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穿著拖鞋,躡手躡腳往樓梯口走。

宴辭青一步三個台階,急步往上衝。

在樓梯拐角的地方,兩人意外地撞了個滿懷。

此時已是夏天,空氣中帶了火,寒溪隻覺的一股熱浪襲來,自己便被裹了進去。

她被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來,被他一下子捂住了嘴。

“孩子們呢?”他幾乎是貼著她的臉頰問。

“睡了~~”,寒溪心髒怦怦直跳。

他輕輕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寒溪一囧,往後退了一步。

“在他們自己房間睡的嗎?”他氣喘籲籲問。

“沒”,寒溪莫名呼吸短促,噎了一口氣,“他們非要找你,在主臥等了好半天,實在熬不住了就睡著了。要不……”

要不把他們抱回各自的房間睡去。

後麵的話,寒溪還沒說出口,就被宴辭青給攔住了。

“算了,勞師動眾怪麻煩的。”

“那我幫你收拾一下客臥。”她莫名想躲,轉身剛要走,卻被某人一把抓住了腕子。

……

“幾點了?”寒溪累得眼皮發沉,倦聲問道。

“三點半了。”某人語調輕快,聲音中透著得意饜足。

她唔了一聲,掙紮著坐了起來。

“怎麽了?”他說話之際已經起身,抬手在她腰上扶了一把。

“我去拿件衣服。”

“這麽晚了,快點睡吧,還拿什麽衣服。”

她拎起一旁被撕爛的睡袍,偏頭看著他。

始作俑者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蹭一下掀開薄被,豪氣道:“你先睡,我去幫你拿。”

他腳步輕快走了出去。

有人照顧的感覺,好像也蠻不錯的。

寒溪嘴角掛著笑,閉上眼睛,準備再眯一會兒。

說睡也睡不著,他不回來,她一顆心沒著沒落,仿佛找不到可以落下的地方。

可是,他像是被什麽絆住了腳,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寒溪突然睜開眼,想起了她尚未收拾完的行李箱。

預感不妙。

她扶著床沿艱難站了起來,左右看看,從椅背上拿過來他的襯衣,隨手套到身上,腳步踉蹌地走了出去。

輕手輕腳推開主臥的門,她先往**看。

薄被顯然剛剛被整理過,兩個孩子依舊甜甜睡著。

她扭頭看向一旁的過道,衣帽間裏露出一片昏黃的燈光。

她心虛地站到門口,就見宴辭青站在整麵牆的衣櫃前,望著地上敞開的行李箱發呆。

聽到響聲,他緩緩扭頭看了過來。

不同於剛才的溫柔繾綣,他目光冰冷,直直地望著她。

“我……”寒溪突然被他的眼神嚇到,剛準備解釋,卻被他搶了先。

“薑寒溪,我說你今天怎麽那麽熱情,原來又要用老法子了。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你這是又要走了吧?”

他聲音冰冷,嗓音壓抑,嘶啞中微微顫抖。

“你別誤會。”寒溪一囧,顧不得別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那好啊,你解釋一下,這麽大的行李箱,衣物用品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準備幹嗎?”

他抬手一指地上那個超大號的行李箱,目光如炬望著她。

顯然是準備出遠門的。

這事兒說來話長,這裏自然不是什麽合適的解釋場所。

寒溪不管不顧拽著他往外走。

他甩了兩下想要掙脫,她用力攥緊,絲毫不放鬆。

就那麽牽著他,出了臥室的門。

她著急忙慌,走得又快又急,完全忘了自己剛才勞動過量那茬。

走出主臥,回身關嚴房門,她籲了一口氣,腳下一軟,差點摔地上。

宴辭青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我沒事,等會兒我好好跟你解釋。”她鬆了口氣,努力衝他擠出一個笑臉。

……

“導師催你回去答辯?”他偏著頭,暴怒隱去,又恢複到以前尋常淡薄的口氣。

寒溪點頭,“給小穀治病這事兒,拖了有半年的時間,論文早就寫完了,也過審了,等答辯結束,就可以拿到證書了。”

她歎了口氣,抬手圈住了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頸邊蹭了蹭。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開口,本來想今晚跟你說的,可是還沒等我想好,你……”

似有抱怨,卻一臉嬌嗔。

“去多久?”他的大掌在她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

“快的話大概一周左右,慢的話得半個月才能回來。有一些東西需要處理,還有一些技術方麵的問題,得找我的那些師兄師姐們探討一下。”

“技術問題?”他有些不解。

“我想成立一個設計公司,目前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技術方麵國內是短板,設計人才達不到高端的要求,有些東西需要師兄師姐們幫忙把關,所以得提前打好招呼,免得臨時抱佛腳。”

宴辭青點點頭,過了會兒,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寒溪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沒想到,你真的走上了技術這條路,而且馬上都要博士畢業了。”

寒溪一臉傲嬌,笑著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

他不迭點頭,“超級厲害”。

“我也沒想到,我能一路走到今天。”她悵然歎了口氣,“剛出國那陣,肚子裏懷著兩個小家夥,醫生叮囑我臥床靜養,那些無聊的時間,我都用來看書學習了。

以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拿到博士證書,也沒想過有一天,我們還能重新走到一起,像現在這樣,輕輕鬆鬆地聊一下過往。”

輕鬆聊起過往嗎?

宴辭青臉一紅,剛才他猜忌她又要一走了之,明明血往上湧,情緒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

誤會她了。

“你呀~”他在寒溪鼻梁上刮了一下,寵溺的口氣說道:“怎麽每次都這樣。”

“每次都怎樣?”寒溪嘟著嘴,一臉委屈。

“每次讓人吃點甜頭,立馬緊跟一根大棒,打得我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寒溪笑起來,嘟嘴在他唇邊輕啄一下,喃喃道:“我錯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不好?等我處理完學校的事兒,回來以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真的?”

“真的。”

“你發誓。”

他像一個纏人的傲嬌小嬌夫,逼著負心女人賭咒發誓。

寒溪莫名想笑,卻也老老實實舉起三根手指,對天說道:“我薑寒溪發誓,以後絕不拋棄宴辭青,一輩子守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這還差不多。”

小嬌夫得了自己想要的承諾,鬆開她站了起來。

“你幹嘛去?”寒溪詫異問道。

“我去給你拿衣服,剛才光顧著著急了,把正經事都給忘了。”

寒溪輕笑一聲,扯著他的胳膊撒嬌,“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他回眸看她,原想笑話她幾句的,卻鄭重點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