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產生的幻聽,沒有用心去搭理耳邊的聲音。那時候的我,耳朵經常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後來我跟同學交流,才知道這叫做耳鳴。不過那時候我的耳鳴現象發生得非常頻繁,還伴隨比較明顯的幻聽。
比如獨自躺在**的時候,我還經常聽見許許多多熟悉的不熟悉的,聽得清的聽不清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竊竊私語或者大聲議論。其情形就仿佛我正站在異常熱鬧喧囂的大街中間。有的人過來說一段話,還沒等我聽清楚是什麽意思,那人就走過去了;還有人過來說了一段我摸不著頭腦的話,然後也走了。更奇怪的是,有時那個聲音非常熟悉,是爸爸或者媽媽或者爺爺或者舅舅的聲音,但是也很快就像風一樣掠過了耳邊。
有時我捂上被子,堵住耳朵,想切斷聲音的傳播途徑,可是那些聲音就好像生長在我的耳朵裏,再怎麽緊緊捂住也絲毫不起作用。後來,我甚至習慣了聽著這些耳語進入夢鄉。我不知道這是我自己獨有的感覺,還是所有的人或者部分人都會有這樣的經曆。
我媽媽總是說我的血液大部分遺傳的是馬家的,隻有少部分才是爸爸的家族血液。那麽我想,是不是我的血液裏有絕大部分來源於爺爺,來源於姥爹。那麽,爺爺是不是也經常產生這種耳鳴或者幻聽呢?姥爹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呢?或許,他們是我血液的源頭,會不會比我的耳鳴和幻聽更加嚴重?
我枕著枕頭,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任憑睡意的侵入。
“吱吱吱吱--”一聲尖銳的老鼠叫聲猛然驅散了我濃濃的睡意,仿佛我的睡意再濃也不過像煙那樣,輕易被老鼠一口氣給吹淡了吹散了。
雖然被老鼠的叫聲弄清醒了一些,但是我仍然不願意起來,按照原有的姿勢躺在**。隱隱約約飄飄忽忽的笛聲,號聲,鑼聲還在耳邊縈繞。它們是不能將我吵起來的。今天跟爺爺在文天村忙活了半夜,困意還是有的。
隔壁爺爺的呼嚕聲還在伴奏著這個月光朦朧的夜晚。
忽然,“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從房梁上掉下來了,摔在地上,摔得非常狠。接著,那個“吱吱吱吱”的老鼠叫聲變得脆弱起來。
這時,我忍不住了。雖然我覺得仍有可能是幻聽,但是起來看看也未免不可。我睜開了眼睛,可是什麽也看不清楚。眼前一團漆黑,好像盤古開天劈地之前的混沌狀態一樣。
我憑著感覺摸到了床邊桌上的燈盞,劃了一根火柴。可是我把燃燒的火柴放在燈芯上了,燈盞並沒有亮起來。
可能是燈盞換了新的燈芯,一時還沒有吸收足夠的煤油。我拿起燈盞輕輕搖了搖,然後再劃燃一根火柴。
可是燈盞還是不能亮起來。
我心想算了,幹脆就用火柴的光照著看看。於是,我劃燃了第三根火柴,彎著身子往聲音傳來的地方探去。
在搖曳的火柴光中,我看到了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老鼠。它的兩條後腿似乎已經癱瘓了,兩條前腿還在努力掙紮。
火柴熄滅了。我又劃燃了一根。
我看見它的兩條前腿在抖動,仿佛兩根拉緊後被誰彈了一下的橡皮筋。很快,在我手裏的火柴熄滅之前,它的前腿也支撐不住了,先是左腿彎了一些,然後是右腿彎了一些,接著兩條腿跪下,再也起不來了。
我的手指感到一陣灼痛。我連忙扔了火柴頭,重新劃燃了一根。我覺得就像慈祥的神看著地麵的人一樣,此時的我正看著它的死亡過程。這麽一想,我就覺得背後似乎有什麽東西正看著我!
頓時,我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隻老鼠的“吱吱吱吱”聲終於微弱了,漸漸沒有了。在臨死之前,它努力的將頭往上扭,好像要跟房梁上的朋友告別似的。
當時我隻是覺得它臨死的姿勢像是要跟房梁上的朋友告別,根本沒有想到房梁上還真有它的朋友,更沒有想到房梁上有這麽多的朋友看見了它的死亡!
就像某個人回頭或者側頭看了看什麽東西,周圍的人也會隨著他的方向看一看一樣。我見地上這隻老鼠頭往房梁上扭,便再劃燃了一根火柴抬到頭頂往房梁上照去。
這一照不要緊,著著實實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看到了許許多多冒著青光的老鼠眼睛!就在最中間最粗大的那根房梁上,聚集著無數隻老鼠!它們幾乎擠滿了那根房梁,老鼠的眼睛仿佛就是點綴其上的無數顆小的夜明珠!密度最大的自然是房梁的正上方,但是房梁的下麵也不乏倒吊著的老鼠!
我嚇得差點將燃燒的火柴落到被褥上。
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腦袋裏立刻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那些老鼠見我抬頭去看它們,立刻往房梁的兩端跑去。無數老鼠的爪子抓在房梁上,發出刺耳的刮刨聲。
不一會兒,為數眾多的老鼠都不見了蹤影。本來是一片漆黑的房梁上,留下了許多白色的刮痕。那應該是老鼠們的爪子的傑作。笛聲,號聲,還有鑼聲也在耳邊消失。
我不可能爬上房梁去追它們,隻能愣愣的看著許多刮痕的房梁發一陣呆。那個疑問還在我心裏反複詢問:這是怎麽了?
爺爺的鼾聲還在隔壁緩慢而穩定的繼續著,我不想去打擾忙碌了一天的他。再說了,爺爺的反噬作用很強,需要足夠的休息。
我又劃燃了一根火柴,往地上照了照,確認剛剛的種種情形不是憑空的幻想。幻聽得太多了,連自己的眼睛也信不過。
那隻摔死的老鼠還在。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鼠的靈魂走了,火柴光照在它身上時,它的眼睛不像剛才那些老鼠那樣反射出青色的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