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染沒去看三位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們投在她身上感激的目光,肯讓執執跟他們接觸,雖然不代表寶寶原諒了他們,但是至少代表,這個開始是好的。

執執笑眯眯的,乖巧點頭,“執執聽媽媽的話,媽媽說什麽,就是什麽。”

席年給餘染介紹,“餘染,這兩位,一個叫席漾,一個叫席硯。”

席硯率先往餘染麵前走了幾步,“寶寶……”

他聲線嘶啞,帶著曆經滄桑般的自責。

讓聽之動容。

可是。

寶寶?

這個稱呼一出來,薄言眉梢就高高挑起,看上去很不高興,當然,這份不高興也寫在了臉上,“等等,你叫誰寶寶席硯?”

席硯不明白薄言問這話的意思,畢竟單身狗一隻,不知道薄言內涵的話,是可以理解的。

“叫餘染啊,她在走丟之前,就是叫席寶,我叫寶寶有什麽問題?”

薄言眉梢擰著,“有問題,自然有問題。”

餘染臉上躁得慌,趕緊伸手扯了扯薄言的衣袖,薄言捏著她的手,誘哄,“寶寶,這是私人專屬的問題,我要跟他們掰扯清楚,這是我一個人叫的,他們叫算什麽回事?”

這醋意,十裏飄香。

席年有些沒眼看,席硯算是明白過來了,趕緊輕咳了一聲,掩蓋自己的內心暴躁,這玩意,怕不是專門來破壞氣氛的吧,這種醋也吃?

席漾在席硯身後幾步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很清楚薄言的心情。

席年插嘴,“那就叫染染吧,先坐下,咱們在慢慢說。”

……

一通亂七八糟的開場白之後,氣氛因為坐在桌前而重新安靜下來,包間隔壁有兒童樂場,執執不愛玩,倒是對另一個樂高室興致勃勃,餘染給了特攝,執執得令之後,就跑去玩樂高,目標是拚出一個裝甲機械。

執執離開後,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餘染的手,始終被薄言握在手心,給她傳輸自己的力量和支持。

餘染也任其握著,沒有任何反駁,現在,她需要這份鼓勵。

“染染,關於當初你跟貝貝走丟一事,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沒什麽臉麵見你,但是聽到大哥說找到你之後,我還是想要見一見你,雖然身份上有了改變,但是我們對你這份感情,不會變的,我……”席硯似乎回憶道了什麽特別溫暖的事情,抬看餘染的目光,變得十分溫和懷念。

這目光清澈猶如記憶深處的一瞬間回憶,餘染一愣,腦子裏似乎閃過一些淺淺環繞的過往。

【寶寶,哥哥給你吃糖,悄悄的?】

【寶寶,我跟大哥說了,今天我帶你跟貝貝一起出去玩,我們去摸魚好不好?】

然後是血跡斑斑,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眼睛亮得不成樣子,他伸出髒兮兮的手,看著她。

【寶寶,不要再給哥哥送飯了,一會兒被看到,你又要被關小黑屋,多害怕啊,對不對?】

【寶寶……】

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突然變成一幀一幀的畫麵,在餘染腦海裏閃過,跟對麵說話的男子五官對上,餘染似乎有些走神,“二哥?”

席硯的話,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看著餘染,麵容震驚激動,“寶寶,你……你剛才是在叫我嗎?”

席硯激動得不能自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般開心,但是脫口而出的寶寶,依然讓薄言心生不滿,“席硯,席二少,你的稱呼如果再改不過來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帶寶寶離開。”

席硯:“……”

席年跟席漾都有些期待的看著餘染,都在猜想,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是不是記起了當初還小小一點的他們?

餘染有些混沌,難受的閉著眼睛,薄言瞬間看出了她的不對,將人環住抱在懷裏,視線落在席年身上,“我們說好了,不要逼迫她去想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席年三人也紛紛點頭,席年保證,“我知道,你放心。”

如何放心,這才見到人,餘染就這樣,他下次還敢帶人來見他們嗎?

餘染在薄言懷裏緩慢的睜開眼睛,看著擔憂自己的薄言,緩慢說道,“七哥,不要擔心,我就是想起了一些東西,還有他們的一些記憶。”

席年說不上高興,卻也談不上失望,現在的狀態,他真的已經很感激了,雖然……

席硯卻擔憂的看著餘染,“染染,你不要想了,咱們慢慢來,謝謝你還認你沒出息的二哥,我……”

席硯說著自嘲一笑,“當初若非我大意,你跟貝貝,如何會……”

“不管你的事。”

餘染倏然開口道,席硯看過去,餘染淺淺的說,“當初就算你不被支走,我們也會被他們擄走,席家從來就不幹淨,我們失蹤對席家老頭子而言,不過是正好適合而已。”

席年聽得心口一疼,視線驚愕的看著餘染,“你,想起來什麽了嗎?”

餘染搖頭,“隱隱約約,不清晰,連貫不上,隻能模糊的有片段殘缺的記憶,對不起。”

“該道歉的不是你,寶寶。”席年掙紮得有些聲線嘶啞,十分內疚,“當年是我沒有看好你跟貝貝,我過於自信,然後弄丟了你這麽多年,如果沒有我的自以為是,你們不會受苦這麽久,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靜謐。

死一般的寂靜。

席年擱在桌麵上的手握得青筋暴跳,額頭也隱隱跳動,“你放心,一切我都會討過來,全都奉在你手上,不管你要不要,最後都是你跟貝貝的,席家在乎什麽,我就毀掉什麽;

我不想為我當初做錯的事情解釋什麽,但是寶寶,我希望,你認我這個哥哥,好嗎?”

餘染說不出的複雜,當年是席年的錯嗎?

不是。

席年那時候才多大,想事情沒有麵麵俱到,是能理解的,當初人家策劃已久,她們就算奮力掙紮,依然會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現在讓他們兄妹分離的人還在逍遙法外,她們如何能內訌?

餘染做不到立即就釋懷,卻也沒恨過席年這個哥哥。

“如果找到貝貝,我們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