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的奇怪是哪裏奇怪?”

厲麟沉沉發問,閉著眼,稍微養一養精神。

夏小星深吸一口氣:“明知是死路一條,也要冒然行刺,而且,還被人大內侍衛抓個正著。怎麽說呢,前後一看,實在有些虎頭蛇尾,不奇怪嗎?”

“而且,侯爺方才也說了,他們都抱了必死之心,被抓的時候,為什麽不當場自我了斷,好過落入錦衣衛的手中,嚐遍酷刑。”

明知是生不如死,還不如自己了斷,好歹落個痛快。

厲麟仍是閉著眼睛,沉沉應了一聲:“嗯”。

夏小星知他累了,忙要起身:“侯爺,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後躺一躺,好好休息。”

“我這樣就是休息。”厲麟摟過她的腰,靜靜道:“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就是我休息的時候。”

夏小星聞言微微動容,撫了一下他的側臉,柔聲道:“這件事……會不會和皇後娘娘有關?”

“不知道,不過事已至此,想要證明什麽也已經晚了。”

“可是,皇後娘娘已經得到了她弟弟的消息,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好不容易盼來了自己的親人,難道就為了一個虛幻縹緲的目標,放棄這一切?太不值得了。

“我今天還沒有帶人搜景仁宮,等到明天,若是我真的搜出了什麽,那皇後就要遭殃了。還有,沈海堂也活不了。”

夏小星聽了這話,莫名緊張起來:“不會吧,那沈海堂到底是無辜的?就算皇後……”

“罪臣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有什麽無辜可言。沈皇後之前行事反常,還一度想要啟用顏黎川那顆“棄子”,這不是很明顯的動機嗎?”

夏小星抿了抿唇,麵露為難之色:“這可如何是好?沈皇後和明月會的關係,根本就沒有那麽深,否則,她怎麽會遲遲找不到自己弟弟的消息。那些人許是蒙騙她利用她而已。”

“侯爺,您能不能想想辦法?”

厲麟這才睜開眼睛,瞳仁極黑:“你想讓我想什麽辦法?當著我的屬下們的麵前,袒護皇後?還是為她在聖上麵前求情?”

夏小星連忙搖頭。

這兩件事都萬萬做不得,否則, 就要連累他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夏小星遲疑片刻,才道:“侯爺,我明兒能不能進宮一趟?”

“不要去,現在宮中事多,你最好離那些麻煩越遠越好。”

夏小星沒有堅持,“嗯”了一聲,又安靜半響,才道:“那我去見見葉孤清,行不行?”

“你……”

厲麟臉色微變,當即拉起她的手,讓她站起來,自己也跟著起身,居高臨下地命令道:“你哪兒也不許去。他們都被關在內監宮的地牢,被眾人嚴防死守著,你怎麽進得去?難不成,讓我帶你一起進去?”

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想讓她沾手。

夏小星微微抬起下巴,看著他道:“侯爺,這件事情這麽奇怪,若是按著尋常的想法去推斷,怕是得不出個結果來。我好歹也女扮男裝過,侯爺就帶我去看看吧?也許,我能問出點什麽來呢?”

“不行。”

“行的,求求你了。”

夏小星平時很少撒嬌,反倒是和他鬥嘴比較多,她難得拽著他的衣袖,晃來晃去,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道:“侯爺,我跟著你什麽可怕的事情沒見過啊?我隻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且,葉孤清也見過我的,他故意被抓,也許就是為了誣陷咱們呢。”

厲麟沉著一張臉,道:“你以為,你女扮男裝的伎倆很可靠嗎?明眼人,一眼就能戳穿你的偽裝,你根本就進不去的。”

“侯爺,咱們不是還有蕭公公在嗎?之前,我都是自己胡亂裝扮的,自然不可信了。可蕭公公能弄來人皮麵具,讓我完全換一張臉的,如果他來幫我的,保證誰也認不出來。”

厲麟挑起一邊濃眉,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隻要我裝扮得像一點,然後不開口說話,緊緊地跟在侯爺身邊,有誰能認出我來?是吧?”夏小星柔聲道:“侯爺,你就讓我去吧,我肯定能幫上忙的。”

厲麟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點頭了。

“不過,你的裝扮得先能騙過我,我才答應。”

“好,我這就去讓蕭公公想辦法。”

時間有限,人皮麵具是弄不來了。不過,蕭虞自己私藏了幾樣寶貝,可以給人喬裝打扮。

夏小星再三叮囑道:“一定要讓侯爺滿意才行。”

蕭虞足足準備了一個時辰,方才給夏小星打扮起來。

她的臉,太過清麗,五官太過玲瓏精致,所以,最先要做的就是讓她的皮膚變黃。

“夫人放心,這些東西都是從草木的汁液,對皮膚無害,隻是會讓膚色暗沉。”

夏小星一心進宮,倒也沒想那麽多,不在意道:“沒關係,怎麽醜怎麽化吧。”

蕭虞點一點頭,心裏倍感壓力。

萬一要是化得太醜了,惹得夫人不高興了,該如何是好?

半個時辰後,夏小星在蕭虞的幫助下,十分成功地“換”了一張臉。他沒有很誇張地讓她變醜,隻是讓她的膚色變黑,還給她做了皺紋,又貼了兩顆假痣和稍許胡須。

夏小星個頭不高,身材略單薄,稍微駝背的話,再加上這副妝容,看著跟像個孱弱的病秧子,而沒了女子的柔弱氣質。

厲麟抱著雙臂,繞著夏小星走了一圈又一圈,想著,若是換身衣服,再披上鬥篷,隻露出臉來的話,還是能瞞過去一些人的。

“侯爺,成嗎?”夏小星一臉急切,厲麟點點頭:“可以,隻是不許開口說話,否則,就要露餡了。”

“是。”

夏小星忙回頭對蕭虞道謝,蕭虞有些哭笑不得道:“夫人,老奴把你裝扮得這麽醜,有什麽可謝的。”

夏小星望了望鏡中的自己,滿意地微笑:“不是,你是幫了我的大忙,如此甚好,我很滿意。”

夫人果然就是夫人,若是尋常女子,好端端的,被人弄成這副模樣,怕是要哭得喘不上來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