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崇月轉過書架, 他衣衫半開,更顯風流浪**。

往書架後麵掃了兩眼, 並沒有看見什麽,便來到窗邊,抬手關了兩扇窗戶。然後轉道回了軟榻前。

曖昧的聲音繼續響起。

吳婕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微微偏頭, 看著陳皎凝重的眉目。

此時兩人正蹲在書架子正上方的橫梁頂上,幸而這慈寧宮的橫梁用的是百年巨木,甚是寬大,完全遮蔽了兩人的身形。

剛才就在吳婕以為事情要糟糕的時候, 突然一個人影輕飄飄落下來, 在她驚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然後攬住她的腰一躍而起。

吳婕認出是陳皎來, 硬生生將驚呼咽回了肚子。然後在房梁上潛伏下來。

兩人誰也不敢動作說話,唯恐驚動了下麵那對野鴛鴦。

偏偏下麵的大戲越發激烈,吳婕以前都不知道李充容聲音這般嫵媚動人。洪崇月調笑不止, 兩人言語放肆浪**, 讓吳婕恨不得捂住耳朵。

尤其耳邊的呼吸聲也越發灼熱, 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正在不自覺的收緊吳婕感覺都要呼吸不暢了, 她不敢動作,隻能微微偏頭, 表達自己不舒服的抗議。

陳皎猛地清醒過來, 他的手臂還環繞在她的腰上, 以前都沒有感覺到, 她的腰肢真是纖細,烏黑的發絲因為熬夜,有些散亂,輕輕撩動在他的臉頰上,帶著一種甜絲絲的香氣。

很好吃的感覺陳皎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種狀態。

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饑餓了十幾年的人,突然有一塊香噴噴的點心落在了眼前。

一向理智的他,竟然有種衝動,將下麵那對狗男女一劍殺了,然後抱著她下去,將她壓在床榻上。

也不知道她的聲音是什麽樣子的,一定跟這纖細的腰肢,甜甜的香氣一樣,也是軟軟的嬌嬌的吧。

一邊在心底裏唾棄自己汙穢不堪的想法,卻壓抑不住腦中脫韁野狗一般狂奔的思緒。

陳皎放鬆了對她腰肢的鉗製,此時他萬分慶幸她不敢回頭,否則看到自己這種麵紅耳赤的模樣,該怎麽解釋。

下麵的聲音還在不停地往耳朵裏麵鑽。

“真是個小浪貨,你這是素了多久”

“都是將軍服侍的好,嗯”李充容聲音甜膩入骨,“隻是你也小心些,別時常來找我,在這地方,萬一被人窺破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便是被他知曉了,我也不怕。”

“淨說大話,小心他不顧念你這個表哥的情分,真手起刀落。”李充容笑道。

“哈,他能登上那個位置,還不是全靠了我們洪家支撐。轉頭就過河拆橋,要個官職都推三阻四,整天一味兒親近沉思書那些寒門出身的狗東西。早年真看不出來是這種白眼狼。”

李充容似乎嚇了一跳“你少說兩句,作死啊”

洪崇月笑了兩聲,“娘娘就別操心這些事兒了,我可比他強多了吧。”

隨著他的動作,李充容越發嬌軟,嘴裏喃喃答應著,“皇上哪能跟你比,那就是個天生的冷人兒,隻一張臉能看,哪有你這般知冷知熱的。”

“那臣更要好好服侍娘娘了。”

橫梁上的兩人在尷尬的氣氛中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吳婕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的時候。

下麵終於結束了,兩人一陣衣衫響動,似乎是穿戴齊整,離開了房間。

終於鬆了一口氣,吳婕低聲道“抱我下去。”

