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進?用買票嗎?”陸東庭取下頭盔,在山下停車坪停了車。
“這大半夜的哪有賣票的。不過倒是要跟太清宮的通個信兒,他們是東道主,進海市需要走他們的門。”
“太清宮?”
陸東庭是土生土長的海灣市人,嶗山也是常爬的,知道嶗山是道教全真天下第二叢林,其中太清宮更是山上諸多宮觀之首。
但他來了那麽多次,也沒見過幾次道士,每回都是密密麻麻的遊客。
“就是太清宮。”
顧漫道:“降臨需要兩界都有的東西充當錨點,別忘了,修真界除了天材地寶、功法靈器,還有洞天福地!
越是曆史悠久的宮觀廟宇,越可能引發降臨。太清宮就是例子。
七年前,這裏就曾引發過大規模降臨事件,有幾位道長幸運的得到了修真界嶗山道法傳承,現如今,就是他們在協助第九局防護海市。”
陸東庭忽然想起白修之前說的,他學的就是嶗山道術,難道他也是幸運兒之一?
半夜沒人。
兩人繞過保安崗亭,從側麵上山,進入嶗山腹地——被巨峰和另七座山峰環繞的太清宮。
太清宮內古樹參天,泉水淙淙。
走到入口。
顧漫取出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黃符,夾在手中,嘴裏念念有詞,眼前空間**起漣漪,一扇門憑空顯現。
“走。”
顧漫拉著陸東庭閃身進入。
門後是另一個世界。
陸東庭一進去,就感覺眼前豁然開朗,燈光明亮。
他發現自己身在一條寬敞的洞穴通道中,頭上有燈光,身後是堵牆,通道中間有個值班崗亭,崗亭旁一道三輥閘封死了這條唯一的通路。
崗亭裏坐著個青年道士,正戴著耳機刷視頻。他桌上有把銅錢劍。
“姓名。”道士頭也不抬地說。
顧漫臉色難看,沒好氣道:“顧漫!”
“沒問你!你一個月來八趟,我能不知道?”
道士抬起頭,他的容貌雖普通,但氣質散淡,正經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我問的是你身邊這位眼生的小哥。”
“……”
顧漫臉色更難看了,咬牙道:“行啊你,張翔宇,敢跟我擺譜!信不信我毒死你個狗東西!正好上次的賬還沒算!”
“別!”
張翔宇趕緊放下手機,坐直身體,那股仙氣一下子散了,賠笑道:“你看你,一言不合就急眼,心平氣和,心平氣和……那麽請問顧施主,您身邊這位……”
“陸東庭。”
這家夥有點皮。
陸東庭一看顧漫要炸,趕緊自報家門,別再因為煉個丹跟人家打起來:“陸地的陸,東方的東,庭院的庭。”
“稍等。”
張翔宇拽過桌上鍵盤開始打字。
兩秒後,內網出現第九局登記的信息,張翔宇確認了一下資料,抽出黃紙朱筆畫了一張符,筆跡連貫,一氣嗬成,看得出,他在符道一途很有造詣。
“好了。”
他將畫好的符折成三角形,遞給陸東庭:“這是通行符。有了它就能喚出結界門,通過閘口,以後再進海市也能暢通無阻。你們進去吧。”
“謝謝。”
陸東庭接過道謝。
“客氣了。”
張翔宇微笑道:“現如今,修真者多了,同道的卻不多,互相幫助,理所應當。”
“就你會說漂亮話!上次還堵著我不讓進!呸!”
顧漫很是不忿。
張翔宇貌似很怵她,看她走過來,身子直往後縮,音調也降了下來:“那次是認錯人了,誰讓你穿個大鬥篷,還一身的毒……”
“嗬嗬!”
顧漫懶得搭理他,快步走到閘口,閘門感應到通行符,自行打開,她先進去,陸東庭隨後走進。
“對了。”
看著兩人越走越遠,張翔宇忽然想起一件事,揚聲提醒道:“別進山腹啊!那邊最近有點問題,我師兄他們在處理,你這一身毒,就別去添堵了……”
還得避毒……
陸東庭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差點笑出聲,這哥們是真直啊!
“……”
顧漫深吸一口氣,惡狠狠地回頭,怒道:“張翔宇!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就是告訴你一聲……”
“滾!”
顧漫拽著陸東庭快步走出通道,她再也不想搭理那個蠢貨了。
陸東庭哭笑不得。
張翔宇倒是無所謂,目送他們離開,重新坐回座位刷視頻。
恰在此時,結界門再度打開。
又有人進來了。
“奇怪,平日裏幾天都沒人光顧,怎麽今天一晚就來了兩撥?”
張翔宇納悶看過去,門口出現一個年輕人,穿著藍色牛仔褲,衝鋒衣,頭上帶著兜帽,一進來就大步流星往裏走。
張翔宇眼尖,看到了他露在外麵的下半張臉,隱隱反射燈光,像是某種魚的鱗片!
“妖?不對,半妖!”
張翔宇眯起眼睛,暗運靈力,沉聲道:“來者止步。報名!”
