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旁,穿門而入的陰差背著一個黑包,靜靜站立,陳小雨說了句“尤皖你傻掉了”時,我控製不住的朝她飛奔過去——
“小雨!”
我想一把抱住她,但跑到麵前才想起來,她未必能抱住。
可現在刹車也來不及了…
眼睛一閉,我都做好了一頭撞門上的準備,沒想到的是我竟然抱住她了。
陳小雨的身體很冷。
抱在手裏,冰涼又刺骨,我愣了下,沒撒手,反而抱的更緊,然後再次有種想哭的欲望,控製不住湧上心頭。
真是哽咽了好一會兒,我才被小雨給推開,“好了好了,老大個人了,還那麽愛哭。”
她說時,我哽咽著說道,“怎麽會是你呢?”
她一挑眉給我擦擦眼淚說:“怎麽不能是我呢?你不想看到我啊?”
“胡說,我想!”
我含淚打量著她,一身灰白色的袍,在衣服正後胸口分別有一個大大的差字和一個大大的陰字,而這兩個字都用黑色的圈圈起來,看著就十分威嚴冷肅。
“可你……你是怎麽當上陰差的?當陰差會不會不好啊?”
我擔心的說著,很怕她又做傻事,小雨抬起頭,突然給我咧嘴笑了,“你可真是傻!地府的官差,怎麽可能不好?”
摸摸鼻子,我傻得開心:“不管怎樣,我們又見到了就好!”
我說這拉著小雨的手,忍不住地說:“你快讓我再握一會兒…”
她沒拒絕,隻拉著我走過去坐下,才看蕭木說,“久聞蕭善人大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她說的文鄒鄒,我卻覺得有些陌生,她不是才當陰差嗎?怎麽就久聞了。
我沒多問,隻還是死死的握住她的手。
她卻看過來我,又對蕭木說:“這次我們尤皖的事,還多謝蕭善人費心。”
我聽著才記起來自己那茬,也是趕緊點頭:“對,剛才太激動,我都忘了給你道謝,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蕭……蕭善人是?”
我說到最後,突然意識到我們稱呼不太一樣,有些疑惑的時候,陳小雨一點我鼻子,“你啊,可真得命好!蕭善人是這方圓百裏最厲害的師父,也是他專程去地府給你打點解釋,說你根本不知什麽是陰師,否則,地府是要定你毆打陰師的罪則!”
我沒想到蕭木竟然背後做了這樣多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而蕭木低頭,隻臉微紅的說,“陰差大人言重,我是她的引薦人,自然這事有我失職要負責到底。”
陳小雨一聲笑,看著蕭木,“是哪種負責到底?”
蕭木臉更紅,沒說話,我也感覺氣場不太對,趕緊拉了拉陳小雨說,“小雨,我聽柳墨琮說,你們有疑難雜症的人間鬼事,也會找堂口幫忙,你今天來就是這事兒嗎?”
她嗯一聲,從包裏掏出個黑白交錯的厚本子遞給我,“這個先給你,這是引渡冤魂的通官文牒,也是目前為止,你一家三口的陰間戶口。”
“一家三口的…陰間戶口?”
我重複著接過來打開。
這第一頁寫的就是通官文牒,後麵一頁就真是一家三口了。
最上頭寫明戶主是我,下麵就是保家仙龍灼和侍靈柳墨琮,旁邊還有引薦人蕭木。
而陳小雨一把拉過我,替我合上了戶口說,“好了,別看了,這東西你這一份,閻羅殿一份,手續都齊了,你得去辦差了,我這邊有個關於你公司的案子,相信你已經知道了…”
我說:“是不是我們老總趙飛海的死有問題?”
她點頭:“是,但不僅是趙飛海一人,他家中八口,連帶保姆都一夜死絕,魂魄卻一個沒收到,目前能查到的活口,就隻剩下一個他兒子,卻不知所蹤,因為這事出在你的周邊,所以,要歸你堂口管。”
我聽前麵都還好,到後麵,忍不住皺眉,“什麽叫出現在我周邊就歸我管,那意思,我周圍的人安全都歸我?”
她點頭:“差不多是這樣,堂口就是要保一方平安。”
我皺眉想,好像我周圍沒有什麽人,唯獨有的就是公司,蛇村,“那蛇村也歸我嗎?”
陳小雨搖頭:“蛇村不在你我能力範圍內,超出你能力的事,會有更高人接手料理。”說完看了一眼蕭木,我並沒有多想,隻有些擔心,“那他會怎麽處理蛇村?”
