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時的三年光陰裏,石頭給我留下了,特別多的美好回憶。
當時學校離東梁垓比較遠,距離大概得有個,六、七裏地的樣子。那時候每天放學以後,若是想要回個家,幾乎是不可能的,像我們這樣離家遠的學生,隻能選擇留在學校住宿了。不過也有好多同學,可以選擇去要好的同學家裏,或者附近的親戚家中住宿。
中學時的三年裏,我跟石頭在每個年級,都被幸運地分到了同一個班。我倆也從最初的相識,到後來的相知;從彼此陌生的互不打擾,到後來的親密無間,逐漸地發展到了,最終的無話不談。我跟石頭做同桌,時間也是最長了。
在中學的時候,石頭的個頭雖然不算太高,但是卻有一手好武藝。他為人很講義氣,從來不欺負弱小,但也從不畏懼強權,對於校園惡勢力的威脅,他不會輕易地就被嚇倒了。
石頭長了一身結實的腱子肉,在學校裏打架,那是出了名的,更是屢次上過學校的“光榮榜”!又因石頭的臉型比較長,眉毛神似彎月之刀,加上脾氣倔強,又跟一動物長得類似,同學們又給石頭,起了一個響當當的綽號—“小驢”。
自打跟石頭熟識以後,在他的不斷影響下,我的學習成績,也逐漸下滑得很穩定。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座位從前麵的幾排,慢慢地被移到了,靠邊倒牆角的位置,在隔三岔五的課間裏,還時不時的會被老師,給我們開個小灶!
動不動的就讓我們,去走廊罰站;或者就是讓我們,去做義務勞動。要麽老師就會安排我們幹點,班級裏的“三好學生”,從未嚐試過的“出公差”;比如說,承擔起教室的全部衛生打掃,或者去掏公共廁所的糞池等。當然這些對我們的懲罰,還真沒有辦法去怪老師,每次被老師懲罰以後,我和石頭還總是屢教不改,還是一如既往地淘氣,老師不懲罰我們才怪了!
當時的我們,正處於青春的叛逆期。雖然學習的課程,被安排得很滿,但絲毫不會影響,我跟他在學校裏,不斷地調皮搗蛋,但凡有一點兒的空餘時間,我倆若不找點“趣”事兒幹,不把校園鬧個翻雲覆雨,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呢。
今天來翻個牆頭,明天去約個架。到了後天,再把前排的女同學,在她起立回答老師的問題時,偷偷地把凳子給她撤掉!當她一屁股蹲在地上,既害羞又疼痛的厲害時,看著她獨自趴在學習桌上抹淚,引得全班都哈哈大笑時,我倆心中便會暗自竊喜:“嘿嘿,又成功地搗了一蛋!”
因為這樣的事兒,可沒少被女同學,向老師告我們的黑狀。
初中快樂的時光,是非常短暫的。每當念起那段純真的中學時代,在我的腦海中,總能回憶起特別美好的畫麵,充滿著無盡的寵溺與留戀。
中學校園的生活是乏味的,但同時又充滿期待。每周的禮拜五,是我們最盼望的周末,當聽到久別的這一聲,“悅耳”的放學鈴響起時,在校的住宿學生,就會像“瘋”了一樣,迅速地拎起書包,似離玄之箭一般衝出教室,蹬上自己心愛的“大梁”自行車,迎著夕陽西下的美景,興匆匆地結成夥伴兒,一心隻想著往家裏趕了。
但周末的時間,總是不夠用的。愉快而短暫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我們又要重返校園,雖然內心極不情願,但也隻能乖乖地就範了。
回學校之前,母親會給我備足了口糧。她會往我自行車的後座上,放上幾十斤的小麥,讓我把麥子馱到學校,去食堂兌換上一周,或者半個月的糧票,再給我一點零花錢,拿上幾瓶母親,精心醃製的小鹹菜。在學校的溫飽問題,就這樣簡單地解決了。
校園的周圍是滿片的果園,這裏最吸引人了。一年中的春秋兩季,若從天空俯視觀望,果園與自然的完美結合,學校在果園的巧妙襯托下,儼然成了當時一道最亮麗的風景線。
春天來了。校園裏的空氣中,會飄滿各種果花的濃濃香味,讓過往的人們,如癡如醉地悠然神往,久久的不願離去。
在春天這個季節裏,小蜜蜂們可最忙活了。它們每天起早貪黑地采著蜂蜜,給果樹毫無怨言地傳花授粉。簡直就是上天,給果樹派來的勤勞“小天使”呀。
吃過午飯以後,學校周圍的果園邊,就開始熱鬧了。校園裏的女同學,會三五成群的約到一起,時而興奮地漫步於果園的花海裏,時而又嘰嘰喳喳地你追我趕,盡情地遨遊欣賞,與享受這大自然饋贈的花香美景。
當時的智能相機還未普及,用的都是膠卷式的傻瓜相機。但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那都是很奢侈了。
那時校園門口的小賣部老板,瞅準並抓住了這個“商機”。老板以五毛錢的價格,給你洗一張六寸的照片,“狠狠地”在愛美的女同學裏,賺了個盆滿缽盈啊。
秋天到了。那嬌豔欲滴的果香,更是讓人流連忘返了。我們這些調皮搗蛋的男同學,最終沒能耐住心中的悸動,沒有忍住果香的清甜,那滿學校果香的**,實在讓人無法自控啊。於是,我跟石頭商量,開始盤算起果園的主意了
雖然果園的主人看得很緊,可我們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摘”不到果子,那將不破“樓蘭”終不還!
