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是青天白日,昏暗的牢房裏,一群獄卒早已開啟狂歡模式,懷裏抱著酒壇子正劃拳猜口令,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十多個牢房裏,關押著幾十號犯人,不分男女老幼,也不管天熱不熱,擠得牢房裏滿滿當當的。
這裏的衛生條件異常惡劣,隻能用髒汙惡臭來形容,老鼠蟑螂隨處可見。
不可避免的會有人死亡,這不,這群獄卒正喝得高興呢,就聽得一間牢房裏傳來一個高亢的聲音,“死人啦,又死了一個,快來人啊!”
“娘的,真晦氣,一天死一個,咋不一次死幹淨,省得咱們勞累奔波。”
這裏關的都是死囚犯,在裏麵死了的人,官家規定:不準有人收屍,隻能用板車拉到城外亂葬崗裏丟棄。
而這一項工作又累又辛苦,還沒錢拿,自然引得這些獄卒不滿,對待死屍自然也不會太尊重,草草完事拉倒。
一個獄卒打了個酒嗝,罵罵咧咧的掏出屁股後麵掛著的一串鑰匙,醉眼朦朧的想要捅進那鎖眼裏,卻死活對不準,正煩燥得想要繼續罵人時,背後傳來“呯”地一聲巨響,隻來得及回頭看一眼,整個人就歪倒在地,卻是腦袋開花暈了過去。
而那幾個守在酒桌上的獄卒,下場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犯人們原本還要死不活的卷縮在地上,見到這一幕瞬間就像活了一樣,神情激動地盯著那個正在打開牢房門口的年輕人,
“恩人,大俠,求求你救救我們!”
眾人哀嚎著、懇求著、甚至對著來人跪了下來。
“大家不要急,我就是來救你們的,你們聽我說,現在先把這些衣服換上,打扮一下,我這就帶你們逃出這裏。”
這個年輕人,自然不會是別人,他就是衛戈。
知道那楊狗打的算盤,他自然想要從中攪局,把楊狗陷於絕境之中。
楊狗想讓這群無辜之人為他的政績添磚加瓦,做他的白日夢去吧。
這些衣服都是他從當鋪裏花最少的錢買來的,將近六十套,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也才花費了十兩銀子而已。
眾人雖然還有些迷糊,但是求生的欲望驅使他們照著衛戈的要求做。
他們經曆了劊子手行刑的時刻,見證了太多同伴的死亡,更加知道生的可貴。
能活著比什麽都強。
眾人的換衣速度很快,衛戈看了看那些昏迷的獄卒,再看了看滿地的爛衣服,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所有人在衛戈的指揮下,把地上的痕跡收拾幹淨,牢房和獄卒也歸置好,看不出一點逃離的痕跡後,這才從容離去。
衛戈敢這麽做,因為他能看到周圍的環境,知道自己有多少時間做這事,還能安全的離去。
監牢外麵接應的白祈和謝宛瑩可不知道,兩人擔驚受怕的躲在一個角落裏,感覺自己下一刻隨時都會被官兵抓起來,隨著時間的延長,那心境已然到了快要崩潰的地步。
畢竟在這個民不與官鬥的時代,即使是土匪都需要壯著膽子才敢去劫法場,還隻是幹過一次就嚇破了膽,再也不敢亂來。
一般人,即使從這個監牢經過,兩腳都得打顫。
好在,衛戈帶著人順利的跑了出來,白祈兩人也來不及抱怨什麽,趕緊一起跑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著。
大街上,一群人很快就容入到人.民群眾的汪洋裏,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衛戈帶著人,馬不停蹄的朝著城外奔去。
一直送他們來到清風山腳下,喚來魔虎繼續接應護送。
而他自己並沒有急著回去,後繼很多事,還需要他去張羅,今日非得看到塵埃落定才能心安。
而此時的府衙大堂裏,楊萬裏正小心翼翼的坐在下首,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新來的丞相大人套近乎時,一個隨從暗地裏傳來的壞消息,嚇得他直接把手裏的茶碗掉到桌上。
也不知道他對心腹說了什麽,那人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楊大人,看起來公務很繁忙啊!”
蘇錦南一邊翻閱查看著楊萬裏的工作日薄,一邊漫不經心的尋問著。
楊萬裏畢竟也為官多年,稍微振作一下就穩定了心神,賠著笑臉道:“讓大人笑話了,隻是鄉野之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下官已經處理,不敢耽誤大人寶貴時間,你請繼續,嘿嘿……”
“嗯……說到公事……本官倒是有些許好奇,這裏的土匪,為何比別的地方多且猖狂,楊大人有什麽想法可以和我分享一下嗎?”
蘇錦南話說得很輕,楊萬時心裏卻“喀嚓”一聲,不住的哀叫著,“果然是這裏有問題,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剛才有心腹告訴他,牢裏的人除了幾個要死不活的,其餘的都已經逃之夭夭,這要他如何是好?
這群賤民,早知道這般沒用,就該早些殺光他們。楊萬裏的心裏狠辣的想著。
麵對蘇錦南的問話,他顧不上擦拭再次冒出來的冷汗,哆嗦著嘴巴道:“回稟……稟大人,是這樣的,我們這裏密林太多,總有一些懶漢不思進取,打著不勞而獲的念想占山為王。
且他們人數眾多,勢力較大,在這裏已經繁衍生息了幾百年,早已成了氣候。
下官新官上任,雖然人手經費不夠,卻想要為民除害,為朝廷建設貢獻一點自己微薄的力量。甘願冒著性命危險,也要把這群害蟲繩之以法。
前不久,終於把清風山上和涼山之上的土匪,盡皆拿下!掃.嘿除惡,還人間朗朗乾坤。”
楊萬裏洋洋灑灑說了一通,微言大義,差點把自己都感動哭了。
蘇錦南點點頭,“楊大人不愧是聖上親點的解元,有膽有識。這蘇寧城有你這樣為民為國的好官,實乃民之大幸,國之大幸。”
這一關是過了嗎?
楊萬裏終於能重重的喘口氣了,剛才所有神經一直緊繃著,深怕自己說錯了什麽。
官大一級就能壓死人,更何況是一國之相,想要弄死他楊萬裏,那就是一個念頭之間的事。
“咳咳……大人一路舟車勞頓,還要處理公務,實乃百官之表率,令人肅然起敬。還請讓下官盡地主之儀,為您接風洗塵……”
蘇錦南緩緩的搖了搖頭,“不不不,本官就是個勞碌命,還有很多公事沒有處理,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去享用民脂民膏。”
“啊這……這都是用下官的俸祿宴請……哪來的民脂民膏?大人莫要嚇我,下官膽子小。”
說這個話的時候,楊萬裏的一顆心又狠狠提了起來。
暗道姓蘇的太難纏,一點麵子也不給,也不知道這般耿直、剛愎自用,是如何爬到這種高位的,簡直是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