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時間一晃而過,來到了去黑市前一天晚上。
蘇溺這幾天做了許多攻略,除了畫了十幾張珠寶設計圖存稿外,其餘全在網上瘋狂查資料。
——黑市如何交易
廣大資料顯示:不知道,很神秘,沒幹過。
查來查去,最終隻查到地下交易所。
蘇溺鎖上手機疲倦地躺在床,她手肘遮住眼睛默默地想。
去黑市這件事,季沉大概率隻會帶她去一次,要想再去基本不可能,所以一定得抓住機會。
黑市地下交易場所類似雲霄星地下城,聽說塔克星地表寒冷,大多數居民選擇在永久凍土之下居住。
諾大的地下城怎樣才能在季沉眼皮子底下做交易?
難,太難了。
蘇相命躺在一旁枕頭上呼呼大睡,新風係統帶來幹燥的風,窗外路燈一盞盞接連熄滅,隻剩下微弱的指示燈在黑暗中忽閃忽明。
蘇溺翻個身,眼睛瞪得賊大,她睡不著。
希望狄克愛錢,千萬不要說基因檢測做不了,不好意思交易不做。
地球上有句話不是說的好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希望季沉明天不管她,......算了,不可能。
蘇溺再翻個身,想起那天夜裏艦船上,被握住的手腕。
溫熱的掌心、微涼的指尖。
更加睡不著了......
翻來覆去直到淩晨,眼皮子實在撐不住了才沉沉睡去,然後就掉進了夢裏。
夢中,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季沉握著她手腕,輕輕摩挲著,溫柔的說:“好好睡一覺吧,我會來接你的。”
蘇溺靠在他肩頭,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溫熱的體溫,還有耳畔擦過的呼吸。
“好啊,下次再見麵還會抱我麽?”
季沉順著她背脊輕撫哄睡。
“會的。”
“再見,季沉。”
“蘇溺,不會太久的。”
“嗯,我等你。”
-
蘇溺睜開眼第一時間看向房間,窗外的模擬日光燈已經亮了,透過窗戶斜斜照在地板上。
依舊是珠寶行頂樓。
她半靠在枕頭上,那股甜蜜的悸動就像電流一般在腦子裏亂竄。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蘇相命伸出小腦袋,狗狗祟祟的。
“咦?”蘇溺無意瞟了眼,驚奇道,“進來姐姐看看。”
難得,蘇相命有害羞的一麵,猶豫好久才從門外進來。
接著,房間裏迸發出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蘇溺笑得蜷縮在**,瘋狂捶床單。
原因是為什麽呢。
蘇相命溜進衣帽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沒什麽不對嘛。
這是定製的小禮服,手工皮鞋。
除了領結有點歪,小馬甲紐扣扣錯了,襯衣沒紮進褲子,皮帶胡亂塞的,襪子紮進了褲腿,
皮鞋左右腳穿反了之外,沒什麽不對嘛。
哥這麽帥氣,你居然敢笑?
蘇相命氣勢洶洶蹦躂上床,扯著蘇溺耳朵。
“吱吱吱吱吱!”
蘇溺被吵得鑽進被子裏繼續狂笑。
一人一狐鬧得不可開交,突然,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蘇相命遞給蘇溺,蘇溺蒙在被子裏還在笑,根本沒聽見。
它索性接通,開了擴音。
“喂?”季沉淡淡的嗓音從電話中傳出。
然而,傳入他那頭的是止不住的笑意。
“在笑什麽?”季沉罕見語氣很溫柔,輕聲問道。
“別踩我別踩我。”
“快從我身上下去,”蘇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聽筒裏,“親愛的,我錯啦我錯啦,饒我一命吧。”
幾秒後,季沉:“蘇溺?”
蘇相命好整以暇地看著手機,接著,悄悄掛斷。
讓你笑,讓你笑!
給你搗亂!
等到蘇溺笑累了,頂著雞窩頭從被子裏出來下床洗漱時。
臥房門“篤篤篤”響了。
蘇溺穿著吊帶睡裙,叼著牙刷,赤腳走過去,大咧咧打開房門,嘴裏含糊不清地抱怨。
“我說多少遍了,你們有事直接上傳終端我在手機看得見,不用過來給我匯報,機器大哥你們咋不聽話......”
“呢,”蘇溺愣在門口,呆滯地說出最後一個字。
季沉臉色就挺不好看的,他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比他臉色更冷的是他的嘴。
“你每天就穿成這樣在機器人麵前晃?”
蘇溺下意識埋頭,嘴裏雪白的泡沫順便滴了一滴在腳背上。
......
吊帶睡裙勉勉強強遮住關鍵部位,裙擺隻至腿根,兩條修長勻稱的大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蘇溺趕忙縮進門板後,露出一頭雞窩,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你你你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你在叫誰親愛的?”季沉冷冰冰地問,眼神銳利地簡直要穿透房門。
“啊?”蘇溺驚地牙刷都快掉地上,“我沒叫誰啊。”
顯然,季沉不相信。
“不是,你居然偷聽我?”蘇溺很生氣,“你怎麽這麽變態啊,來之前也不說一聲,就這麽闖我家?!”
