣了,“啥叫炮引?”

老道這時才轉過臉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問:

“這位道友,你都會使雷雲訣這等高明手段,怎會不懂泡影?”

看來這是專有名詞,我忙將爺爺的事兒一說,他才明白過來:

“這樣啊,看來你爺爺也是一個高人,他也沒來得及怎麽教你,要不然你都會引雷了,卻不懂道家心法,難怪!”

說著還向我要爺爺的聯係方式,我才說我爺爺已經故去,他聽後一臉惋惜的搖搖頭:

“可惜,可惜,自古聖賢皆寂寞!”

聽他這麽說,我爺爺居然是聖賢,當時覺得太可笑了,也沒在意,隻是一個勁兒的追問,啥叫炮引。

“泡影,如夢泡影,似幻似真,如水中倒影,電光火石,空空如也,一切皆有,一切皆無……”

我不等老道士說完,馬上反駁:“不可能,我親眼見到的,怎會有假?”

老道士聽了我的話,用一種近乎可憐我的眼神,搖搖頭道:

“你著相了!”

“著相?”

這我更不懂了,老道士也懶得解釋,徑直走了。

剩下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那老道往前走了沒幾步,也許良心發現吧,回頭對我一勾手:

“來,貧道讓你看樣東西!”

他這麽一說,我心中越發好奇,便跟著他去了。

走到走廊盡頭,我一下認出來了,那是他的房間,一開門,門內的景象讓我驚呆了。

七哥和偉哥兩個人好端端的,並排擠在一張單人**,呼呼大睡。

“這怎麽可能,我明明見他們都死了?”

老道士笑了笑:“你見到的都是幻象而已。”

“不,不可能,那感覺那麽真實,千真萬確啊!”

估計老道見我太執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最後搖搖頭:

“這麽跟你說吧,你見到的一切都是幻像,這幢大廈是座爛尾樓,已經荒廢五年了,壓根也沒有什麽商場,你要不信,大可以出去看看。”

老道士說這話時一本正經,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說完還給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可這我怎麽能夠相信呢?

前一天排隊排那麽多人,又發製服又麵試,怎麽可能是幻像?

不用他說,我連忙轉身出去,剛順著樓梯上了一層,就感覺不對了。

眼前的景象使我後背發涼,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映入我眼簾的,是滿地的荒草!

一樓大廳的地麵上竟平白鑽出有一人高的草叢了。

月光如銀,滿眼皆是荒廢破敗的景象,到處一片慘白的淒淒荒草。

偶有風來,草叢起起伏伏,此情此景實在讓人瘮得慌。

我徹底慌了,印象中這一樓應是貨架滿滿當當的超市啊。

怎麽會這樣?

想往上走,卻發現樓梯已塌,可我剛才怎麽跑下來的?

這一下我徹底淩亂了,忙出了大樓,四下環顧,這才注意到,這樓哪有七層高,至多不過三層。

三層以上還捆紮著鋼筋,好似亂草野蠻生長,指向夜空。

我怎麽會在這裏,這又是在哪?

到處茫然四顧,這才注意到大樓場院外的馬路邊,才是我來過的地方。

此時已是深夜,馬路邊路燈燈光下,昏黃一片。

我已認出旁邊貼著招聘啟事的那根兒電線竿,忙跑過去看,招聘啟事還在,隻不過字跡斑駁,紙張發黃,像是過了很久的樣子。

上麵的字曆經風吹雨打之後,有好多已經無法辨認,但清楚地表明,確實和我之前讀過的招聘啟事是一樣的。

隻不過那上麵的日期,竟然是顯示五年以前。

5年之前,我還沒當兵回來呢。

看到這裏,我腦子裏一團漿糊,蹲在地上,怎麽理,也理不清。

這一切怎麽可能?

但它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結果就是,我看到了5年以前早就字跡模糊的招聘啟事,並來到了這廢棄的爛尾樓裏,應聘不該存在的保安。

這實在是太荒唐,太不可思議了。

“小道友,腦瓜子嗡嗡的吧!”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老道士,也不知道這貨啥時候來的。

銀白的月光下,這老道士就好像是出土文物一般,渾身上下灰塵滿麵。

整個人瘦瘦小小,卻穿著一件過於寬大的道袍,怎麽看怎麽像耍猴。

也許隻有眼前這個道士能夠解釋這一切吧,於是我很虔誠的問道:

“這位老師傅,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讓我告訴你真相也不難,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什麽條件?”

“當我的徒弟。”

我一聽這話就炸了,“我才不當道士,我還小,我還要找女朋友,我還沒嚐過女人香,不,我決不出家。”

老道士聽了這話,對我神秘的壞笑:“傻孩子,你是不知修道的諸般好處,為師借你本道書,保管你願意!”

他給了我一本道書,一看那封麵,馬上跪了:

“徒兒願拜您為師!”

老道臉一紅,告誡我:“咱可說好,不準你找了老婆以後還修習這其中道法,若讓為師知曉,定不輕饒。”

我津津有味的翻看這書,不得不感歎呀,咱祖先留下的東西可比小日本那套勁爆多了。

一炷香功夫過去了,我還在看。

老道士估計等得不耐煩了,催促我:“好了,好了,為師先跟你講正事,你回家在看!”

“再等等……”

三炷香功夫過去了,老道忍無可忍,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書,質問:“你不關心真相了?”

我這才驚醒,“哦,您講,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兒?”

“你和你的同伴中了蜃氣!”

聽到這話我愣了,忙問:“什麽叫蜃氣?”

那老道士無奈的搖搖頭:“你真的是太小白了,剛才你就中了蜃氣,你所看到的都是虛幻!”

“你是說,正因為我中了蜃氣,所看到的都是假的,可我感覺怎麽那麽真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