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打扮過後的夏小星,儼然看不出是個女子,而且,也不用故弄玄虛地蒙住臉,大大方方地跟在厲麟的身後,便能蒙騙過關。

厲麟的手下,個個都有過人之處,而且,分布各地各處,彼此之間並不熟悉,也不來往,所以就算是見了生麵孔,也不會惹人懷疑。

夏小星緊緊跟隨在厲麟身後,進宮這條路,來來回回地也不知走了多少遍,唯獨今兒格外緊張,簡直比第一次進宮的時候,還要緊張萬分。

內監宮的頭頭是徐路,可以說是“自家人”了。

不過,徐路的身邊有太多雙眼睛盯著看著,他也不能完全偏向厲貴妃那邊,否則,被人一個帽子扣下來,那就什麽官運都沒了。

厲麟是奉命行事,徐路自然不敢阻攔,如今,東廠已經沒了當年的氣候,這種大案要案,除了厲麟,再沒有人有資格解決。

“人,怎麽樣了?”

厲麟淡淡問了一句。

徐路屏退左右,獨自上前道:“精神都不錯,隻是不肯開口說話,照常吃喝,很沉得住氣的樣子。”

“我親自過去看看。”

徐路給他讓出了路,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隨從,也沒多問,直接放行。

“我要單獨審問。”

徐路正要跟上,隻聽厲麟淡淡吩咐道。

“是,屬下知道了。”

徐路忙把鑰匙交給了厲麟,還不忘叮囑道:“侯爺,萬事小心,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稍有不慎,可能會做出驚人之舉。”

沿著昏暗潮濕的地道,一直往下走,到處都充斥著難聞的黴味。

這座地牢,十分牢靠,幾乎是堅不可摧的。

地牢內,關押的人並不多,隻是寥寥幾個。一旦被刑部定罪,那麽,宮中的囚犯就會被押送出宮,不會再留在這裏了。

厲麟沒走幾步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夏小星,叮囑道:“小心點。”

夏小星沒說話,隻是衝他點了點頭。

葉孤清和蕭白被關押在最裏麵的牢房,那裏的光線十分昏暗,陰氣沉沉的。

厲麟走到牢門前,朝著裏麵的人,看了看道:“葉孤清。”

抬眼看去,看不見裏麵有什麽人在,但是很快,陰影之中有東西動了一動,跟著是鐵鏈碰觸發出的聲響,叮叮當當的。

葉孤清披頭散發,身穿囚衣,血跡斑駁,那雙從暗處探出來的眼睛,像是野外埋伏在草叢中的野獸,透著殺氣。

“武陽侯,侯爺。”

葉孤清的語氣輕佻,吐字清晰,完全沒有身為階下囚的窘迫和不安。

厲麟冷冷道:“你們敢入皇宮行刺,是你們瘋了,還是你們的主子瘋了?”

“嗬……成王敗寇,事到如今,左不過就是死路一條。”

葉孤清說完這話,又拖著長長的鐵鏈坐回了角落,輕輕依偎在蕭白的身邊。

他傷得不輕,雖然有人處理過了,但傷口還是發炎了。

蕭白正發著高燒,神誌不清,徐路對他們還算不錯,牢房裏有水壺和吃的,到還不至於餓死他們。

“準備什麽供出你們的主子?”

葉孤清不說話,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夏小星在後麵看著聽著,緩緩上前一步,道:“你們是故意被抓的吧?”

她清麗的聲音,突然響起,使得地牢中的葉孤清,突然起身道:“你也在……”

他萬萬沒想到,武陽侯居然會讓夏小星出現在這種地方,膽子真大,什麽都不怕。

“憑你們的身手,想要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也不該淪落至此,明知是活受罪,還要苟活下來的理由是什麽?”

夏小星的語氣突然變了,有些咄咄逼人起來:“你們還是不甘心吧!就這樣成了別人的棋子,一敗塗地!”

“你們不想當叛徒,可也不想白白送死,對吧?”

葉孤清緩緩來到牢門邊上,斑駁不堪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笑意:“夫人果然是冰雪聰明。”

“好,我願意和你們談條件,可是你們要拿最有用的情報來交換才行。”

葉孤清單手握著粗粗的木樁,垂眸道:“我們不知道主人的下落,就算是想做叛徒也做不成的。”

比狐狸還要狡猾,比獵鷹還要警覺的,就是主人了。

他仿佛能未卜先知,再別人還沒動手之前,就讓自己全身而退。

“那就想辦法把他咬出來,是他把你們害成這樣的,不是嗎?”

夏小星正欲上前,卻被厲麟橫出的手臂擋了回去:“你別動。”

他走到她的前麵,用自己的半個身子擋住了她,以免葉孤清突然耍什麽花招。

這種人,必須要小心提防,別說是手無寸鐵,就算是一根頭發絲兒也能害人性命。

夏小星了然,忙貼著他的後背,繼續道:“隻要你們把他咬出來,以後天高海闊,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葉孤清靜靜看她:“咬不出來的。你們太小看我家主人了,他不會再出現了,京城,留都,還是任何地方……他會悄悄藏起來,等待新的時機。”

他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蕭白:“被撿出棋盤的棄子,已經沒用了,我們知道的,你們也都知道了。”

厲麟聞言當即變了臉色:“好,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等等……”夏小星拽住他的袖口,望著葉孤清道:“不,你們還有機會,告訴我們,你們在宮中的內應是誰?”

他們能順利混入宮中,還能一路找到禦書房,這絕對不是偶然的巧合。

“夫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葉孤清不答反問。

夏小星也和他繼續賣關子:“我的確猜得到,可是,我不相信,她會和你們扯上關係。”

葉孤清笑了笑:“也許吧,誰知道呢。不過,該說的我們一定會說,信不信,那就要看你們的了。這麽華麗的陪葬品,想想我們這輩子也不虧了。”

夏小星和厲麟皆是變了臉色。

一旦把皇後娘娘牽扯進來,這事情就麻煩了。

“聽聞侯爺夫人是個心慈手軟的大善人,怎麽樣?我們的供詞,算不算是可以救命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