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葬禮

梁笑婧陪了羅旭很久之後才回去,隻是在梁笑婧走了之後,羅旭卻又突然失落了起來。

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會有怕黑的時候。

距離葬禮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羅旭卻越來越沒辦法放正自己的心態,看著手機屏幕上,司徒玲的照片,那種感覺,不言而喻。

一夜沒睡,羅旭就呆坐在**,一張張,一遍遍的反複看著司徒玲的相片,忍受著一次又一次強烈的心痛感。

他以為痛到麻木之後就不會再痛了,可是原來書上寫的都是騙人玩的,這樣的自我折磨,隻會讓心中的那條傷疤,更加深刻而已。

熬了一夜,翌日清晨,羅旭換上了葬禮用的西服,開著新買的賓利,往約定的地點開去。

一路上,羅旭心裏異常的冷靜,幾乎可以用心如止水來形容,原來真正到麵對的時候,也沒有那麽的可怕,隻是事前想象的時候比較不能接受而已。

葬禮的規模其實並不隆重,因為參加的人隻有寥寥幾人而已,除了羅旭偉叔還有羅風以外,就隻有一些平日裏和司徒玲關係比較好的酒吧員工。

其實,司徒玲也並沒有幾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但是,當羅旭到場的時候,卻意外的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嫣然,羅旭萬萬沒想到,林嫣然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羅旭愣愣的看著林嫣然,怎麽都想不明白,林嫣然怎麽會來。

“你怎麽來了?”羅旭問道。

林嫣然的長發被風吹起,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再配上身上黑色主調的衣服,有種神秘優雅的感覺。

今天的林嫣然,很美,她總是這樣的魅力不可方物。

“我來送送她,不可以嗎?”林嫣然反問道。

羅旭語塞了,沒有答話,既然林嫣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多一個人送她,也許司徒玲會更加開心一點吧。

沒多久,偉叔和羅風也到了,都是一身的黑色,臉色沉重。

下車之後,偉叔見到羅旭的模樣,差點都沒認出來,愣愣的看了好久之後,才開口道:“羅旭,你該刮胡子了。”

羅旭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的確很紮手,他已經一周沒有想到要刮胡子這件事了,在照鏡子的時候,也幾乎是本能的忽略掉了這一點。

羅風看了羅旭一眼,然後歎了口氣,似乎更加堅定了不找女朋友的決心。

林嫣然怎麽可能沒發現這一點,她隻是不說而已。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羅旭的下巴,的確有點紮手。

不過,向來不拒絕和林嫣然有親密接觸的羅旭,這一次卻微微朝後麵退了一步,正色道:“嫣然,她也許在看,我們要保持距離。”

林嫣然一愣,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點點頭,站到羅旭半米開外的地方,用眼神的餘光不斷的打量著今天的羅旭。

今天的羅旭,和往常都不太一樣,多了一分沉穩,少了一絲輕佻,似乎給人更加可靠的感覺。

之後,其他的葬禮參加者也陸陸續續到場了,一些平時受了司徒玲不少照顧的員工,甚至還沒能接受這個事實,好幾個女的眼眶還是紅腫的,顯然也哭了很久。

羅旭看了一眼所有人,然後又看了看身前不遠處還是空白的墓碑,心裏說道:“玲兒,你看,還有這麽多人關心你,你並不寂寞。”

隻是,心裏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卻伴隨著隱隱的疼痛,宛若針紮。

未久,葬禮的工作人員也到了,在和羅旭交代了幾句之後,葬禮正式開始。

羅旭知道司徒玲生前一直都喜歡英倫的風格,所以葬禮也特地挑選了英倫古典風格,幾個西服打扮的男人扛著一具棺材,一步步向墳地走去。

音樂也同時響起,這是一首優雅的音樂,也是羅旭特意安排的,並沒有選擇傳統的葬禮音樂。

因為這首音樂,是司徒玲生前最喜歡的,她一直說向往這種音樂所描述的生活,優雅,簡單,卻又不失性格,這就是司徒玲最向往的。

在她生前沒辦法滿足她,羅旭隻能想方設法在她死了之後滿足,可是,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諷刺,是一種打臉。

羅旭越來越覺得自己虧欠了司徒玲太多太多,她為自己付出了這麽多,而自己卻總是忽略了司徒玲的想法。

直到陰陽相隔了之後才開始後悔,這得遲了多久?

