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中病號
中心的紅色漸漸暗淡,漸漸暗淡,最後終於如彌留之際的人一般閉上了眼睛,最後一點紅光熄滅。就在緊接氣候的一秒,大家的目光由期待變為驚恐。
整齊的紙錢灰在紅光熄滅的刹那,立即如沙子一般塌下散開,流落在管狀的稻草灰之間。
“這,這是怎麽回事?”一個老人驚道,“我年年鬼節燒紙,燒了六十多年,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事情。昨天我兒子說紙錢燒不好,我還不相信呢。沒想……”
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剩餘的幾包紙錢灰都隨著紅光的熄滅垮塌下來。
“窮渴鬼還是來了,隻是我們沒有發現。”爺爺盯著紅大年說。
“難道我看漏了?我家裏的十幾隻豬仔剛下窩時在豬圈裏跑來跑去,我都能數得清清楚楚呢。”紅大年一臉疲憊,說話如病人一般有氣無力。
“好了,今天先散了吧。明天再來。”紅大年揮揮手,驅散圍觀的的人。
“明天還來?你吃得消麽?”一個扶著他的人問道。
紅大年點點頭:“眼看七月十七就要到了,不快點解決,還要拖到什麽時候?”
“咦?對了,紅家福。我看到你爹了。”紅大年轉頭對那個扶著他的人說,“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給你爹上祭品了?我看你爹走路晃晃悠悠的,像是生病了。有空擺一碗水果到你爹的墳前去,啊?!”
“是是。”紅家福點頭回答,“紅村長看清路,別絆到石頭了。”
我和爺爺當晚就在紅許村住宿,紅大年跟我們呆在一起談了許久才走。爺爺決定明天要我參與,我欣喜不已。
第二天的同一時候,村裏的人又把紙錢寫好鋪在稻草上。
圍觀的還是昨天那些人,多了幾個小孩子。門板又卸下來,紅大年要村裏人把門板放在我背後,自己沒有用門板。
爺爺勸他再去弄一個門板來。紅大年畏麻煩,擺擺手說:“不用了。就這樣吧。昨天不也沒有事麽?”
又點燃了稻草。
我們按部就班的做著該做的事,爺爺喚道:“開眼!”我們立即睜開眼睛。
我看見一群先前沒有的人圍在紙錢旁邊等待。他們都佝僂著身子看稻草上的紙錢是不是自己的,他們把手伸到紙錢上,輕輕拿起,將一張張嶄新的冥幣從紙灰裏拿出來。他們的身子如在水中的倒影,頻頻波動。而剛才看得清清楚楚的人群,現在卻如隔了一層薄霧似的模糊。
紅大年又在數:“一,二,三……”
突然,紅大年停住了。我猜想他應該看出異常了。爺爺也看著紅大年。
“家福這個小子,我昨天說了要他送點祭品去他爹的墳上。看來那小子吝嗇的很,還沒有送到。你看他爹還是晃晃悠悠的像個病號。”紅大年罵罵咧咧。
我抬眼去看那個晃晃悠悠的“人”。
那個被紅大年稱為“病號”的穿著寬大的褲子,上身著一紅背心,兩隻眼睛如老鼠一般滴溜溜的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