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聖意,此番出巡不過才剛剛開始,誰知,西北傳來大旱的消息,據說已經危及到了十幾萬百姓的生計。
朱銘立刻改變計劃,啟程回京。
如此一來,正好合了厲麟的心意。
來去匆匆,未免有些可惜,夏小星倒是很喜歡這裏,清清靜靜,而且,山上鳥語花香,好過京城的市井氣息。
厲麟見她慢吞吞地疊著衣服,雙手抱胸,倚著門框,道:“怎麽又悶聲悶氣的?”
夏小星看他一眼:“就是有點失望,原以為這次可以好好走走看看呢。”
“以後機會多得是。”
夏小星輕輕“哼”了一聲:“還以後呢!再過幾個月,我的肚子就鼓出來了,圓滾滾的,哪裏都去不了。”
她見過厲貴妃吃盡辛苦的模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厲麟見她鬧情緒的樣子,隻覺可愛又好笑,他走過去,麵對麵地看著她道:“你身子不方便,現在自然哪裏都去不得。等過兩年,孩子出生了,也長大了些,機會不是多得是。”
夏小星聞言將疊好的衣服,輕輕地扔在他的身上:“你就會說說而已。平時我連見你一麵都難,你還說什麽出遊散心,都是哄人玩的。”
近來,她的情緒起起伏伏,很敏感,連她自己也鬧不清楚,這是為了什麽?
厲麟見她半生氣不生氣的樣子,故意又掐了一下她的臉:“好了,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回了京城,我什麽事都依你。”
他鬧,她也跟著鬧,直接轉過頭去,想要咬他的手。
厲麟自然躲開了,責備一句道:“我的手很髒,你還真咬……”
“誰讓你來惹我的。”
返京的路上,夏小星有了自己的專屬的馬車。
厲貴妃體恤她,怕她和自己在一起,處處拘謹,繃著精神,不宜安胎。
夏小星現在的這副身子,底子不好,因為從前在夏家吃了不少的苦,說白了,就是小時候營養不良,所以,太醫說她氣血兩虧,需要慢慢調理。
“張太醫說,已經兩個月了。這段時間,你要多吃些,趁著害喜還不嚴重。”厲貴妃見她沒什麽胃口,便又讓嬤嬤給她盛了一碗湯:“本宮知道你的手藝不錯,不過,宮中的禦廚們,手藝也不差,這是芙蓉雞湯,你多喝點。”
夏小星雙手接過湯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有點勉強。
厲貴妃放下羹匙,微微搖頭:“本宮一向最喜歡你的吃相了。”
“娘娘一番好意,可是我,我也說不上來是怎麽了?不是害喜,卻沒有胃口,也不想吃飯,也不想做事,隻想睡覺。”
厲貴妃了然:“本宮明白,那你就多多休息,這一趟著實折騰了些,但聖上心裏記掛著災情,自然要以正事為主。”
“娘娘說的是,我都明白。”
厲貴妃笑盈盈地看著她:“因為你,本宮現在也能安心了。本宮隻有厲麟這麽一個弟弟,如今他有了你,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可以熱熱鬧鬧地過日子了。”
人人都說武陽侯厲麟的性子有多冷,有多嚴肅刻板,可是誰知道,他並非天生如此,隻是常年一個人忍著撐著,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
思及此,厲貴妃突然伸出手去,問夏小星道:“讓本宮摸一摸,如何?”
夏小星的反應慢了半拍,點頭害羞道:“可以,隻是我的肚子上有肉。”
厲貴妃用力很輕很輕,笑了起來道:“軟軟的,隻是還沒顯懷呢。現在還好,最後的幾個月才是最辛苦的……”
她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夏小星道:“真沒想到,你和我,咱們也有這樣一處閑話的時候。”
之前發生了那麽多事,誰也想不到,還能有像現在這樣悠哉悠哉地時候。
夏小星回以一笑,心裏默默地想,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日子的。
…
六月初,夏小星回到侯府的時候,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顯懷了。
蘇嬤嬤見她的臉圓了一圈,還以為她隻是胖了而已。沒想到,給她換衣服的時候,方才驚覺,指著她的肚子,道:“小姐,您這是……”
夏小星見她激動不安的樣子,忙撫著她的後背,道:“嬤嬤花了那麽多心思,還有那麽多補藥,自然會有好消息了。”
蘇嬤嬤喜極而泣,又是點頭,又是用袖子摸著眼淚,半響說不出話來。
“嬤嬤,請您,一定一定要長命百歲,幫我照顧著這孩子長大。”
“那是當然,為了小姐,為了小寶貝,老奴要活到一百歲才行。”
得知夫人有了孩子,春生也過來道喜,他笑嗬嗬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夏小星打量他一番,隻問:“這才兩個月不見,你又長高了。”
春生盯著她肚子看了看,拱手行禮:“給夫人道喜。”
“嗬,你也會叫我“夫人”了。”夏小星稍感意外,隻見蕭虞緊隨而來,手裏提著很多東西,道:“夫人,這些日子老奴可是沒少教給他規矩,他也大了,再不學好規矩,就要成野猴子了。”
“奴才給夫人賀喜,如此一來,這侯府就要熱鬧起來了。”
夏小星抬手示意他站起身來,讓他坐下說話:“府中一切可好?”
“回夫人,一切都好,我們這把老骨頭看家護院,還是沒有問題的。”
“夫人,這是奴才的一點心意,還請夫人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可用的?”
蘇嬤嬤擦一擦眼淚,上前接過,隻聽蕭虞勸說自己:“蘇嬤嬤,這是大大的好事,您就不要傷心了。”
“是是是……”
因著夏小星的身孕,侯府上下,人人歡喜。
厲麟回朝複命之後,便急匆匆地趕回來,還未踏入房門,就聽夏小星清脆的聲音道:“嬤嬤,這料子看起來都好,我都喜歡。”
蘇嬤嬤隨即附和道:“小姐腹中的孩子,定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穿什麽都好看。”
厲麟背著雙手,靜靜站在門外,聽著她們主仆三人說說笑笑,有些不忍打擾。
夕陽西下,淡淡的光暈照在房簷窗欞,給整個侯府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