他桌上的銅錢劍開始顫抖,劍身閃爍金光。
來人微微一笑,抬起頭,掀開兜帽,露出了那張臉頰長滿細密魚鱗的臉,緩緩說道:
“我叫孫召峰,融合了鮫人血脈,現在是個半妖。”
他的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氣質卻很沉穩,甩手扔出一枚三角符:“我有通行符,內網也有我的名字,不信你查。”
張翔宇將信將疑地接過三角符查看,確實是嶗山道符籙,再查孫召峰三個字,也是第九局在冊,資料匹配。
按理說,這應該是沒有案底的普通修真者,純良無害才對。
但他總感覺這個人有問題。
他身上隱隱有種邪氣,與自身所修玄門正宗《金液還丹法》靈力相斥。
張翔宇不動聲色地引燃一張示警求援符籙,起身拿著銅錢劍走出崗亭,站在一旁。
“你過吧。”
“謝謝。”
孫召峰對他的戒備視而不見,大步往前,三輥閘感應到通行符,打開閘門,孫召峰繼續邁步,準備過閘門。
張翔宇精神緊繃。
孫召峰額頭冒出細汗。
忽然!
就在孫召峰身體進入閘口的瞬間,三輥閘兩側綠燈忽然變紅!
暗設的伏魔法陣【兩儀乾坤陣】啟動了!
孫召峰臉色微變,他人已經過去,但身上自動飛出一物,被困在陣中。
——是塊金色的令牌,華貴逼人,正中一個楷書的“將”字。
張翔宇手中銅錢劍已經蓄勢待發,就等困陣困住孫召峰再把他拿下,沒想到,這人沒問題,是他身上的靈器有問題。
張翔宇按住劍身,神色凝重道:“這是什麽?”
“我說是普通靈器,你信嗎?”孫召峰歎了口氣,無奈停步。
張翔宇怒視:“你糊弄鬼呢!出來!”
孫召峰不動,自顧自說道:“【將軍令】,聽說過嗎?”
這三字一入耳,張翔宇全身一震,驚怒交加:“你!”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孫召峰吟誦著這句詩,忽然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撕破了偽裝:“哈哈哈!今晚,海市將再現這句詩!讓這嶗山之上,盡懸唐刀!”
張翔宇大驚失色,斥道:“你竟然自甘墮落,與魔道為伍!”
“嗬!”孫召峰不屑道:“沒‘自甘墮落’的時候,你們所謂的正道也沒多看我一眼。”
說完這句,他張嘴一吐,一顆冰藍色的珠子飛到半空。
四品頂尖法寶【冰魄珠】!
孫召峰掐印施術,一道法訣打進冰魄珠,那珠子寒芒大放,一股極寒靈力射向三輥閘!
三輥閘外部的機械瞬間爆炸,露出埋設在下方【兩儀乾坤陣】陣盤。
陣盤周圍,有兩麵虛幻的陣旗環繞,陣法激活,死死困住那枚【將軍令】。
“【兩儀乾坤陣】名不虛傳,隻可惜沒有腦子。它應該攻擊的是我……”
孫召峰冷哼,冰魄珠開始醞釀第二道極寒靈力,瞄準陣盤!
這一擊之後,陣盤必然受損,陣法被破,【將軍令】也將突破困陣!
“休想!”
孫召峰在施術,張翔宇也沒閑著,指尖劍訣一引,那柄銅錢劍激射而出,朝著孫召峰的腦袋射過去!
速度極快,如奔雷掣電!
但沒等觸碰到他的身體,銅錢劍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劍尖出現薄冰——孫召峰周圍有一層看不見的冰霜護罩,極致的寒氣透過銅錢劍反噬張翔宇。
“哼!”
張翔宇一揮道袍,全身靈力暴漲,寒氣消散,銅錢劍金光大放,掙脫寒氣束縛,激射向前!
“看是你破陣快!還是殺你的劍快!”張翔宇運轉全身靈力,銅錢劍發出刺耳龍吟!
“厲害,全真教【天罡劍訣】練得很有水準,憑一把破劍都差點衝破我的冰魄珠防禦……不過,你沒感覺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嗎?”
孫召峰笑容詭異。
張翔宇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感覺身體虛弱,後力不繼,丹田靈力不穩……
不好!
是毒!
張翔宇臉色一白,下意識看向崗亭桌子上那枚三角符。
“修真界五品毒藥【華陽散】,一旦中毒,體內靈力會飛速消散,我特意把那張符放毒藥裏浸泡過……想殺我?嗬嗬。”
咣當!
銅錢劍冰封墜地。
張翔宇大睜著眼睛化作冰雕。
【冰魄珠】第二擊射出,冰凍陣盤,陣法不穩,【將軍令】脫困而出,重回孫召峰手中。
“大功告成。”
他走到崗亭拿回三角符,對著入口方向一揮,結界門打開,兩道人影走了進來。
一個光頭大漢,體魄雄壯。
一個身形高瘦,腰佩長刀。
“解決了?”
“嗯。不過還是讓這狗道士引燃了示警符,他們應該有準備了,都小心一點。
“明白。”
“那就按計劃行事。”
“好!”
三言兩語之後,三人如風般穿過通道,進入了海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