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閣的所在地竟然是雪山之上, 虞容歌這幾年一直在四季如春的仙州,從天空中猛地一看到雪色,整個人都精神了。
——然後她便不得不套上了厚重的披風和手套。
想到上次偷偷爬樹被蕭澤遠抓了個現行, 還把小醫聖嚇得臉都白了, 虞容歌自知理虧,隻能接受這份厚重的關心。
“不戴手套不行嗎?”下飛舟前, 虞容歌垂死掙紮。
“不行。”一旁的蕭澤遠麵無表情, “你肯定會玩雪,說不定還會趁著我、趁我沒注意的時候,往嘴裏塞。”
虞容歌:……
蕭澤遠的人設不是與世隔絕, 不懂常理的嗎,他是從何時變成如此明察秋毫老媽子的模樣的?竟然連她想嚐嚐雪都看出來了。
但這可是修真界的雪誒, 完全沒有任何汙染, 或許還有靈氣滋潤,想嚐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怎麽讓蕭澤遠一說,聽起來變得那麽弱智呢。
罪魁禍首本人哼哼著,勉勉強強地戴上手套。
飛舟在比較平緩的半山坡落下, 虞容歌跟在隊伍裏下了船。
微涼的風迎麵吹來, 一腳踩入晶瑩的雪地之中,她的心情頓時舒暢起來。
好漂亮的雪山!
虞容歌忍不住在潔白無瑕的雪麵上又多踩了幾腳, 白雪像是毫無雜質的白沙, 順著她的鞋麵滾落。
糟糕,真的好想躺上去試試看啊。
虞容歌的不由望向李承白,正巧少年也看了過來。
確認了眼神, 果然是整個天極宗唯一能和她玩到一起去的人。
等做完了正事,就和李承白偷偷打雪仗吧!
另一邊, 早早地等待在此處的花雨閣修士迎了上來。
“辛苦諸位道友遠道而來,宗門裏已經準備了熱茶,請!”
花雨閣弟子在前引路,看到她們似乎沒有要用法寶替步的意思,眾人也客隨主便,沿著小路步行上了山頂。
這點道路對於修仙者而言不算什麽,隊伍中倒是有修士總是忍不住時不時地瞧瞧去看虞容歌的狀況。
這是虞容歌痊愈後第一次走這麽遠的路,而且還是爬雪山。
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雖然有些累,但她竟然真的自己爬了上來。
虞容歌有些氣喘,可越是這般外部環境較冷,身體運轉的狀態下,她越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丹田中運轉著一股溫熱的力量,像是一個小小的火爐。
小火爐在運轉中將能量傳遞到身體各處,這讓虞容歌雖然有些流汗,但整個人的感覺舒服極了。
這種完全健康有力、掌握自己身體的感覺,就是修仙者平時的滋味嗎?
僅僅是修煉過一段時間的煉氣期而已,竟然就有這樣大的成效,虞容歌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修仙者為何縱然知曉數千年無人飛升,卻仍然努力修煉了。
這種掌控自己、突破極限,最後強大到扭轉改變身邊世界的力量的感覺,確實讓人陶醉。
身邊的女修擔心她受不住,上前攙住虞容歌的手臂。虞容歌回過神,向著她笑了笑。
抬起頭,虞容歌看到一座白色的塔型樓閣屹立在雪山之巔,可惜白塔本身老化嚴重,白色之中交雜著後砌的黑灰色石塊,看起來毀壞了建築本身的美麗。
雪山山頂並非是平地,而是隨著山形起伏,白塔在最上方,另有一座主殿,幾個零零散散的小建築跟隨地勢而建。
花雨閣弟子客氣的請眾人前往主殿,隔著一段時間,虞容歌便看到主殿外站了十餘弟子,再加上來接人的,恐怕花雨閣所有修士都出來迎接她們了。
因為有柳清安這個天極宗長老在,此次帶隊修士自然也非他莫屬。
在柳清安和花雨閣閣主寒暄的時候,虞容歌掃向四周,發現這宗門的二十多弟子,隻有三個男修,其餘都是女修。
按照原著設定,通靈修士更講究天賦,這種善於與魂魄交流的特殊天賦,在女修身上出現的比較多。
男修想要修煉,必須得是命裏極陰,不然是很難達到女修的水平,或許這也是為何花雨閣裏基本都是女修的原因。
花雨閣的閣主姓陳,等到眾人在主殿坐下之後,陳閣主感慨道,“正清所做的事情都是大功德,上次大比之事已經該多謝你們,這次的申請是我徒弟弄的,我都沒有抱過希望。”
通靈傀儡雙修,讓花雨閣的修士本來便地位尷尬,就算正清聯盟不回應也是正常的。
柳清安重生一次,對許多事情都看開了,他更不會對花雨閣修士有什麽異樣的想法。
“對貴宗喊打喊殺者,往往都是最無知短視之人,甚至未曾真的了解過此道的本質,便以自身經驗做下判斷。”他淡淡笑道,“可自詡正道的宗門之中,也有二大宗那般不齒之徒,依我而看,兩個大宗造成的威脅,早就遠遠高過通靈之道。”
“柳尊者說得對及,這也是我心中所想!”陳宗主大笑道,“我就知道正清修士是與眾不同的。”
通靈之道,因為要與死去的魂魄交流,總是讓活著的人感到不適。
