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的密道被封堵之後,葉孤清派人四處打聽,搜羅消息,總算是查到了一點有意思的事。
武陽侯府內,似乎來了客人,不知名不知性的客人。
“侯府的下人們,近來已經買入兩隻上等肥羊,這實在有點不尋常。”
打探情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把別人都不在意地細節,拚湊在一起,然後找出有用的線索。
武陽侯府,樹大招風,想要完全避開眾人的眼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兩隻肥羊,怕是能喂飽上七八十個人了,侯府哪來這麽多客人?”
“侯府戒備森嚴,咱們的人根本滲透不進去……”
葉孤清心裏清楚,憑他的本事,偷偷潛入皇宮,還不算是難事,而闖入侯爺府,可是半點機會都沒有。
他不能冒險行事,如今看來,皇後娘娘這條線,看來是要斷了……
葉孤清寫了一封隻有主人能看懂的密信,交給手下,由信鴿送到。
三日後,他收到主人的命令,要他和蕭白一起潛入宮中,刺殺聖上,或是太子,朱姓父子,必有一死。
葉孤清拿著信紙的手,微微發顫,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沒有回頭路了。
蕭白之前已經偷偷出去執行了一次任務,他的肩膀有傷,現在讓他去宮中刺殺,等於讓他去送死。
不過,主人的命令,不可違抗,聽話是死,不聽話也是死。
“那條密道……直通景仁宮,不過,皇後娘娘似乎反悔了,有人阻止了她。”
蕭白麵不改色地清理自己的武器,地道難行,他不能攜帶太繁瑣的武器,合用貼身才是重要的。
他隻帶了一把軟劍,還有兩把匕首。
葉孤清皺眉:“迷魂散和驚天雷呢?單憑這些東西,你要如何和成千上百的大內侍衛對抗?”
蕭白聞言頭也沒抬,隻是淡淡道:“你很清楚,我沒有脫身的機會,此一去再難回……”
葉孤清聞言全身顫動,怔怔地看著他:“不如我們逃吧。”
蕭白這才看她一眼,冷冷道:“逃?逃去哪兒?”
“總有辦法的。”
“我們現在已經是朝廷欽犯了,出了京城,就算能隱姓埋名也難有安穩的日子過。再說,我們本來就是主人的棋子,眼看著,這盤棋就要輸了,與其苟延殘喘,還不如求個痛快!”
“你……”葉孤清情緒激動,聲音顫抖。
“孤清,被朝廷通緝不算難,最難的是主人身邊的那些獵狗盯上,你和我,我們是怎麽為主人辦事的?我們用過怎樣的手段,做過怎樣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葉孤清沉默下來,無話可說。
沒了他和蕭白,這不算什麽,他的身邊還有的是像他們這樣的人。
“好,既然要送死,那咱們一起。”
蕭白聞言這才露出微笑:“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同生同死,這是他們兒時就立下的承諾。
…
烏雲遮月,昏暗無光。
寧玉弓著身子,給聖上換了一盞燭台,道:“主子,時辰不早了,都過了子時了。”
不知為何,他今兒總是覺得涼颼颼的,麵前的暖爐燒得正旺,可他還是覺得寒顫顫的。
朱銘低頭不語,也沒嫌他囉嗦。
前幾日,他心中牽掛貴妃的身子,什麽心思都沒有,奏折堆滿了書案,他還且有得看呢。
寧玉去到外間,先是踢了一腳偷懶瞌睡的小內監,跟著自己也悄悄背過身,打了一個哈欠。
誰知,偏巧不巧,瞥見門外有個黑影,匆匆閃過,不由一怔。
他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眼花,誰知,下一秒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碩長的黑影幾乎是飛到他的眼前,他還來不及出聲,忽覺一道熱流飛濺到自己的臉上。
他驚恐瞪眼,隻見麵前的小太監已經被他們一劍抹了脖子,動作極快,幾乎無聲。
小內監被捂住嘴巴和鼻子,悶聲掙紮,沒過一會兒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寧玉也是見過些世麵的人,便知大事不好。
他顧不得自己的性命,張大嘴巴,咬住捂住自己嘴巴的那隻手,狠狠地用力,勢要咬下一塊肉來,跟著大喊一聲:“有刺客……”
話音剛落,他的脖子也跟著挨了一刀,直挺挺地倒下,隻覺眼前發黑,什麽都看不真切了。
外麵的侍衛聞聲而動,蕭白快步奔入內殿,卻發現房中無人。
該死!
人哪兒去了?
葉孤清也是眉頭急蹙,他明明就在這裏。很快,外麵的侍衛攻入內殿,書房的門窗都是封死的,所以他們逃不掉。
正當此時,有人朗朗開口道:“朕,朕要你們留活口。”
循著聲音望去,朱銘從書桌的錦緞蓋布下慢慢探出半個身子,一臉警覺地盯著那被羈押在場的刺客,眼神瞬間陰沉:“不要,傷了,傷了他們的性命。”
他們不過隻有兩個人,居然敢膽大包天地行刺聖上?是誰給他們指的得路,是誰給他們做得後盾?
…
離著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厲麟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拿起長袍,披在肩上。他還未起身,就聽見門外有動靜:“侯爺,侯爺……”
厲麟濃眉一動,回頭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夏小星,忙匆匆出去,推開房門,看向傳話的來人,道:“什麽事?這麽冒冒失失地?”
“侯爺,宮中有刺客,聖上急召。”
厲麟當即臉色一變:“什麽時候?”
“具體的時辰,奴才也不知道,隻是蕭公公說了,是極其要緊的事,公公已經在府門外備好馬車等您了。”
“有人受傷嗎?”
“好像是沒有,而且,還抓到了活口。想來,依著聖上的意思,一定要讓侯爺親自審問才是。”
厲麟心急,一時連官服都差點忘了穿,還是蘇嬤嬤睡眼惺忪地給他送了過去:“侯爺,仔細凍著。”
厲麟沉著一張臉,如臨大敵,直接拿過衣服,還未穿戴整齊就匆匆走了。
蘇嬤嬤見狀,直覺不好,滿臉緊張,可她又沒聽清楚他們說的話,也不知該急什麽?
這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幾天,不會是又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