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買第一套房子的時候，是鄒遙拿的主意。

原本方若楠爸媽的意思，讓鄒遙婚前先買房，男方沒房他們不放心，如果鄒遙有房，他們可以不要彩禮，還會照常給一筆嫁妝。

但被鄒遙否定了。

“我婚前買房，那這房子就是我的婚前財產，”他說，“實質上和楠楠是沒什麽關係的，可她還是要負擔房貸，萬一不小心走到離婚那一步，她能拿到的資產很少，這樣對她來說很不公平。”

在他的提議下，兩個人先領了證，然後以雙方的名義一起買了房子。

方若楠當時還和他開玩笑：“還沒結婚你就琢磨離婚的事了，你這人不對勁啊。”

鄒遙笑了笑。“我要為你考慮，”他說，“我當然會努力和你好好走下去，但很多事現在都無法預料，真的出了問題，我也希望能保障好你的利益。”

後來方若楠也很慶幸，當初他們做了這個選擇，她身邊就有離婚時因為老公的婚前財產而鬧得雞飛狗跳的。她佩服鄒遙在婚前就把這些事考慮得很周到。

還是說，是她自己想得太少了？

她一直以為，結婚就是在感情的基礎上，兩家人談一談條件，條件合適就可以，男方有房有車那最好，真的走進了婚姻，才發現事情並非這麽簡單。

“本來就應該這樣啊，”有一次方若楠為這件事抒發感慨，唐洛洛不以為然地說，“婚姻是經濟關係，法律也隻保護財產，你啊，你真該好好讀一讀法律法規，別老那麽單純好吧。”

話雖這麽說，方若楠後來還是忘了唐洛洛的叮囑。

其實當年她決定辭掉工作的時候，唐洛洛是第一個反對的。

“你要是覺得做教學督導太忙了，影響你照顧小小，你至少轉一個輕鬆點的崗嘛，”唐洛洛說，“怎麽能隨便把工作丟掉？”

“那不沒有區別嗎？”方若楠說，“還是不夠時間照顧孩子，讓我心猿意馬地上班我也難受。”

“那你就請個住家保姆，你該怎麽上班還怎麽上班，你們兩個人賺錢，還不夠請保姆的？綽綽有餘好吧。”

方若楠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行，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我要給小小最好的教育。”

“但是……”唐洛洛欲言又止，“你也別怪我多嘴啊，你沒有事業，以後就隻能靠鄒遙了，這真不是什麽好事兒，而且你知道你做幾年家庭主婦，再想出來找工作有多難嗎？”

方若楠當然知道。

她有一位前同事就是這樣，父母身體不好，生完孩子家裏沒人幫忙，因為生的是女兒，公婆也不願意管，隻好辭職在家待了兩年，後來孩子大一點了，缺錢，想回到行業裏，卻沒人招收她。

連她工作過的這家教培機構，都把她婉拒了。

隻是方若楠覺得，她應該可以是個例外。

鄒遙的工資那時候已經很高了，她仔細算過，有信心在保證他們兩個人生活的基礎上，兼顧孩子的養育。

對於鄒遙，她也有同等程度的信心，一個孩子還沒懷上，就認真研究育兒的男人，怎麽會辜負她呢？

那段時間，唐洛洛對她簡直恨鐵不成鋼，但方若楠辭職後，生活一直很穩定，唐洛洛慢慢也就不再說什麽。

方若楠曾經覺得，她和唐洛洛可以代表兩種女性的幸福人生，一個堅定地撲在事業上，心無旁騖，一個在家庭裏認真付出，和老公一內一外分工協作，誰也不比誰差。

可如今，她不再這麽想了。

傍晚，方若楠打了個嗬欠。

“你查完了嗎？”她問唐洛洛，“查不出來就算了，我就說鄒遙是不可能出軌的。”

“你再等等，”唐洛洛說，“不管他出沒出軌，我都得全部查過一遍才放心……話說你一個人出來這麽久，沒關係嗎？小小呢？”

“我把她送去黎歡家了，”方若楠說，“拜托了黎歡幫忙帶她一天，能去別的小朋友家裏玩兒，小小也挺高興的。”

“你才剛認識她多久，對她那麽放心？”

“她人挺好的，”方若楠說，“而且她女兒和小小就在一個幼兒園，能有什麽壞心？”

“鄒遙你之前也覺得挺好的。”唐洛洛頭也不抬。

方若楠無言以對。

她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盤算著幾點去接小小回家比較合適，唐洛洛忽然發出了一聲勝利的呐喊。

“找到了！”她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放，“有兩個女人非常可疑。”

“怎麽看出來的可疑？”方若楠心裏一驚，趕緊問。

“你看啊，”唐洛洛拿起手機給她看，“鄒遙和這兩個女人的聊天記錄裏，表麵上都是聊工作內容，但我翻到最前麵的信息，都是從工作開始的，連打招呼的客套都沒有，這正常嗎？”

“……為什麽不正常？”

“你是不是傻了，”唐洛洛敲她的頭，“你剛加上其他公司的對接人，會一句話都不說，直接開始聊工作？不用自我介紹嗎？就算是電話裏談過了，也得有個開場白吧？”

好像也對。

“萬一是鄒遙之前刪了呢？”

“其他的他可沒刪啊，”唐洛洛說，“其他人的聊天記錄，都是完整的，你看這個，三年前的聯係人，打招呼的話都還有。”

“這能說明什麽？”

“說明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一些事，”唐洛洛說，“聊了些不該聊的，鄒遙心虛，就都刪了。至於什麽是不該聊的，你自己想。”

方若楠接過手機，感覺手指尖冰涼。別說她從不會檢查鄒遙的手機，就算檢查，估計也很難發現這樣的細節吧。

她感覺自己忽然變成了狗血劇的女主，按照既定好的劇本，該“抓小三”了，隻是不知道那些劇裏，有沒有一上來老公就死掉的劇情。

所以，鄒遙最終，也不能免俗嗎？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忽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怎麽了？”唐洛洛湊過來問。

“這個微 信……”方若楠抬起頭，“是黎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