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厲麟和夏小星誰都沒有睡著,隻是麵對麵地躺在一起,靜靜地不說話。
待到窗外漸漸透過亮光,厲麟才用食指點一點她的鼻尖,道:“睡吧。”
夏小星眨眨眼,瞳仁又黑又亮:“我睡不著。”
她現在的心情,還是無法平靜,總覺得心裏被裝得滿滿的,鼓鼓的,很多東西壓在裏麵,想說的話,想做的事,還有好多不靠譜的幻想,簡直多得不得了。
厲麟則是因為興奮,他本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長姐的,可想想還是先不要驚動她的好。
厲麟握了一下她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道:“不如你先回京,可好?”
夏小星聞言微微一怔,當即搖頭:“那怎麽行,這都走到一半了?我一個人回去做什麽?”
厲麟也知這樣委屈了她,不過為了安胎,她還是不要跟著他們舟車勞頓的好。
“蘇嬤嬤不在你的身邊,隻有秀娥一個,必定伺候不好你。”
夏小星也很想念蘇嬤嬤,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不過她還是拒絕了:“侯爺別勸我了,你再說,我要惱了。”
厲麟聞言失笑:“小小的一個人兒,哪來的這麽大脾氣?”
他坐起身來,看著她露出的肩膀,忙用被子給她蓋好:“你先歇著,我去看看外麵。”
夏小星“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想睡來著,可又突然睜開,看著正在漱口洗臉的厲麟,淡淡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厲麟沒聽清,轉過身來看他:“什麽?”
“我說,我要和你一起,我們一起等著孩子出生。”夏小星一臉認真,又帶著點乞求的神情。
厲麟濃眉微挑,棱角分明的臉上竟是濃濃柔情:“好,我答應你。”
…
從津門坐船,不過半日就可抵達北麓山,在北麓山下有一處行宮,正好可以休息幾日。
厲麟一路上格外緊張,雖然他的首要任務是守護聖上,但他還是時不時地跑過來,透過簾子看一看夏小星是否安好。
夏小星昨晚沒睡好,坐在搖搖晃晃地馬車上,方才有了困意。
厲貴妃見她迷迷糊糊,一會兒睡著了,一會兒又醒過來,忙讓秀娥給她多放一個靠背:“你過去她旁邊坐著,免得她睡得太沉,扭傷了脖子。”
“是……”秀娥把自己的身子挨過去,仔細伺候著。
厲貴妃看著夏小星睡得微微張嘴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團稚氣,很招人喜歡。
不過,她也留意到了,厲麟今兒似乎有些反常,時不時地過來一趟,很不放心的樣子。
厲貴妃掀起簾子,看向外麵的厲麟,問道:“這盤山路不好走,你不去前麵護著太子,怎麽總在本宮麵前晃來晃去的?”
厲麟欲言又止,什麽也沒說話,又騎馬回到了前頭。
厲貴妃其實是故意打趣他罷了。
他不是不放心,怕是想要多看夏小星幾眼才故意過來的。
行宮內外,戒備森嚴,人手都是津門兵營之中抽調過來的,個個強悍能武。
待眾人安頓好了之後,厲麟匆匆來見夏小星,見她正在吃米粥,不禁皺眉:“這白粥有什麽可吃的?來,我這就吩咐……”
夏小星微微搖頭,打斷他道:“侯爺,你可別小看了這碗粥,我現在就想要吃這個。”
厲麟轉身,洗淨了手,跟著就要拿她的碗:“給我。”
“你幹嘛?別折騰了,我就想吃點清淡的。”
她今兒在馬車上困了大半天,坐得頭暈腦脹的,肚子裏又空空的。
這一碗白粥,正好可以撫慰她所有的小情緒。
厲麟聞言,仍是伸著手,道:“給我,我喂你。”
夏小星撲哧一笑,由著他來。
“我什麽時候告訴貴妃娘娘?”
厲麟不緊不慢地喂了她一口:“隨你,你若是不想聲張,我也不急。”
夏小星稍覺意外:“你還不急?”
厲麟淡淡道:“關心則亂,長姐晚點知道,也許更好些,免得她大獎小怪的。”
夏小星低頭一笑,搖了搖頭:“侯爺,你還真以為能瞞得住?就算咱們不說,張太醫也兜不住的。”
厲麟聞言手上微微一頓:“既然如此,還是你親自告訴長姐吧。”
這是好事,不該由外人來傳話。
夏小星應了一聲:“那好,我一會兒就過去給厲貴妃請個安。”
厲麟道:“好,我陪你。”
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來到厲貴妃麵前,惹她微微挑眉:“這個時辰,你們怎麽過來了?”
厲麟看了看長姐,又看了看夏小星,道:“因為有個好消息要告訴長姐。”
“哦?何事?”
厲貴妃見他們二人交換眼神,夏小星的臉頰泛紅,便隱約猜到了什麽。
厲貴妃不等她開口,便道:“等等……你先讓本宮猜一猜?是不是你有好消息了?”
她的直覺還真是準,夏小星含笑點頭,正好省去了斟酌語氣的猶豫。
厲貴妃眼睛微微閃爍一下,瞳仁極亮,她對著夏小星伸出一隻手,示意她過來跟前:“當真?”
“回娘娘,張太醫已經看過了,當真的。”
厲貴妃先是笑了一下,繼而又看向厲麟道:“那張太醫是個信得過的,有他照看著,一定是好的。”
她的掌心暖熱,而夏小星的手總是溫涼的。
“本宮白天的時候,還覺得不對勁兒呢。你素來話多,偏偏這幾日你總是躲懶……原來如此,也是時候了,你們成親也有一陣子了,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夏小星點頭附和,除了臉紅,還是臉紅。
“一會兒再讓張太醫給你仔細瞧瞧,本宮也要好好聽聽。”
厲貴妃拉了一下她的手,故意湊到她的耳邊,道:“本宮是過來人,別怕,知道嗎?”
夏小星聞言心中莫名一暖,她還是體諒她的。
厲貴妃含笑看她,眼中竟是柔光。
“厲麟,現在你也是做爹的人了,往後那風風火火的脾氣,一定要改!”
厲麟聽了這話,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手指輕輕撓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含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