可實際上每個大道都有相對的風險,光是擔憂通靈修士引惡魂禍害世間,卻看不到她們在超度亡魂上的功德,明顯也是不公平的。
花雨閣弟子們本來還有些擔憂,如果正清也對她們敬而遠之,這定會十分傷她們這些崇敬感謝正清聯盟的弟子的心。
可如果正清修士處處憐憫她們,也會讓整件事變味,會讓花雨閣的弟子們不舒服,因為她們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可憐,她們也是在追求自己大道的修仙者啊。
幸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或許一個組織的氣質總是和它的創立者相像。
虞容歌是一個不被世俗定義捆綁的人,仿佛修仙者、凡族、妖和魔在她的眼睛裏都是一個模樣,所有道行於她而言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這種毫不偏向,也不會憐憫的一視同仁,似乎也成了正清聯盟的態度。
正清聯盟派來的弟子們便是如此,不僅態度十分和藹,言語間的好奇也更像是來到新門派的感興趣,仿佛來朋友家串門一樣。
幫扶的內容之前已經在萬靈鏡上定好了,柳清安和陳閣主又麵對麵確定了一下之後,正清弟子們便開始做各自的工作,測量研究花雨閣的建築。
這裏隻有蕭澤遠、虞容歌和李承白是沒有任務的,蕭澤遠本來想四處看看雪山之中有沒有野生的靈藥草,然而柳清安在與陳閣主聊天,看孩子、不是,負責宗主安全的人便隻剩下了他一個。
沒辦法,蕭澤遠隻能帶著二人來到另一個雪山山頂,生無可戀地看著虞容歌和李承白打雪仗。
趁著蕭澤遠不注意,虞容歌還是趁機吃了一把雪,味道果然和她想得一樣,無汙染的修真界連雪都像是天然冰沙一樣好吃。
看到她的舉動,李承白也悄悄抓了一把雪塞入口中。
“好涼爽,好吃!”少年眼睛一亮,“好想給師父也嚐嚐。”
多孝順的孩子啊。
看著原著從小負重前行的男主如今的小傻子模樣,虞容歌憐愛道,“不愧是柳先生的好徒弟,我支持你。”
按照柳清安寵徒弟的程度,虞容歌相信就算李承白真的捧著一把雪和他分享,柳清安也會感動地吃下,並且誇獎他的。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柳清安吃雪了。
虞容歌有些累了,她坐在雪地裏,就看到不遠處的蕭澤遠站在一旁發呆。
青年本就氣質清冷矜貴,在雪山之上,更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疏離感。
虞容歌手癢癢的,她給李承白一個眼神暗示,李承白秒懂。
他團了一個雪球向著蕭澤遠擲去,發呆的青年歪了下頭,便躲過了李承白的偷襲。
蕭澤遠蹙眉望向李承白,便察覺到身後有人向自己撲來。
虞容歌將蕭澤遠推倒在雪地裏,順便將雪球塞進他的衣襟。
看著青年慌亂的模樣,她和李承白一起大笑了起來。
“虞、虞容歌!”蕭澤遠氣呼呼,又瞪向李承白。
李承白已經皮出了經驗,看到蕭澤遠的目光,他立刻轉身向遠處逃跑,緊接著一個腦袋大的雪球被扔了過來,正中他的後腦勺。
“啊!”
李承白被打得跌倒在地麵,他一翻過身,就看到蕭澤遠身邊漂浮著數個超級大的雪球。
“蕭大哥,你這是作弊!”李承白大叫道,“哪有這麽打雪仗的!”
蕭澤遠哼了一聲,手指微微一動,比人腦袋還大的雪球便向著李承白飛去。
好好的打雪仗莫名變成了切磋,李承白拿出男主角的優秀天賦,好不容易躲開前麵幾個雪球,便猝不及防又被打了後腦勺。
——哪有雪球還帶追蹤功能的啊!!
掀起戰火的虞容歌坐在一邊,看著他們二人開心得直拍手。
蕭澤遠側過臉,看到虞容歌健康又活力四射,臉頰上因為運動而氤氳了些紅色的樣子,他的心中忽然莫名湧起一股滿足和自豪感。
他親自救下來的人,如今恢複得真好。
如果能不那麽愛惡作劇就更好了。
虞容歌本來在看熱鬧,結果肩膀便被雪球砸中。
她抬起頭,就看到蕭澤遠似笑非笑地望者她,手中輕輕捏著雪團。
“我不玩了!”虞容歌義正言辭地耍賴道,“坐下的人自動退出打雪仗,你有沒有聽說過?”
蕭澤遠慢悠悠地靠近,作勢舉起手,虞容歌下意識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
可是雪球打在身上的觸感沒有傳來,她放下手臂,正好看到蕭澤遠站在她的麵前,他伸出手,將那個雪球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頂。
虞容歌頂著那團雪,和蕭澤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麵無表情的蕭澤遠:“噗。”
虞容歌:!!
好啊,你小子完了,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