身後陳皎半天沒有動靜。吳婕詫異,轉頭望去,卻見陳皎在自己身後,雙目緊閉,神情凝重,一副佛門高僧凝重聖潔寶相莊嚴不動凡心的清高架勢。

看得她嘖嘖稱奇。

被吳婕的動作驚醒,陳皎睜開眼睛,趕緊抬手從耳朵裏取出東西。

吳婕看著他手中的絹布,滿心震驚,這家夥竟然將耳朵塞住了,是厭煩下麵輕浮浪**的行為嗎如此端莊自重,看來之前戲說她是福王寵妾,還真是自己褻瀆了人家。

回想自己剛才聽得有點兒入神,吳婕暗暗慚愧。

陳皎側耳聆聽,確定了房內無人,悄悄鬆了一口氣。

“趕緊抱我下去。”吳婕再次催促道。

聽著這一聲吩咐,陳皎險些跳起來,差點兒以為自己剛才滿腦子的亂七八糟念頭被她窺破了。

很快他醒悟過來,隻是她簡單直白的吩咐。

他竭力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然後摟住她的腰,悄無聲息躍了下去。

趁著屋後小太監輪值的空檔,兩人從窗口翻了出去。

很快離開了慈寧宮的地界,外麵是廣闊的禦花園。

林木蔥蘢,冷月當空。

兩人一開始誰也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卻又同時開了口。

“你”

“你”

又是一陣沉默,最終,吳婕平息翻湧的情緒,開口問道。

“你怎麽過來了”

“赤蕊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已經回了碧霄宮,就回去了。結果發現你沒在,就讓我過來找找。”陳皎言簡意賅回道,表情一言難盡。誰能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出好戲。

剛才他塞住耳朵,其實隻是掩耳盜鈴,根本擋不住下麵曖昧的聲音,全靠著默念內功心法才不至於失態丟臉。

涼涼的風吹在身上,讓頭腦清醒,翻湧的熱血也冷靜下來。陳皎禁不住開始佩服起自己的自控能力來。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陳皎問道“你過去的路上,沒有被人看見吧”有的話跟他說一聲,好去滅口。

吳婕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應該沒人看見自己去了那間小書房。門外守夜的小宮女都在打瞌睡,醒來看到自己不見了,肯定以為回宮了。

她想著想著,突然驚呼了一聲,停下腳步。

“怎麽了”陳皎轉頭望著她。

吳婕半響才回過神來,搖搖頭,“無事。”

陳皎狐疑地看著她,這臉色,是無事的樣子嗎

吳婕臉色很難看,因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世李充容生下了元璟的皇長子來著,算算日子,好像就是最近檢查出孕信的,不會是

一時間她竟然對元璟升起了微微的同情。

兩人沉默地往前走著,這條路,似乎格外漫長。

“之前就聽說洪氏一族在朝中隻手遮天,想不到連後宮都遮了一半去。”陳皎慨歎了一聲。身為禁軍將領,如此膽大妄為到跟宮妃私通,而且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態度,對皇帝簡直毫無尊重。

“誰讓皇帝並非太後親生的呢。”吳婕脫口而出。

陳皎轉頭看向吳婕,滿臉震驚。

話一出口,吳婕就後悔了,她心情混亂,竟然不知不覺將這個秘密說出口了。就算在前世,此事也是北魏宮廷的機密,知曉的極少,她也隻是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的。

元璟的親生母親,應該是早年宮中受寵的靜妃。據說她是一位絕色佳人,可惜身體孱弱,隱居深宮極少與人交往,最終盛年早逝。膝下的皇子無人照料,正好洪貴妃的兒子夭折,皇帝便將這個孩子送到了洪貴妃的膝下。

而且,這位靜妃也是小國貢女出身。

吳婕聯想自己入宮之後,元璟格外憐惜照顧,也許便是想到了自己生母的遭遇吧。

“你怎麽知曉的此事可當真”陳皎連連追問,此事實在關係重大,也難怪他失態。

吳婕隻能低頭,悶悶地道“是我猜測的,也做不得準。”

陳皎卻不肯輕易放過“什麽線索能讓你猜測到這種事情”他目光叵測,緊緊盯著她。

吳婕不耐煩了,反問道“那你潛入深宮,是為了幹什麽的”

