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黑的打神鞭

話隻說到一半,電話響了,我醉眼迷離的掏出手機,一看是老黑打來的,點了接聽:“二哥,你在哪呢,我到歡喜樓了。”

我說:“樓上雅間,快來快來。”

老黑掛了電話,不一會就推門進來了。

這貨手裏抱著兩根黑漆漆的鐵棍,眼上似乎挨了一眼炮,青著臉,褲子前腿還爛了一截,像是個撿破爛的。

蛋蛋不認識老黑,舞舞喳喳喊道:“哪裏來的賊人,快快滾出去。”

老黑撇了一眼沒理他,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

看到老黑,我強製讓自己清醒了一下,找回了點正常人的感覺,對蛋蛋說了聲我出去撒個尿,跟著老黑就出了包房。

老黑摟著懷裏的黑鐵棍看著我說:“哥啊,我拚死拚活的,你倒好,在這裏開心快活,我都快餓死了,還被人追著打了二裏地。”

我控製住臉上想笑的表情,說:“這不,碰上幾個朋友一起喝了點酒,怎麽樣,東西弄到了嗎?”

老黑左右看了看,確定走道裏沒有人,就神秘的給我看他手裏的兩根黑棍子:“喏,老霸道了。”

“老黑,你這兩根是啥玩意兒,我讓你去偷劍,你弄兩根鐵棒子幹什麽使。”我揉了揉朦朧的眼睛,仔細看去:“我去,你莫非把神殿裏的打神鞭偷來了?”

老黑整了整衣服,自豪的跟我揚了揚頭,自我感覺像是個功成名就的大英雄,可是他臉上的淤青和被揍的黑眼圈怎麽看也不像個正經人。

我突然想起來了,當年薑子牙封神,把黃飛虎封在了東嶽,任東嶽泰山天齊仁聖大帝,天齊宮道觀就是為了紀念黃飛虎才蓋的,而黃飛虎使用的兵器是兩把金鐧,號稱打神鞭。

現在老黑懷裏抱著的就是天齊宮道觀黃飛虎塑像手裏攥著的打神鞭。

老黑看我不說話,又揚了揚頭:“供奉了四百多年呢。”

我頓時酒醒了:“老黑,你這可玩大了,四百年!我讓你去買,你這算盜竊文物啊。”

老黑樂了:“沒事沒事,他們把我打成這樣,我說要報警,這幫小道士被我嚇到了,我就趁勢說借來用兩天,過兩天就還給他們,他們答應了。”

我豎著大拇指說:“您老人家厲害,我服了,這地方不合適,不然我要給你磕個頭。”

老黑說:“磕頭就免了,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我摟著老黑進了包間,蛋蛋又拿著蟹蓋去給老肥做帽子了,我沒再理他,他醉眼迷離的世界裏根本沒有我和老黑,醉酒後的世界最直觀的就是自己,沒有旁人。

我本想讓老黑吃點剩菜什麽的,十六個菜兩盆湯,結果發現盤子比舔的都幹淨。

無奈喊來服務員,老黑要了一大碗麵,我告訴他先對付著填飽肚子,有什麽事回工地再說。

老黑捧著麵,活像餓死鬼投胎,看著他烏黑的眼圈,我開始懷疑自己,這條路是不是走錯了。

吃過飯結了帳,我們一行人就往外走。

老黑的車因為昨天晚上翻了,臨走時怎麽也打不著火,隻能扔在飯店門口等第二天拉出去維修,老黑臨走時,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的車,像是離別的情人。

表弟開著新買的越野車送我們回工地。

我這表弟安尚武曾在野戰部隊服役,全團大比武拿過多次第一名,可以說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

但是這孩子年少輕狂耐不住部隊的束縛,三期士官之後就選擇了退役,當時連長團長挨個找他談話都不行,實在沒辦法,師長親自下連隊勸他留在部隊,結果這家夥死的活的都不行,給個副連長都不幹,就是一門心思的要回家。

當初最難的時候他和十三名戰友在西藏剿匪,茫茫雪山藏了三個多月,殺過幾十個當地流竄的印度、尼泊爾毒販,後來調去新疆兵團在羅布泊執行任務,沙漠裏窩了半年多,也不能跟家人聯係,害的家裏以為他死了,後來說是什麽執行秘密任務不能透露。

安尚武每每喝多了,總喜歡吹噓自己一個人打六個暴徒,最後挨個拿刀割脖子放血,我們都笑著說他吹牛,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讀出一種落寞和憂傷,沒有人知道那些年月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安尚武今天也沒少喝,但是開車卻比老黑穩太多了。

路上他戲謔了老黑兩句,被老黑一直調侃到沒話說,安尚武部隊剛回來,當然說不過老黑,最後被老黑嗆的直哼哼,說等下停車了要真人pk,老黑才悻悻的閉上了嘴。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我怕搞成僵局,就想找個話題聊聊:“表弟,現在回來了有什麽別的打算沒有?”