話畢,季沉往後退了兩步,嘴角噙著冷笑。
“我要給你打多少電話,你才會覺得我沒通知你。”
蘇溺一愣,關上房門回去拿手機。
——8個未接來電,全在10分鍾之內。
前麵居然還有一通通話18秒的電話。
蘇溺望著蹲在吊燈上的蘇相命,肉眼可見,它很心虛。
“你給我下來!”
蘇相命順著吊燈往上爬,蘇溺跳到**逮它,蘇相命眼瞅著要挨頓毒打,臨陣倒戈一溜煙兒地滾下來朝門口跑去,兩個爪子在把手上用力一拉,溜了出去藏在季沉腿後。
蘇溺氣急敗壞,拿起枕頭扔過去,“蘇相命,誰讓你接我電話的!”
房門自動緩緩打開,裏麵除了一張像打了三百回合仗的床之外,隻有蘇溺站在**,她像個女瘋子。
枕頭砸在季沉臉上,恍惚間,一片雪白劃過......
少頃,季沉眼神極快閃過,他別開臉僵硬地說。
“我在樓下等你。”
蘇溺還叼著牙刷,默默低頭。
睡裙裙邊翻了一角......
-
蘇溺站在洗手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雞窩一般亂糟糟的頭發,剛醒眼皮還有一點腫,嘴唇也有點點點點起皮,頓時覺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暗戳戳地想,剛剛房間有沒有很亂?季沉是不是看到了?
媽呀,我內衣昨晚放哪兒了?
伸出頭一看,內衣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尾的尾凳上。
很好,不出意外,在視力正常情況下,隻要站在門口一眼就能看見。
.......
蘇溺回想剛剛與蘇相命鬧的時候,自己說的話。
啊?季沉是不是誤會了?
所以才到地下城來了?
難不成以為她跟別的男的睡一起?
我靠!不會吧。
這是一種吃醋行為啊。
季沉隻是在彌補,更何況還是對正主。
自己千萬千萬不要想多了。
蘇溺!清醒!
智者不入愛河,台灣屬於中國。
默念三遍默念三遍。
-
等到蘇溺下樓,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她穿著黑色修身長裙,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外套虛虛搭在手臂上。
發型也是精心打理過的,烏黑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背後,耳畔上麵夾著一枚玻璃種正陽翡翠綠葉脈絡發夾。
她順著樓梯往下,平常蘇相命愛去的儲物間沒人,切割間也沒人。
她繼續往下,來到一樓大廳。
大廳裏蘇相命正亦步亦趨跟在季沉身後,像個小跟班似的。
而季沉正走向大門口,站定,然後抬頭,朝遠處地下城標誌性建築物城塔看去。
蘇溺站在樓梯上靜靜地看著。
季沉今天穿的是黑色風衣,整個人顯得寬闊修長,他兩隻手自然垂落在腿邊,精致的腕骨延伸進袖口隻至看不見,那種延伸進去的骨感和帶著力量線條的輪廓,令人遐想。
他背影寂寥又料峭,帶著特殊的淩冽感。
拉長的影子斜映在大廳地板上,蘇相命在他身邊慢慢蹲下,兩道影子交錯融合。
蘇溺忽然覺得歲月靜好。
這場景,她好像期盼了無數年。
歲月的洪流在這一刻傾覆,朝著細碎生活奔流而去。
在盡頭,她在等候。
也許是注視太久,季沉回過頭來,望著蘇溺。
一個站在大廳璀璨燈光下,一個站在昏暗樓梯上。
兩人無聲對視。
蘇溺輕咳一下,緩緩走了過去,並肩站在一起。
“在看什麽?”
季沉輕瞥她一眼隨後移開目光,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不讚許地說。
“穿得太少了。”
蘇溺撥了下頭發:“不是很冷麽,這個也行吧。”
“回去換一件。”季沉很堅持。
蘇溺默默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
“你管我的。”
兩人和諧氣氛連一分鍾都維持不住。
半晌,季沉敗下陣來,如黑曜石般透徹的眸子溢出些許無奈。
“午餐吃過了麽,想在這裏吃還是塔克星去吃?”
蘇溺問:“你吃過了麽?”
“沒有。”
“那咱們去塔克星上吃?我這兒隻有速食罐頭......”
“你每天就吃這些?”季沉居高臨下看著她,眉頭攏起一個大大的川字,冷聲問道。
蘇溺很想伸手給他撫平,片刻後,蜷了蜷手心縮在背後,隨口回到。
“也不是每天,偶爾聞聞隕石不吃。”
話落,大廳裏陷入一片寂靜中。
遠處城塔在模擬日光燈照耀下散發著刺眼光芒,連綿成群的建築物就像它的附屬。
一望無際的地下城正在規律運轉,明明可以容納下幾百萬人同時居住,現在卻半點煙火氣也無。
她這麽愛熱鬧的人,一個人在這裏住了92天。
良久,季沉收回目光,將所有情緒掩在低垂的眉眼裏,淡聲道。
“走吧,先帶你去吃飯。”
作者有話說:
季上校很冷靜,遇上蘇溺就冷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