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的密道,雖被封住,但對於蕭白和葉孤清而言,沒什麽能阻擋他們進宮的野心。

沈蘇也是清晨時分,才知宮中出事了。

她一向是個從容不迫,慢條斯理,今兒的神情卻是慌張不安。

宮中的刺客是從何而來,一旦內監宮和錦衣衛徹查此事,那麽,這條秘密通道就瞞不住了。

沈蘇臉色蒼白,額間泛起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派青兒出去打聽,可惜,什麽消息都沒打聽到。

昨晚,聖上在禦書房遇刺,一前一後,總共擒住了兩名刺客,如今都被關押在內監宮的地牢內,除非有聖命,否則,誰也不能見到他們的。

“娘娘,奴婢聽說,武陽侯天還沒亮就進宮來了,事情鬧得很大。”

沈蘇白著一張臉,緊咬自己的下唇,眉心緊蹙。

青兒還從未見過主子這副表情,忙蹲下身子,詢問道:“主子,您怎麽了?”

沈蘇咬著下唇,搖頭不語。

事發突然,她一點準備都沒有,若是以前,她自然什麽都不怕,可是現在,她還不能有事,她還沒見到海堂,她還沒為他安排好一切。

“主子……”青兒見她如此,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半個時辰後,錦衣衛奉聖命徹查皇宮,每宮每室每一處角落都要清查,還有宮中所有在籍記錄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全都要接受錦衣衛的盤查和詢問。

錦衣衛辦事素來是我行我素,除了聖上之外,誰的麵子都不看。

搜宮之前,厲麟特意去請示了一下,問聖上是否要留有餘地?

朱銘一夜沒合眼,雙眼猩紅,目光犀利,完全與平時溫和淡然的神色不同,透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不用,你一定要……要查出來是誰?是誰在宮中接應他們?是,是誰要害朕!”

厲麟臨危受命,身肩重擔,實在不敢怠慢。

為了讓宮裏宮外,明白他要秉公辦事,他帶人第一個搜的地方就是太後的慈寧宮。

孫太後顯然還未從“刺客”的驚聞中緩過來,急火攻心,結果犯了老毛病,大半天都躺在**。

厲麟帶人過來搜宮,她心裏很不高興,但礙於事情危機,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忍著,誰知,她身邊的老嬤嬤心氣頗高,當著她的麵,怒懟了厲麟幾句。

“奴家聽聞錦衣衛威名在外,個個都是能人!沒想到,今兒卻是這般模樣……這裏可是太後娘娘的寢宮,你們這麽個底朝天地搜法,知道的是你們辦事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誣陷娘娘呢。”

孫太後聞言眉心微動,看了看對麵的厲麟,也想看看他怎麽應付。

厲麟直來直去,冷冷道:“我奉聖命辦事,萬事不可馬虎大意。叨擾娘娘靜休,的確是卑職考慮不周,還望娘娘莫怪。還有,太後娘娘也是因為記掛聖上安危,才會鳳體不適,卑職盡快把事情了了,娘娘才能安心。”

厲麟的語氣不卑不亢,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也讓孫太後沒了埋怨的由頭。

“好了,哀家知道你辦事盡心,搜吧。”

慈寧宮搜過之後,厲麟第二個去的地方就是昭華宮。

既然要“一視同仁”,“公平公正”,他就不能避嫌,太後是第一個,長姐必須得是第二個。

厲貴妃哪裏在乎搜宮這種事,她在乎的是,昨晚聖上遇刺的事,到底意味著什麽?

“到底是什麽人?”

厲麟抿唇不語。

他已經見過了那兩個刺客,一個是生麵孔,一個是他見過的,葉孤鴻的弟弟,葉孤清,都是明月會的人。

“我問你呢?那些刺客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混入宮中的?”

厲貴妃越想越後怕,禦書房就在乾清宮邊上,乃是宮中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可就算如此,居然還能有人偷偷潛入,欲行刺殺之事。

“可能是明月會的人。”厲麟沒有給出長姐肯定的答案,畢竟,真相還有待進一步地確認。

厲貴妃聞言氣得牙關緊咬,“這幫瘋子,失心瘋的瘋子。”

要是聖上有個好歹,那她們母子以後要依仗誰……這日子還怎麽過活?

“長姐別擔心,人既然抓到了,物證也有了,循著線索查,總會抓到內應的奸細。”厲麟給了她一顆定心丸:“我不會讓他們在宮中為所欲為的。”

厲貴妃深深看他一眼:“你可知,我有多後怕?萬一他們盯上的是太子,那我……”

厲麟重重點頭:“臣弟明白。”

搜完了昭華宮,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侯爺,咱們是繼續搜,還是等明兒一早?”

依著厲麟的性格,別說是天黑,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了,也要一直查下去才行。

不過,今兒的事,他還是想要先緩一緩。

“宮中的情況特殊,今兒這樣,明早繼續。”

他這麽安排,無非是讓沈皇後多了一晚準備的時間。

很明顯,葉孤清是明月會的人,而沈皇後近來和明月會的確有所牽扯,這件事和她有沒有關係,還很難說。

厲麟帶著一身疲憊,還有滿腹懷疑回到自己的府邸。

夏小星一直在等他,她知道宮裏頭出事了,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沒有人受傷。

“侯爺,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厲麟還未開口,夏小星就率先發問:“這種時候,這樣的結果……”

她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此事的確有太多蹊蹺。

厲麟執過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腿上,然後低聲問道:“你可知道,那刺客中有誰?”

夏小星望著他的眼睛,微微歪了一下頭:“不會是我見過的人吧?”

“是,葉孤鴻的弟弟,葉孤清。”

夏小星聞言後背微微緊繃,想起那張冷豔的臉,不禁搖頭道:“他,為什麽?”

“人,我還沒有審,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進宮行刺,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審問,他們一定寧死不屈,什麽都不會說的。”

夏小星明白他的手段,心中暗道,幻想死亡才是最可怕的,每時每刻都戰戰兢兢,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樣的嚴苛酷刑,這般煎熬,有時候比酷刑更容易擊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