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榮耀與毀滅同在
盜墓前的最後一天
我問過老黑,我說:“老黑,如果你彩票中了500萬你會做什麽?”
老黑說:“買房買地,借錢給別人收利息,嘿嘿。”
我說:“你誌向能不能大一點?”
老黑說:“放高利貸,利滾利,利生利。”
我說:“能不能積極向上一點?”
老黑說:“開個擔保公司天天放貸。”
我說:“你能不能再長遠一點?”
老黑說:“存銀行,吃利息。”
我說了聲你大爺,徹底無語了。
老黑說:“你呢?”
我說:“我?開一家咖啡館,天天過著60歲的生活。”
老黑一臉不屑:“切,你這個更低俗。”
我說:“我說,那咱來點高尚的?”
老黑說:“怎麽高尚?”
我說:“比如包一百個小姐,供她們上大學。”
老黑**笑了一聲,說:“這個可以有。”
我說:“是啊,瞬間覺得自己的人格高尚了很多。”
晴空萬裏豔陽高照,我和老黑的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好。
炙熱的陽光燒烤著大地,平時覺得是那麽的討厭,今天也分外可愛起來。
我問老黑:“讓你買的固定盜洞的木料,你放哪了?”
老黑說:“太貴了啊,五米長的,一張板就要六百多塊錢,我沒買。”
我說:“我去,沒有固定板,咱倆下去萬一洞子塌方了怎麽辦,孰輕孰重你自己不能掂量掂量?”
老黑說:“沒事沒事,這兩天了都沒塌,哪能這麽巧咱倆下去就塌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從錢包裏抽出僅有的兩千塊錢遞給老黑:”上午別上工了,我自己頂著,你去修車買木料,兩張板就行,最少得十米長的,昨天請客吃飯,我就剩這點錢了,不夠你自己再添。”
誰能算計到盜墓也是需要本錢的,之前怎麽也沒想要需要這麽多錢,現在想想,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純粹的空手套白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老黑揮了揮手:“我這還有空餘,我去買,你留著吧。最近你爸媽不是又失蹤了嗎,留點積蓄,二老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老黑戳到了我的痛處,我有點不高興:“讓你拿著就拿著,不說廢話能死!”
老黑接過錢,低著頭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皺著眉,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趕緊去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親生的還是交話費送的,我那對兒歡喜爹娘時不時的就失蹤,失蹤幾天也就算了,有時候一走就是好幾年,電話聯係不上,找也找不著他們。這件事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塊病。有時候他們回來我就問他們,到底還拿不拿我當親兒子了,他們總是笑而不語一副很神秘的樣子,我摔過手機砸過電視還以死相逼,可是不管我怎樣耍脾氣,他們就是不說。前幾天又留了封信,連個照麵都沒打,就走了。這一走,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再相見,我的爹啊娘啊,你們這是鬧哪樣!
我揣著一肚子氣,扛著測繪儀穿上防曬服就下了工地了,日子該過還是要過。
傍晚時分,老黑開著他的麵包車回來了,那天車翻了,整個車頂都變了形,現在車頂上還放著一堆的木板,也真是委屈了他。
老黑拉開車門,滿頭大汗的對我說:“五米長的,買了六張,等下釘在一起用,還有八米長的,麵包車拉不下了。”
“嗯,足夠了。你歇會兒,我去整倆菜,咱倆晚上喝點。”
老黑笑了笑,抹了一把臉,如果不是認識他,這個孩子還真像個樸實的漢子。
我開著老黑的車到鎮上買了四個菜兩瓶酒,俗話說酒壯慫人膽,我怕沒有這酒勁,自己不敢去鑽那個墳坑。
這麽慫逼的事情決計不能告訴老黑,太丟臉。
回來的路上我看著夕陽西下,想著再過四個小時我就要和老黑一起鑽那個恐怖的墳坑了,心裏一陣陣忐忑,就像是上學那會馬上要進入考場的學子一樣,沒有底氣。
主要還是害怕墳圈子裏的氛圍。
我上網搜了一下關於明朝墓葬的相關知識,想知道明朝墓室的架構,結果搜來搜去全是明朝皇帝和達官貴人的墓,像這種小墳地網友根本不看在眼裏。
無奈隻能自己一點點摸索和猜測。
根據我自己參加過的葬禮,本地人棺材埋入地下,是直接用泥土填實,在埋棺材的地麵上立起一個墳包,以便祭祖的時候找的到,連墓碑都很少立,更別說墓室了。
也許明朝時候的喪葬禮儀和現在不一樣,通常墓室裏會有耳室,就是平時我們說的偏房,像這種小墳地會不會也有呢?
