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給我水喝 愛上中文

說來也是奇怪,一個年老的道士,平時又不殺生,做法也用不上金屬刀具,幹嘛要藏一把短刀在枕頭底下呢?

後來經楊道士解釋,在別人看來,道士本身就是鬼的對敵,鬼是邪氣的代表的話,道士就是正氣的代表。可是楊道士自認為殺鬼太多,心裏有著常人覺察不到的恐懼,他怕那些被他逼走驅逐的鬼趁他睡覺的時候聚集在床邊,想懸掛一把劍在床邊。因為染過血的劍會發出鬼類害怕的劍氣。

可是他不隻害怕那些鬼,自從給人驅鬼收來不少錢財之後,他更害怕附近的小偷到道觀裏來偷錢。

這樣就引出了要不要在床頭懸掛長劍的問題。按照楊道士的推理,如果家裏沒有長劍,即使小偷與他正麵交鋒,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會鬧出人命來。倘若家裏有了長劍,免不了小偷或者他搶先拿到長劍做威脅,這樣就很難免刺傷人甚至殺死人。

殺鬼他從來不眨一眼,可是想到殺人,他就兩股戰戰。

後來他徒弟知道楊道士的心理,便建議他在枕頭下麵藏一把小刀。多數鬼害怕鋒利的刀刃,而即使有小偷闖進道觀來,也不會發現小刀。這樣就一舉兩得了。

枕頭下藏了刀以後,除了偶爾幾個噩夢嚇得他從夢中驚醒來,立即從枕頭下抽出小刀,見了地上如霜雪一般的月光又舒緩過來之外,他從來沒有有意識的去摸那邊小刀。特別是道觀裏來了人時,他連瞟都不瞟一眼那個枕頭,生怕別人從他的目光裏發現枕頭的異常,進而發現這個道貌岸然的道士居然害怕夢中的鬼。

在寡婦與他拉拉扯扯之中,他有意腳踩住枕頭,生怕枕頭下麵的小刀暴露出來。如果這個寡婦傳出去說楊道士枕頭下麵藏著一把短刀,那麽肯定會被周圍人笑話,那麽肯定沒人再來找這個在夢中害怕鬼的道士做法了。

在那個寡婦被他踹倒的瞬間,他還在擔心枕頭會不會挪動位置。

“你……你怎麽了?”楊道士在這樣問的時候,還偷偷瞥了一眼床頭的枕頭。寡婦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不會發現他的眼神不對。

那個寡婦痛苦的哼哼,楊道士從她背後隻能看見她的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仿佛一隻夏天午後懶洋洋曬太陽的貓。而楊道士感覺自己就是一隻想要挑釁這隻貓的老鼠。他輕輕地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拍拍她的肩膀。

雖然這個寡婦騙人很可惡,但是楊道士自覺剛才一腳發力過大,多半是踢疼她了。萬一踢傷了一個婦女,讓別人知道了說他一個堂堂道行高深的道士竟然對弱女子下苦手,那楊道士臉上還真掛不住。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寡婦迅速抓住楊道士伸出的手,用力將楊道士拽倒在地。

楊道士感覺一塊冰貼在了手背上,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隻見一個青綠青綠的如苔蘚一般的東西壓在他的手上。還沒等他看清那東西是什麽,隻覺一股力量拽得他失去平衡,猛的撲向前方。

楊道士像青蛙一樣趴在地上,手關節和腳關節疼得厲害。他從寡婦的背後甩到了她前麵。楊道士轉過頭來正要罵人,卻立即噤住了嘴。

麵前這個人哪裏是有姿色的女人!她的額頭突出了許多,如壽星的額頭。額頭上麵的頭發迅速朝後退去,隻有須須幾根留在原地,一如清朝人的發飾。而牙齒增大了許多,兩顆門牙伸長到嘴唇外邊來。光潔的皮膚立即生出許多皺褶,皺褶中間是黑漆漆的髒汙。

再看她那雙手,青綠青綠,指甲變得細而尖,如同雞爪。原來苔蘚一般的東西正是她的手!楊道士慌忙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背,被她抓到的地方染上了些許綠色,如同穿了落色的劣質衣服。

楊道士方寸大亂,驚問道:“你是哪個來頭?我以前可沒有得罪過你吧?為什麽要來害我呢?”

那怪物並不答話,伸長了脖子“嗷”的叫了一聲,迅速向楊道士撲過來。

楊道士一時間忘記了手腳上的疼痛,立即爬起來就跑,一邊跑一邊呼喊徒弟的名字。可是仍然不見徒弟的蹤影。

他正要奪門逃跑,可是門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自動“嘭”的關上了。門閂的橫杠自己衝進了鎖洞裏。楊道士抓住門閂,想將橫杠拔出來。可是橫杠絲紋不動,像焊死了一般。那怪物狂嘯著撲了過來。

楊道士急忙跑向相反的方向。這時他想到了枕頭下麵的小刀。

怪物縮不回往前撲的趨勢,一下子將睡房的門撞得稀爛。它轉過身來,用身子堵住門口,兩隻貓瞳一樣的眼睛盯著驚魂落魄的楊道士。而楊道士已經將小刀抽了出來,兩手握住,慌亂的看了看怪物,然後閉上眼睛,刀尖向前朝怪物衝過來。

楊道士回憶當時的情形時說,當時他驚惶失措,根本來不及想麵前的怪物是什麽種類的鬼,要用什麽靈效的方法對付它。他孤注一擲,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把小刀上。說到這裏的時候,楊道士仍心有餘悸,一大口接一大口的喝水。奶奶泡了三茶缸水都被他咕咚咕咚灌下了。奶奶隻好去廚房支起木柴再燒水。

“你刺中它了麽?”爺爺問道。

此時楊道士兩眼發愣,木木的不回答爺爺的問題。“水,水,給我水喝。”楊道士晃晃手裏空空的茶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