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節 未來的盟友
張學良在國內忙得四腳朝天時，顧維鈞則在五月份的時候再次抵達了歐洲，協助他的是剛主持完東陵盜墓事件的農統局行動組組長舒國生，張學良讓他出國協助顧維鈞也為了“避避風聲”。顧維鈞帶著幾名心腹隨從以及舒國生等十幾名配合他的農統局特工，外加一肚子的疑問，同時手持張學良撥給他的兩千萬美元的巨款資金，以商人的身份不顯山不露水地來到了德國。一番輾轉後，顧維鈞、舒國生等人終於在慕尼黑市尼克希廣場對麵用舊時王宮改建的德國納粹黨總部見到了張學良口裏稱頌不已、但此時隻是一個小人物的阿道夫·希特勒。顧維鈞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剛到不惑之年、臉色蒼白且其貌不揚的德國男子，暗想：“這個人真的會像少帥預測的那樣，在未來的幾年內成為德國的最高領導人？”他實在不大相信，但他當然不會違背張學良的命令。此時的德國納粹黨隻是個二流小黨，僅僅擁有二十萬黨員，在德國國會裏也隻有35個席位。奮鬥了八年，希特勒距離政權中心還是相當的遙遠。在經過上次“啤酒館暴動”的打擊後，納粹黨此時有些萎靡不振，希特勒也坐了八個多月的大牢。此時的希特勒正試圖東山再起，不但寫出並出版了《我的奮鬥》這本書，還躊躇滿誌地忙於建立衝鋒隊和納粹黨黨衛隊。
希特勒在得知有幾個從中國來的使者希望見到自己後，感到十分詫異，他的眼裏隻有德國政局，對外的目光也僅限於歐洲和西方社會，從沒想到會和遠在地球那一邊的中國人拉上關係。但聽說這幾個中國人是來幫助自己的，希特勒當然喜出望外，立刻接見了顧維鈞等人。
在一間麵積不大但頗為陰暗的會議室內，希特勒和顧維鈞開始了初次會晤。舒國生站在顧維鈞的後麵，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站在希特勒的後麵，是希特勒的頭號心腹赫爾曼·戈林。戈林在上次的世界大戰中是一名出色的德國飛行員，儀表端正、相貌堂堂，但啤酒館暴動時，他大腿中了一槍，由於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傷口曾經惡化，為了減輕痛苦，他借助嗎啡止痛，結果跟張學良一樣，沾染上了毒癮。不過張學良給戒掉了，而戈林沒戒掉，毒癮還變本加厲，因此搞得現在腦滿腸肥、大腹便便，完全看不出曾是一名身材矯健的優秀飛行員。在現場擔任漢德語翻譯的，是精通德語、俄語、荷蘭語的陸征祥。陸征祥也是北洋舊臣，北洋政府徹底覆滅後，陸征祥和其他很多原屬北洋係統的有用人才一樣，被張學良請入東北並加以重用。
希特勒向來都是一個精力充沛的人，因此神采飛揚、容光煥發，他風度翩翩開口道：“諸位中國的客人們，首先，我熱忱歡迎你們來到德國這個美妙的國家作客。但是正如你們所見，現在的德國有很多令人不愉快的混亂，但是請相信我，這些會在不遠的以後徹底被結束掉。”
顧維鈞聽完陸征祥的翻譯後，微微一笑道：“非常感謝希特勒元首的歡迎。我們完全相信元首您有這個能力改變現在德國的一切，而我們的張少帥也是這樣認為的。在這裏，請先讓我向您傳達張少帥對您的真摯問候和最衷心的敬意。”（希特勒在成為德國元首之前，是納粹黨的元首，因此一直被稱為“元首”。）
“張將軍也是這樣認為的嗎？哦，他可是一個年輕有為的人，我也十分佩服他。”希特勒平時也很關注世界各地的重大事件，去年的“皇姑屯事件”和“東北易幟”可謂震動全球，因此希特勒知道原先那個統治中國北方的張作霖大元帥突然被炸死以及他的兒子張學良少帥繼承中國東北地區領導權並隨後同中國國民政府議和的事情。
“是的！”顧維鈞笑容可掬地道，“張少帥在閑暇之餘，曾多次拜讀您的大作《我的奮鬥》，他多次感慨說，德國現在的這片破碎山河，誰有能力重新整頓起來呢？不是興登堡，也不是弗朗茲·馮·巴本，而是您，希特勒元首！”
“是嗎？”希特勒頓時聽得心懷大開，舒暢不已。顧維鈞一下子否定掉了德國此時的總統和總理，而把在德國政界根本沒有什麽實力和名氣的希特勒捧得高高的，自然讓希特勒心花怒放，他頗為自負倨傲地道，“張將軍有眼光！他說的對！那些迂腐、無能、保守、懦弱的老頑固們怎麽能帶領德國重新拾取日耳曼民族失去的榮耀呢！”
顧維鈞趁熱打鐵道：“元首閣下，這也是我們前來的目的！張學良少帥十分同情德國人民的現實處境，他認為高貴而優秀的德意誌民族是不應該輸給那些早已過時發黴的英國人和法國人的！他命令我們前來德國，就是為了幫助您——他最推崇的未來德國的領袖掌管德國！我們會代表中國東北政府和張學良少帥給予您和您的納粹黨提供一切我們能夠給予的最大力度支援和幫助！”
希特勒聽得欣喜不已，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畢竟是極其少見的，而且他現在確實很煩惱他和他的納粹黨沒有什麽強有力的外界援助，距離德國的最高權位遙遙無期。但希特勒隨後迅速感到詫異和一絲的狐疑：“顧先生，首先我要最衷心地感謝張學良將軍的正義和慷慨，但同時我也有個小小的疑問，那就是張學良將軍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他心裏隱隱有些警覺。
