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眉沒有回避,勇敢而堅決的正視著我。
沒有說一個字,卻把一切都回答得再清楚明白不過。
竟果然如此,怪不得,那些負責招聘的人都隻看下我簡曆上的名字,便那麽無一例外又毫無由來的對我置之不理!
我滿腔憤怒,咬牙切齒,卻忽然無語。
我走了,走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要匆忙。
我似乎再也不要讓她看到也不要見到她。我要用我離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告訴她,無論她用何種手段,我也不會再回到她身邊。更不要說乖乖的!
找工作已無望,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更加迷茫痛苦。
飄**,飄**……
直至很深的夜,我都猶豫著要不要回我和梅豔在慶村的那間昏暗簡陋的出租屋,我怕麵對梅豔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無限溫柔關切,卻又總是有著淡淡的憂傷,更多的是希望,對我和她的未來的希望……
然而,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卻什麽也給她帶不去。
風在耳邊吹,像傷心人的哭泣。
路燈拉長我孤獨的影子,在迷蒙的夜色裏躊躇。
我終於還是咬咬牙,走向回家的路。
那其實不是我們的家,我都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我才能給梅豔一個家,一個我們自己的家。
不要太寬太豪華的房子,隻要裏麵的一切都溫馨,每一件東西,每一個笑容,都如我們還算年青的臉龐一樣,真實的屬於我們自己。
我盡量讓自己快樂而輕鬆,不要讓梅豔看到我的失敗和沮喪。然而,穿過那幽暗僻靜的曲折長巷,聽著自己孤獨的腳步在夜色裏異常響亮單調的一步步踩上樓梯,我卻看到我和梅豔的住處門窗緊閉,裏麵沒透出半點讓我怕見又想見的燈光。
我走過去一邊推門一邊叫著梅豔的名字。
夜已深,我以為梅豔已睡。
盡管記憶中,好像她從來都不曾在我沒歸來時就一個人早早的睡過。
門沒有從裏麵打開,也沒聽到梅豔的應聲。
我心下狐疑,掏出鑰匙匆匆打開門,按亮昏暗的電燈,屋內空**而冷清,哪有梅豔的影子。
夜如此之深,梅豔卻沒回家!
我一陣緊張,想起白天在賽博樓下遇到淩眉的事,不禁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急忙掏出手機,一遍又一遍的撥打梅豔的電話號碼。電話一遍遍接通,又一遍遍的因無人接聽而斷掉。
我急急的轉身,掩門,衝出房間,衝到樓下,衝過曲折幽暗而又僻靜的長巷,來到燈火依稀如夢如幻的大街……
偶爾來去的極少的路人,夜色下的城市冷清而空曠,然而,我卻找不到能尋到梅豔的路……
翹首四望,倉惶的雙眼,焦急,迷惘而又痛苦。
手指在手機的按鍵上顫動,忍不住要撥打淩眉的號碼。
如果不是淩眉,如果不是淩眉要用盡一切讓我乖乖的回到她身邊,梅豔何以要到現在還不回來,而且連我的電話也不接聽?!
我卻看到一個踉蹌而孤獨的身影,在遠處街邊的暗處徘徊,竟似梅豔。
我衝了過去,竟果然是梅豔,她手裏提著一隻酒瓶,瓶裏的酒已喝去大半。
怪不得她的身影踉蹌,原來,她竟喝酒了。可是,還那麽分明的記得,第一次跟她回她的單身住處的那個夜晚,在鳳姐火鍋,小玉就曾用泣血的聲音,苦苦的哀求過黃毛,不要讓她喝酒,上次她也陪客人喝酒,就吐了很多血!
“豔!”
我那麽痛苦,比當初那個夜晚,小玉的泣血的聲音還痛苦。
然而,梅豔聽到我的喚聲,沒有停下,沒有回頭看我,反是踉蹌著要急急的愈去愈遠。
再也不用懷疑了,一定是淩眉,是淩眉,是淩眉讓她受傷了,她才要離我越來越遠,才不顧自己不能喝酒的身子,把自己喝得爛醉!
隻是,不知道淩眉到底用了怎樣的手段?
我是那麽怒那麽恨,對淩眉。
我又是那麽憐那麽疼,對梅豔。
我衝了上去,梅豔那樣要離我愈來愈遠,我還是衝了上去,不顧一切的從背後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裏。
她在我懷裏拚命的掙紮,用力的要推開我,嘴裏還泣不成聲的道:“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讓我走,讓我走!”
並將手裏的酒瓶舉向嘴邊。
我一把奪過酒瓶,感覺心痛得都要碎了。
我道:“豔,你不能喝酒的,不能喝酒的……”
“誰讓你管我的,不是讓你不管我,由我走了嗎?!”
梅豔痛苦的呼喊,伸手過來奪酒瓶。
我避開她的手,卻因拿捏不穩,酒瓶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酒瓶破碎,發出撕裂般的聲音。
酒水淌出,似梅豔洶湧的淚。
我把梅豔擁得更緊,道:“豔,告訴我,是不是淩眉,是不是淩眉讓你……”
淚水瘋狂的外湧,竟說不出話來。
梅豔身子在我懷裏猛烈的顫抖,卻隻是重複一句話:“讓我走,讓我走,我們再也不相見。”
我猛烈的搖頭,臉上揚起痛苦的惡笑,淩眉,就算你用盡一切手段,就算梅豔不得已離開我永遠不和我相見,我也不會回到你身邊!
“豔,不要離開我,不是說好了,我們要好好相愛,再也不分開的嗎?”
我無比憐惜又無比痛苦的哀求。
梅豔也許再次記起了那天小鳥依人的貼在我懷裏,輕聲而堅決的對我的承諾:改之,我答應,答應你,我再也不那麽傻了,我們永遠都不分離。
她漸漸的不再推開我,隻是在我懷裏傷心的抽泣,任憑我無限憐惜的緊緊擁著她單薄的身子。
隻是當她終於轉過身,讓我挽著手,聽話的跟我回去的時候,我看到她不經意的輕輕抹了下嘴角。
嘴角上除了潮濕的淚水,還有著一抹淡紅的血色。
那天小玉沒有對黃毛撒謊,梅豔竟果然是不能喝酒的!
這一夜,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心疼她,怕失去她。
我們做了一次無比纏綿又無比瘋狂的愛。
隻想和對方融為一體,天永遠不亮,愛情無休無止……
後來,我們雙雙癱軟,仿佛兩堆貼在一起的泥。
我的手,繞過她光滑的腰肢,一直緊緊的攥著她的手。
我不要失去。
然而,我在亂夢中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胸膛淚濕,兩手空空。
無論是**還是床下,都沒了梅豔的影子。
在我睡著的時候,梅豔將臉緊緊的貼著我的胸膛,無聲的流盡所有傷心的淚後,終於還是悄悄的走了。
留給我的唯有枕邊一張被淚水浸透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