主人既然大費周折的用糯米砌牆,肯定是用於防盜,既然要防盜,說明墳地裏好東西定然不少。墓裏若是就一口破棺材,誰會大費周折的用糯米灌漿,更何況古時候米價那麽貴。
想到糯米,就不得不考慮一件事情了,得虧出來買菜,不然很有可能就失去了另外一個發財的機會。
據說用糯米灌漿的城牆,用大炮轟都轟不爛。等我們進了墓,如果發現耳室,就憑我們手裏李敏鎬和王大錘還不跟撓癢癢一樣。
我買了十斤醋,想再多買點,發現口袋裏的錢全給了老黑,自己所剩無幾。大學時候學過一門化學,說醋和石灰會產生化學反應會產生乙酸鈣,墓牆通常使用糯米混合石灰砌成,實在敲不動,就用醋泡,再用李敏鎬敲,乙酸鈣比較軟,一鎬上去還不跟挖豆腐一樣。
誰說知識無用,好在我多讀了幾年大學,感謝我的爸爸媽媽感謝我的授課恩師。
我回到工地帳篷,老黑已經洗好澡,準備了四條工地裝石灰的蛇皮袋子,用來裝陪葬品。
六塊木板也被他用釘子釘在了一起合成了三塊,準備固定盜洞。李敏鎬、王大錘、充滿了電的疝氣燈就放在帳篷口。
再看老黑,這貨腰裏別著兩把打神鞭,身上挎著施工包鼓鼓囊囊的,跟個二百五似的掐著腰在帳篷裏走來走去。
看到我回來了,衝我仰著頭,一副欠錘的表情:“那將軍,本王已經準備妥當,就等那將軍揮兵出征了!”
我把兩桶醋放到地上:“大王該吃藥了,來,這是最新的腦殘藥趕緊趁熱喝了。”
老黑抽出一支打神鞭,指著我:“呔!好你個那二狗,今日本王就代表政府代表黨,滅了你。”
我手裏還拎著兩瓶酒和四個菜,衝他揮了揮手:“滾滾滾,別喊我名字,趕緊把桌子支起來,吃完好送你上路。”
老黑憤憤的把打神鞭又別回腰裏,去角落裏拿折疊桌子,我看到老黑背上還背著一根跟撬棍一樣粗細的土黃色棍子,我問他:“老黑,你後腰裏別的是什麽?”
老黑提著桌子說:“小時候聽老人們說,那些盜墓賊都有規矩,這其中一條就是進墓之後要先點根香,在香滅之前必須離開,要不然就走不掉了。”
我說:“然後呢。”
老黑放下桌子,抽出那根黃棍子:“這就是一根香。”
果然是根香,是那種祭天用的高香,足足有半米長。
我說:“老黑,你確定別人說的是這種香?”
老黑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這香扛燒,一宿都燒不完。”
我把酒菜放在桌子上:“你也不怕熏死?”
老黑又從挎包裏翻出兩根擀麵杖粗細的大紅蠟燭:“你管呢,到時候點上熏蚊子。你再看這裏。”
我說:“你這又是幹什麽使?咱有疝氣燈。”
老黑把蠟燭塞回挎包:“人點燭,鬼吹燈,你沒看過鬼吹燈吧?進墓之後在墓室的四個角點上蠟燭,如果蠟燭滅了,你就得趕緊走,因為是墓主人把蠟燭吹滅,你再不走主人就生氣了,就要屍變。”
我說:“那都是騙人的,點個蠟燭就是看看墓室裏氧氣充足不充足,氧氣不足,蠟燭自然就滅了。再說你這蠟燭也太粗了,別說是鬼了,就是個人,也吹不滅。”
老黑說:“哎,有備無患,就當照明用了,你這人真無趣。”
我把菜擺上,打開酒,倒了兩杯,舉著杯對老黑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來,為了咱哥倆革命事業的成功,走一個。”
老黑也舉起杯:“鵝鵝曲頸向天歌!幹!”
我倆哈哈一笑,連幹了三杯。
老黑說:“老實說,我有點怕,活人和死人打交道,總覺得心裏像打鼓一樣。”
我說:“榮耀與毀滅同在,做什麽事情沒有點風險,生就是富貴,死就死唄,大不了一切重頭來過,十八年後,咱還是好漢。”
其實我心裏多渴望老黑說幹脆不下去了,我一定附和他不下去了,順利的一拍兩散,這筆橫財,不發也罷。
可是老黑沒說,我也有股不甘的心思。
老黑喝了一杯酒:“路都已經走這麽多了,現在說撒手不幹,我也確實不甘心。”
我說:“其實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不過一個墳坑而已,看把你嚇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還真當有鬼?”
老黑說:“那二狗同誌,你這話裏有話啊。”
我笑道:“嘿嘿,與君共勉,共勉。不瞞你說,我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出爾反爾那不是老爺們該幹的事,我也是怕的要死。都是應試教育教出來的學生,誰見了死人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