顧維鈞凜然正色道：“元首閣下，請您放心！我們對您的支持絕對沒有任何損害德國利益的動機。我們謀求與您以及與未來德國的合作，是為了實現互利雙贏的目的。我們對您的支持是真心而誠摯的。元首閣下，您難道不覺得此時的德國和中國很像嗎？我們都是英法蘇日等列強欺辱和壓榨的對象。中國的領土被蘇俄、英國、法國、日本給瘋狂掠奪，中國的財富被這些國家瘋狂搜刮，中國的人民被這些國家肆意淩辱，中國的尊嚴被這些國家肆意踐踏；而德國不也是一樣嗎？英國和法國是德國不共戴天的死敵，蘇俄是德國在上次世界大戰期間的敵人，美國和日本都在上次世界大戰期間對德國落井下石。美國在戰爭一開始時見風使舵，但在看到德國和英法俄國打得兩敗俱傷時立刻趁機出兵歐洲，狠狠地捅了德國一刀；而日本，也是對德國趁火打劫，在東亞戰場上突然進攻原屬於德國的膠州灣青島租地。這些列強國家，個個都是中國的敵人，也個個都是德國的敵人。那我們為什麽不聯合起來？一起對付這些東西方的強盜？”顧維鈞說著，不由也激動起來，神色愈發義正詞嚴，語氣愈發抑揚頓挫，“元首閣下，我們中國對德國是非常懷有好感的，我們中國人是絕不會在任何時候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情的，尤其是在患難中相扶的夥伴。比如，1912年中華民國正式成立後，德國政府就慷慨義然地給了我國臨時政府六百萬馬克的貸款，並表示可以向中國新政府歸還山東的鐵路權益；上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政府還誠摯地願意將膠州灣歸還給中國。這些，我們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都是銘記在心的。總體而言，中國和德國雖然也有一些齟齬矛盾，但我們兩國之間並沒有什麽根本性的利益衝突，甚至我們兩國能互相彌補各自的短處和缺點，從而形成一個強大的聯盟。”顧維鈞目光如炬地望向希特勒，“元首閣下，中華民族和日耳曼民族本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兩個民族，可現在卻不得不忍受著東西方列強的淩辱，我們的土地被瓜分，我們的財富被掠奪，我們的人民被壓迫，我們的尊嚴被踐踏，同樣悲慘命運的我們難道不要聯合起來，一起奮鬥和振興自己的民族嗎？”
希特勒早已經聽得心潮澎湃、神馳飛揚：“顧先生你說的太對了！德國肯定是要複興的，但複興後的德國必須要吸取以前的教訓，正確地挑選好戰友，德國才能永遠不敗，才不會重蹈上一次世界大戰的覆轍！”
“是的！”顧維鈞繼續侃侃道，“中國是德國最可靠和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德國需要什麽資源，中國都能提供，而中國則需要德國的技術人才，並且最重要的是，中國和德國有著共同的敵人和共同的目標！”他兩眼炯炯有神地望向希特勒，“張學良少帥非常迫切地希望中國能夠和未來的德國聯合起來，同仇敵愾地一起對付那些該死的東西方列強強盜。至於未來德國的領袖，張學良少帥認為非您莫屬！希特勒元首！”
希特勒早已經聽得熱血沸騰，對方不但口口聲聲把他稱為未來德國的領袖，而且闡述的這番美妙藍圖也讓他激動不已：“顧先生，您說的太對了！張學良將軍說的也太對了！是的！德國需要一個同樣不幸但同時也正在努力奮發的盟友！我的東方朋友們，我向你們鄭重承諾，假如我和納粹黨能夠執掌德意誌，我一定和中國政府或中國東北政府聯盟起來！共同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
顧維鈞笑道：“元首閣下，這就是張學良少帥派我來的原因了。”
希特勒又感歎道：“其實我個人對中國也是非常有好感的。我的童年是在維也納度過的，那時候的我窮困潦倒、顛沛流離，甚至淪為乞丐和流浪漢。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一個旅居在奧地利的中國家庭曾給了我無私的幫助，這家中國人姓cheung（張或程），他們無償地一次性給我提供了五百奧地利先令作為我的學費和生活費用，還常常邀請我到他們的家裏吃飯和留宿。當時我的理想是當一名畫家，這個善良的中國家庭還主動幫我聯係維也納大學，希望能資助我進入大學學習繪畫。他們的幫助是無私而真誠的，讓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但維也納大學裏的幾個猶太籍教授把我的美術作品說得一文不值，徹底摧毀了我的理想，並且我以前上學時還經常受到猶太籍學生的欺負。在我的心裏，猶太人是卑鄙而可恨的，而中國人則是溫和而善良的。”
顧維鈞笑了：“元首閣下，用我們中國人的話說，您這是和中國有緣。”他收起笑容，“那麽，預祝元首您成功，也預祝我們未來的合作成功。”他向希特勒伸出手。
希特勒也向顧維鈞伸出了手：“未來的世界是屬於德國和中國的。”
來自東方和西方的這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