陳小雨說,“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尤皖,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你剛入行,你的精力更是需要放在最有用的地方。”
我想也是,於是接著問關於我的案子的事兒。
通過了解,我知道這是我上手的第一個案,每一個案子都是一份功德,積攢功德就是積攢道行,這樣一來,劈井救爺爺,也就指日可待。
不過,說到最後,我對周邊的事兒就歸我管這件事還是有些不平。
因為撇開蛇村我周邊有啥?除了公司那群臭流氓,沒了!他們的麻煩,我不想管。
可當我提出這個質疑時,陳小雨卻搖頭,“你連周圍的事都處理不好,又怎麽處理別的事?”說完,看向蕭木說,“並且,也不是所有事兒最終都會變成大麻煩,還是看人。所謂善弈者通盤無妙手,善醫者無赫赫之名,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蕭善人,就是你的榜樣。”
陳小雨說的後半圈我就有些不懂了,但她說完,我看蕭木臉又紅了紅,而這時鈴鐺又響起。
“我得去辦差了。下次見!”
陳小雨說完,就直接走了,我也起身和蕭木道別。
臨走時,蕭木輕輕提示我說,“尤皖,別忘了蕭家先祖要來給你授課。”
我點頭說,“這次我一定好好聽課!”
上樓,我就立馬查了查那段文鄒鄒的話的意思,這才知道,陳小雨真正想告訴我的意思是——
高手往往是在事情沒有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時就出手解決了問題。
就好比一個村子很長壽,沒什麽人生病,那全是因為醫生牛。
這醫生光是走路上,看一眼就知道人有點小病,然後直接就一副藥把苗頭扼死,簡單來說就是——
將問題直接扼殺在搖籃。
我禁不住往樓下蕭木的院子看了一眼,驀然發覺,好像,我住了這幾年,周圍是從來沒出現任何異常。
大隱隱於市,蕭木在我心裏又上升了一個位置,還是閃著光輝的那種。
蠢蟒早就看電視看到睡著,我過去關了動物世界,自己也簡單洗漱。
剛到裏,我就感覺濃濃的困意襲來,躺**,我就陷入了昏迷…
霧氣又起。
有了前兩次經驗,這次畢恭畢敬的金剛跪坐,虔誠的等蕭家老祖宗來授法。
可沒想到的我等來的不是白胡子老頭,而是位特別,特別,特別年輕帥氣的俊道長!
看模樣也不過是二十有幾,別說是蕭木他哥了,說是蕭木他弟我都信!
“您是……”
“蕭家先祖,蕭如月。”
蕭如月,這名字聽的就是滿滿的仙氣,且是跟龍灼那種高傲高貴的臭臉不一樣的仙!
他是冰清玉潔的仙,仿若九天上的月,而龍灼更像是最陰最暗處的地獄業火中的紅蓮,不知怎麽,想到他,我竟隱隱有些不安,他都兩天沒出現了,該不會真虛的出什麽事了吧?
“別走神。”
蕭如月清冷的說時,我立馬回過神,“抱歉師祖,我……”
“我不是你師祖。”
他冷冷看我一眼,就讓我感覺到無上的高深,我趕緊又道歉:“對不起陰師大人…”
“盤膝。”他再說時,我麵前多出一方幾案,還有一堆的書卷。
蕭如月開始教的內容,我很喜歡。
全是保命的東西,什麽保命,保魂,保三根清靜的手印,要怎麽捏,咒要怎麽念…
我聽的津津有味。
話,都是能聽懂的,動作也都是能看懂的,可連在一起,成了咒我就是說不利索了,手的動作也連不起!
又或者聽了,記不住,記住了,步驟跟不上。
感覺就是腦子說會了,一到實操,手就擺不出來他那個形狀,更別提這玩意要捏得夠快,咒語念完,手就要跟上結印…
慢的都不行,快的就更別提。
蕭如月真有很認真在教我,
哪怕我不會,哪怕我失敗,他也一直很耐心,反複的給我比劃,“不急,重來。”
“再來。看我。”
“再——”
“…”
他不知道,他這樣子,顯得我更蠢了,還累,還學不會!
也不知多久,可能是天亮了。
我倍感挫折中,他到底也是長歎了口氣說——
“罷了,明日再來。”
然後,我就醒了,是無比的疲憊的那種醒,感覺兩隻手都特別酸。
比龍灼那晚上我身迅速掐訣的時候還酸,也是想到龍灼,我那種擔心又浮上心頭,蹭蹭的跑出去,到他牌位麵前,剛伸出手打算戳一下,冷不丁聽到後麵傳來龍灼的聲音——
“戳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