我與這片果園,第一次的”邂逅”,就意料之中地發生了,特別驚險刺激的碰撞!
那一天的傍晚,放學鈴聲剛剛一響!我跟石頭就衝出了校門,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地點,三人偷果子小組,成功地匯合了。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幹偷果子的事兒。在這方麵沒什麽實際經驗,心裏難免會有些害怕,總感覺有點忐忑不安。但又對即將到來的“尋”果行動”,心中還有一些期待呢。
“小武,讓大波跟在你的後麵,我在前麵開路。咱們先順著河道往東走,從河道裏偷偷的,先爬到杏園裏偷杏去,要是順利的話,再去其它的果園轉轉,等回到村子裏以後,咱們再把果子分了。”石頭見三人“尋果”小組全部到齊,他右手裏拿著一個小布袋,先對小武做了安排。
小武,全名武文俊,是石頭的同村發小。他比石頭小三個多月,是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發小,跟我倆同級而不同班。父母給他起這個名字的初衷,應該是想著能讓小武,從小能長得俊俏一些,在學業上能夠文武雙全吧。將來小武長大以後,能做個建設國家的棟梁之才呢,要是能再找一個,有文化的好媳婦兒。那這輩子在家族裏,也算是圓滿了。
當然,小武也算是應了父母的期待。除了白淨秀氣的臉蛋兒,看似文靜的麵貌外,骨子裏的瘋狂,他要是發起瘋來,那是誰也按不住的主兒。天知道他長大以後,能幹成個啥呢。
“好嘞,石頭哥,保證完成任務。”小武一個立正姿勢,笑嘻嘻地向石頭表著決心。
“對了,小武,大波他沒有偷過果子,你照顧著他點兒,讓他給咱倆先當個觀察哨,萬一被發現了,就……”。
“跑!撒丫子就撩!”還沒等石頭說完,小武就打斷了,石頭磨叨地囑咐,而後又自信滿滿的補充道:“石頭哥,放心啦,包在我身上!”。
因為小武不是第一次,幹偷果子的行當了。他跟石頭“趴活”的經驗,可比我豐富多了,我隻有很順從的,當了他倆的小跟班。
石頭微微一樂,說:“嗯嗯,對!對!對!要是被發現了,扔下所有的東西,啥也不要管,一個勁地往村裏的方向跑,大人們是追不上咱的,大波你也要給我們,做好觀察哨,及時發出信號呀。”
我點頭如搗蒜,“嗯嗯”了兩聲,答應了下來,感覺自己的任務艱巨而繁重!
在秋收這個節氣裏,農民伯伯為了讓莊稼、果樹們,吸收充足的水分營養,河道裏早已因澆灌田地,而變得異常幹涸,剩下的也隻是,一片片的小水坑。
等到夜幕慢慢降臨時,我們一行三人,在幽靜月色的掩護下,靜悄悄地出發了。石頭匍匐著身子,順著河堤熟練地撥開草叢,輕輕地在前麵開路,我跟小武跟他拉開了,大約有十多米的距離,前後左右地觀察著“敵情”。
我們特別地小心翼翼,很順利地就來到了,第一片杏園的籬笆前。石頭輕輕地將樹枝牆,扒開了一個小洞,人剛好能爬進去,他又對小武擺了擺手,示意他跟上自己,我則按照事先的安排,安靜地趴在洞口,十分警覺地四下張望,為他倆站崗放哨。一旦發現情況,將及時通知他們,火速地進行撤退!