安尚武說:“暫時還沒想好,想做點生意什麽的,部隊待了太久,回來先放鬆一段時間。”

我說:“嗯,年齡也不小了,找個對象談談放鬆下。”

安尚武頓了好一會,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沒說:“暫時還不想談。”

老黑插嘴道:“你是不是部隊待傻了,喜歡男人吧?”

安尚武抿了抿嘴:“你再唧唧歪歪,我馬上停車,讓你**殘滿地傷。”

老黑歪著嘴哼了幾聲,估計是在衡量能不能幹的過安尚武,最後作罷,閉上眼睛裝作睡覺了。

我嗬嗬笑了起來:“你倆算是絕了。”

安尚武也笑了:“哈哈,就這種慫包子我一個打十個。”

我看了一眼老黑,老黑閉著眼,全當沒聽到。

“要不你也跟我們到工地上跑跑吧,反正你也閑著沒事兒做。”我這句話裏其實有兩個意思,如果他答應了,明天盜墓的時候就喊上他,畢竟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再者,我這表弟剛剛回歸社會,還不太懂的人情世故,就算不跟著我們盜墓,多少也在工地上見點世麵,學些語言方麵的藝術,免得以後走入社會吃虧。

“算了,我以後要做老板的,我現在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使來喚去了。”

“就算想做老板,也要有社會經驗,不然你走到社會上總會吃虧的。”我說。

安尚武揮了揮拳頭:“這是幹什麽的,誰跟我挑刺兒,一拳放倒。”

老黑似乎實在憋不住了,哼哼唧唧道:“莽夫!莽夫!”

安尚武接著說:“莽夫?那也不像某些人,想莽都莽不起來,哦,二哥,我不是說你啊,你是用腦子吃飯的。”

我笑了:“不管是拳頭還是腦子,最終的目的是要在這個社會混下去,隻有立足於社會才能好好活著。老黑你也別氣餒,起碼你還打得過我不是。”

老黑哼唧了兩聲,裝作沒聽見。

安尚武說:“二哥,我下個月想去甘肅敦煌旅行,你要一起去嗎?”

“敦煌?看看吧,到時候有時間就一起去,剛好我也好久沒出去了,你跟誰一起?”

“還沒想好,估計會帶上蛋蛋,老肥還要在家看店沒時間,咱開車去,自駕遊。”

老黑突然來了興致:“哎,我說,你們這幫吃飽了撐的沒事做的富二代是不是有點時間就滿世界瞎跑?我真是瞧不起你們,整天不幹正事兒,就知道遊山玩水享受生活,你們知道活著的意義嗎?你們知道祖國的昌盛正需要你們增磚添瓦嗎?唉,對於你們這群人渣寄生蟲,我隻想說三個字:什麽時候去,請帶上我!”

安尚武說“我靠,你還真有文化,三個字,你數數是幾個字。”

老黑說:“你管它幾個字呢,我表達我的意思就是了,帶上我,一定帶上我。”

安尚武笑道:“放心,到時候隻要你去,肯定帶上你,不然路上多寂寞。”

“行,差不多就這麽定了,我估計工地我也幹不了幾天了,到時候應該有時間。”

我看了一眼老黑,他也正眯眼著看我,我倆相對一笑,充滿了銅臭味兒,不過我喜歡。

盜墓這件事我暫時不準備對安尚武說了,我怕他剛從部隊回來,改不掉一身的正氣,萬一他不準備幹也不準我們幹,我和老黑腸子都得悔青了。

而且這墓是老黑先發現的,說出來怕老黑有意見,一碗水端不平,這兄弟也就沒得做了。

回到工地帳篷裏,老黑去打水準備洗漱。我獨自站在帳篷口,看向不遠處的墓地,夜深沉,偶有蛐蛐吱吱的叫上幾聲,清風吹過臉龐,隻覺得這幾天做的事太不真實。

總覺得哪裏不對,冥冥中似乎有一雙手牽著我要去做這件事。

我心中對盜墓還是頗有忌諱的,畢竟這種事情太損陰德了,於情於理都說服不了自己。

卻又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讓我一步一步向深淵中走去。那一排排老舊的墓碑,見證了多少歲月的變遷,那碑下又有多少人曾經鮮活的如我一樣出現在曆史的舞台上。

如今,他們是否會想到兩個小輩後生竟要扒開他們的墳墓,僅僅是因為那些充滿銅臭的身外之物,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黑早早的起了床,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天上工了。

在我們的憧憬中,今天以後,兩個世界巨富就將誕生,一幕幕幻想了多少年的畫麵即將成為真實,想一想,真的是有許多的小激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