看著棺材慢慢遠去,羅旭不禁緊緊的握起了拳頭,方才路上心如止水的心態,就像是假象一樣,在真正開始麵對的時候,羅旭心中的防線簡直就是笑話。

棺材已經放入了墳地,牧師在做最後的禱告,低沉的嗓音,似乎很適合這一場葬禮。

牧師嘴中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深深的紮在羅旭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上。

“來自塵土的要歸為塵土,願主的慈愛永遠與你相伴,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門。”

“來自塵土的要歸為塵土,求主憐憫你,從今往後,願主帶你到永恒福樂的天國,主啊,求你府聽我們的祈禱,奉主耶穌基督之名,阿門。”

在這種莊嚴肅穆的大氣氛下,沒人開口說話,也沒人舍得破壞這個氣氛,所有人都低著頭,隻有羅旭,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著棺材看,仿佛可以透過棺材看到裏麵的司徒玲一般。

這或許真的是最後一次再看到她了,雖然隔著一層木板,但羅旭卻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她永遠活在羅旭的心裏。

牧師依然在作著虔誠的禱告,可羅旭卻有些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感覺,這種氣氛,快要把他給擊垮了。

然而,老天爺似乎也要和羅旭開一個小小的玩笑,本來是多雲的天氣,可是卻在牧師禱告的時候,逐漸蒙上了一層烏雲。

烏雲就像來鬧場的流氓,很不配合的開始發難,一滴滴雨水從天而降,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很快,就像變成了一場大雨。

林嫣然不愧是個細心的女人,她竟然帶了一把雨傘,但是羅旭卻不想撐傘。

司徒玲還在淋雨,他怎麽可能撐著傘站在她的麵前?他已經沒臉站在司徒玲麵前了,這是最後一麵,哪怕回去發燒燒到神誌不清,羅旭也要堅持下去。

站在雨中,雨水很快把羅旭渾身上下都給打濕了。

“天意啊,玲兒,那天你遇害的時候,是不是也正巧在下雨呢?”羅旭在心裏念叨著。

他依然記得那天突然的降雨,就如同今天一樣,難道是某種的預兆?

羅旭不相信這種東西,從前不信,現在不信,以後也不會相信,但這兩場雨,卻把他心愛的女人的帶走了。

一個把她的生命帶離人間,一個把她的靈魂也帶走了,空留下一具軀殼,葬在厚厚的泥土下。

工作人員開始填土,牧師的禱告也做完了,這真的是最後一麵了。

羅旭走上前,看著棺材一點點的消失在視野中,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這種時候,他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抗拒的了情緒的波動。

幸好還有雨水,幸好有這場雨。

臉上的淚水混搭著雨水一起淌下,死死攥著拳頭,直到掌心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紅了地上的雨水。

林嫣然看在眼裏,痛在心中,在場的無論是誰,都能看的出羅旭那份痛徹心扉的絕望。

有時候,並非嚎啕大哭才是痛苦,有時候,無聲的落淚,反而更加令人心酸,更加絕望。

林嫣然情不自禁的也紅了眼眶,染紅緩緩合上美眸,安靜的低下了頭。

“羅旭先生,要為司徒小姐刻墓碑了。”一位工作人員在羅旭身旁說道。

羅旭點點頭,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紙,雖然這張紙也已經濕的差不多了。

工作人員開始往墓碑上刻字,當頭的兩個字,就讓在場的除了羅旭以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愛妻。”

沒錯,這是羅旭想了一晚上做出的決定,問心無愧的決定。

林嫣然愣愣的看著墓碑上當頭的兩個字,然後轉過頭,輕咬著紅唇,看得出,在她的心裏,也掀起了驚濤駭浪,即便這個稱呼是給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

可是,嫉妒心,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東西,無論美醜。

沒多久,墓碑刻好了,羅旭站在墓碑前,愣愣的看著照片出神,墓碑上的照片也是羅旭選的,因為這是司徒玲最喜歡的一張,她說這張照片是很年輕的時候拍的,那時候她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丫頭。

在墓碑上,留下她最純真時的模樣。

“玲兒,在我心裏,你永遠都像照片上一樣純真,永遠。”看著照片,羅旭胸中的驚濤駭浪更加洶湧,衝的他快要喘不過氣。

羅旭緊緊抓著墓碑,雙腿一軟,跪倒在墓碑前,也不顧身後還有那麽多人看著,抱著墓碑就哭了起來。

這一周以來,羅旭自己都忘了哭了多少次,流過多少次眼淚,總以為已經流幹了,卻不料總是在不經意間再落下一些。

誰說男人不能哭?隻是情未到深處罷了。

在陰陽兩隔麵前,即便是男人的尊嚴,也是那樣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