石頭和小武半貓著腰,悄悄地爬進了籬笆洞,來到最近的一棵杏樹下,開始“摘果子”了。
“小武,你在下麵把著袋子口,我上去摘杏。”石頭湊到小武耳朵旁,小聲的說道。
“好的,知道啦。”小武也輕聲的回答。
正當我們滿載而歸,準備撤退時,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石頭一個不小心,“劈嚓”一聲響!踩斷了一根樹枝,本不大的聲響,卻在安靜的夜幕裏,仿佛放鞭炮一般清晰,幾聲“汪汪”的狗叫聲,瞬間就打破了,這夜晚的寧靜。
“不好!被發現了!”我的心中暗暗一緊!
“誰在那!給我站住!”聽到狗吠的果農,急忙從杏園內的小屋子裏,迅速地跑了出來,拿著手電筒,向狗吠的方向,直接照射了過來,那一束手電筒的光,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是那麽的耀眼。
“快跑!”我低沉地向他們喊道!
隻聽見果農在後麵罵罵咧咧,並快速地放開了拴著的家犬!這時,狗叫得更歡了,聲音也越來越近!
他倆迅速放下,裝滿了杏的口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洞口爬了出來。我們順著幹涸的河道,一口氣跑了五百多米,才敢停下來喘一口氣兒。
但又一陣劇烈的狗叫聲,讓我們瞬間呆若木雞。本以為已經躲過了果農的追捕,卻沒想到那條大狼狗,從洞口鑽了出來,一直對我們緊追不舍,它特麽的可真是敬業啊。
果農見摘下來的杏,並沒有被偷走,本不想再追了,但自己的愛犬,卻興奮地衝了出去……他也不得不追出來,尋找它的愛犬了。
見此緊急情況,石頭示意讓我跟小武先走,他留下來對付這條“敬業”的大狼狗。
隻見石頭雙目怒視著,那條惡狠狠的家夥。那家夥也毫不示弱,麵對石頭的挑釁,脊背的毛發,全部直立了起來,狂吠吼聲更歡了,他的主人也尋著狗叫聲,慢慢的向我們靠近,此時我跟小武,已經跟石頭拉開距離了。
留給石頭脫身的機會,越來越少了。隻見他慢慢俯下身子,並半彎著腰,右手摸著地麵,假裝撿著磚頭,那隻家犬見石頭這個姿勢,吠叫聲明顯有些不足,分貝也瞬間降了下來。
石頭此時突然一個順勢,向前跳了幾個大步。又重複做了幾次扔東西的動作,同時發出陣陣的怒吼聲,那隻家犬見石頭如此陣勢,嚇得夾起尾巴,嗷嗷“哭”叫著,很狼狽地就逃走了。
攆走了那隻跟屁蟲以後,石頭也順利的回到了村子。
“嘿嘿,石頭哥,還是你能耐呀。”小武撓了撓頭,對石頭說道。
“狗的天性嘛,小意思啦。來,一人分幾個杏吃,沒剩下幾個啦。”說著石頭從口袋裏,又掏出來幾個杏,這是他偷偷藏下的杏,毫不吝嗇地全分給了我和小武。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那段在中學的時光裏,偷果子的印跡,依舊美好而清晰。
由於工作的關係,我跟石頭也開始聚少離多了。他在老家結婚生了子,而且一連就生了仨,兩妮一兒子,這在老家可是子嗣滿堂,著實讓我羨慕不已啊!
我在外地工作,這一晃就是近二十年了。除了中學時一起偷果子,那時候我還經常去,他的家裏借宿,可沒少蹭了大娘做的飯菜;跟著石頭去看著,他家種的西瓜棚;去野坑裏一起洗光屁股澡………等等太多的記憶了。
也是在那時,我倆竟然學起桃園三結義,竟然以滴血的方式認了親!當時我毫不猶豫,就把手指頭割出血了,石頭這個家夥,平時看著挺生猛,一說要見自己的血,卻對自己狠不下心了,被我刺激了半天,才閉著眼睛,把血滴進了碗裏,方才信誓旦旦地按上了手印。
雖然那張按手印的紙,早已經找不到了。但也正是因為那次的結義,讓我倆走過了,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
初:220506 19:59
更:241014 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