陳皎不吱聲了。

“你我都有秘密,何必追根究底。”吳婕低聲說著。

陳皎意味深長地盯著她,不再追問。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眼看著碧霄宮就在前方,陳皎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若是有一日,我願意說出我的秘密,你可以用你的秘密來交換嗎”

吳婕心亂如麻,隨意地點點頭“好啊,有朝一日的話。”

赤蕊正等得著急,見到兩人返回,大喜過望地迎上來“娘娘去了哪裏剛才奴婢去慈寧宮迎接娘娘,卻不見了人影,慈寧宮的人說娘娘到了時辰就離開了。還以為娘娘自己回了碧霄宮,奴婢回來卻又不見人影”

吳婕打斷了赤蕊的嘮叨,笑道“太後睡得安穩,我便提早走了,路上見月色正好,在花園中玩賞了片刻,才耽擱了時間。”

赤蕊也沒有起疑。

之後數日,吳婕遇到李充容,見她神態如常,應該是並未發現秘密已經泄露,終於放下心來。

又過了兩日,李充容果然如吳婕記憶中的一樣,被禦醫診出了身孕。

一時間宮中上下喜氣洋洋。

元璟和洪太後那邊都重重賞賜了李充容。

鳳儀宮裏見麵的時候,李充容抱著據說已經三個多月的肚子,滿臉喜悅。吳婕跟其他的妃嬪一起恭賀了李充容,心情非常複雜。

再見到元璟的時候,吳婕總是感覺他頭頂上發出一道璀璨的綠色光芒來,普照萬物,慈悲度世。害得她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憐惜的心態來。

吳婕很快發現,有這種心態的似乎不止自己。

“如果李充容生下了皇子,就是這大魏宮廷的皇長子了啊。說不定將來還能繼承大統呢。”

這一天下午,某人靠在花架子底下,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來了這一句。

吳婕瞥了他一眼,以前都不知道這家夥這麽八卦。

“我看你好像還挺同情皇帝的。”

“這種事兒,任何人都會同情好不好。”陳皎露出一個感同身受的憐憫表情。

“有什麽好同情的,他自己冷落妃嬪,既然無法讓人滿意,又何必納進宮來呢。”吳婕冷哼了一聲。

“話不能這麽說吧,身為帝王,他後宮中的妃嬪也不算多啊。”陳皎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替元璟說話的一天。

元璟確實不算好色,但吳婕卻沒這麽體諒“什麽叫多,什麽叫少,非得後宮佳麗三千人才能滿意嗎”

“後宮佳麗三千也太過分,但天下間權貴門第的男子,大多數還是有幾個侍妾的。”陳皎勉強分辯道。

吳婕斜睨了他一眼,這家夥以女子之身攪風攪雨,策動叛亂,本來以為是個豪傑一般的人物,怎麽觀念卻如此讓人失望。

別的不說,她的父王就沒有那麽亂七八糟,跟母妃情投意合,夫妻恩愛,既無侍妾,也無通房。就算膝下隻有兩個女兒,也自得其樂。

她不想跟陳皎爭辯此事,沒好氣地道“是啊,天下間的男子都是這般齷齪的心思,看中了就收進來,又撂在一邊。既然這樣,難免女子也有些別的心思。”

陳皎愣住了,半響點點頭,一臉的心有餘悸,“還是應該專一點兒,別納什麽妃嬪。”

不然這群女人還不知道背地裏給你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吳婕並沒有陳皎這般想得長遠,因為她知曉。

這個皇長子一歲多的時候就夭折了。之後李充容也因為傷心,很快因病去世了。在她難產身亡的時候,這對母子在大魏後宮已經沒有一絲痕跡了。

隻是,自己入宮以來,似乎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至少上輩子,洪淑妃和高皇後沒有鬧出這銀串兒海棠投毒案來。那時候高皇後的仇恨大多都在自己身上呢。

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