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長達兩分種的采訪, 對於沈墨遙來說,極具黑色幽默地讓他平生體驗了一把死亡的感覺。
全程沈墨遙沒有正經回答一句人話,嗚嗚嗯嗯哼哼唧唧地進行蒙混, 工作人員沒有問出任何名堂, 於是滿意地收起器材, 上了另一輛車。
繼續奔赴目的地。
沈墨遙和剛上車的話癆樣子再也不同了,擰頭看向另一邊, 完全不理陳鬱書, 一路沉默, 沈墨遙耳尖地聽到陳鬱書手指在屏幕上噠噠噠地敲著——他竟然還有心思玩手機!
沈墨遙怒氣滿滿地瞅了陳鬱書一眼, 發現這個沒心沒肺的黑心老板居然在玩消消樂。
沈墨遙再好脾氣也忍不住了, 對著陳鬱書的耳畔吹起陰風:“你心裏一點抱歉都沒有對嗎。”
陳鬱書沒有抬頭, 手裏又完美通過一關:“你不要用這種陰間語氣和我說話,我會很興奮,可是車裏有別人。”
沈墨遙覺得自己快要心梗了。
剛被陳鬱書得手的時候, 陳鬱書起碼藏起了自己百分之八十的狗性, 讓沈墨遙沉溺在戀愛的酸臭氣裏,至於現在……沈墨遙很後悔隨便他任取任奪,讓他應有盡有,陳鬱書已經把他整個吃透了,現在連偽裝也不需要,還敢跟他分手咋地?
沈墨遙不相信剛和陳鬱書認識的時候,這個亡靈射手敢這樣整他。
“我很生氣陳鬱書,你明明知道我膽子小。”
沈墨遙語氣很嚴肅,陳鬱書退出消消樂, 他轉頭看向沈墨遙, 意外地發現沈墨遙五官皺在一起, 眼裏全是水汽,快被他欺負哭了。
——倒也沒有這麽嚴重,沈墨遙嚇得不輕,也很窘,但現在成功奪回陳鬱書的關注,所以他忍不住演得誇張一點。
“哭了?”
“我真的很生氣。”
如果給沈墨遙的帶感做出一個等級表,弄哭他絕對是第一名。
興奮狂魔陳鬱書不好把內心的真實感情表達出來,而且現在不是一般情況之下的“弄哭”,他觀察著沈墨遙的表情,正如沈墨遙從來沒在陳鬱書身上發現過破綻一樣,沈墨遙演技天賦型,沒有任何表演痕跡,陳鬱書隻能看出楚楚可憐。
陳鬱書的眼神又移到沈墨遙緊緊抱著他胳膊的手指上。
又移回沈墨遙臉上。
“你這麽黏人,一般人很難看出你在生氣。”
“因為你隻關注你的消消樂。”
陳鬱書嚐試把手臂從沈墨遙的胳膊裏抽出來,被沈墨遙抱得更緊了。
陳鬱書實話說:“因為你這樣所以我隻能玩消消樂,不然你可以看我五殺。”
“我影響你打手遊了?”
“嗯。”
陳鬱書居然“嗯”。
沈墨遙覺得有些時候跟陳鬱書實在無法在一個頻道,我氣我的,他樂他的,沈墨遙閉上嘴,後悔隨便被陳鬱書吃幹抹淨,陳鬱書對別人很會動腦子,對他隻會動腎,腦子裏從來猜不到他的心事。
看到沈墨遙生悶氣,陳鬱書做了回人,沒有繼續消消樂,他注意著沈墨遙的側臉,膚白貌美的,可惜撅著嘴,鼻子也快氣歪了。
陳鬱書晃了沈墨遙幾下,沈墨遙紋絲不動的,依然別過頭不看他。
陳鬱書湊到他耳邊:“真的生氣了?”
沈墨遙玉一樣的耳廓上頓時紅了一片,嘴硬道:“你不要學那些霸總,我不吃的!”
陳鬱書再一次嚐試從沈墨遙懷裏抽出自己的胳膊,沈墨遙嘴裏說不要,身體很誠實,黏在陳鬱書胳膊上,他往哪甩沈墨遙就往哪去。
“我害怕,你別弄開我!”
“我抱你啊,別氣了。”
沈墨遙掙紮了幾下,就像每一次對陳鬱書都半推半就一樣,這回也不外乎,陳鬱書用力摟住他的身子,沈墨遙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陳鬱書抱著這個又漂亮又乖的鬼,照著沈墨遙霧蒙蒙的黑發上親了一口,手臂圈著沈墨遙,手裏已經雙持手機,對著沈墨遙的臉就來了一出三殺。
沈墨遙被他一抱就完敗,何況還被親腦袋,陳鬱書這樣幹並沒有什麽柔情蜜意之感,又凶又霸道,但是沈墨遙就是很吃,無法抗拒和陳鬱書肢體接觸,窩在陳鬱書懷裏,對他的狗已經無可奈何,甚至真的跟陳鬱書一起為三殺高興了兩秒。
陳鬱書洋洋得意:“三殺厲害嗎。”
“是對麵太菜了。”
“嗬嗬,你不菜?”
沈墨遙是那種菜到陳鬱書害怕跟他雙排、每排一次就會戒遊戲兩星期的程度——不止手遊,沈墨遙作為副本boss,因為必殺技全靠瘋批應激反應,所以某種意義上他生來就是躺贏,玩起人類的電子遊戲,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菜到摳腳。
沈墨遙仔細想了想,其實過往他也沒少讓陳鬱書吃癟,兩人截然不同的性格注定了一起過日子就會互相吃癟,沈墨遙心裏平衡了一點,枕著陳鬱書的臂彎,嘴裏幽幽道:“……我感覺我上賊船了。”
陳鬱書也沒辯駁,一邊打著遊戲,一邊忍不住地嗅著沈墨遙的頭發,雖然和自己用的是同款洗發水,或者說,是同一瓶洗發水,但是沈墨遙的發絲聞上去還是不同,多了點涼颼颼的味道。
是隻會沁陳鬱書心脾的陰間味道。
“你敢跑嗎。”
沈墨遙撅起嘴,這回是真的委屈了:“嗚嗚嗚跑不掉了。”
陳鬱書微笑:“知道就好。”
“你已經整到我了,這個旅遊節目是你騙我的,我們下車就可以回家了吧?我想回去找朋友……”
“不想跟我呆在一起了?”
“……你太狗了。”
朋友怎麽會像他這樣狗他,都是最喜歡沈墨遙的良民!
陳鬱書年齡比沈墨遙小,但是口氣比這個委屈巴巴的撒嬌怪成熟太多,有點像家長,而且,是心不在焉哄騙小孩的惡劣型家長:“你不是想和我旅遊,我正在給你實現啊。”
手機也捧場:“double kill!!”
“……狗男人!”
“你不是男人?”——“triple kill!!”
“我是全世界絕無僅有隻此一個的沈墨遙,名字隻是恰好叫這個,性別隻是恰好是男性,最不湊巧的,是跟一條叫陳鬱書的狗鬼混。”
“你說誰是狗。”——triple kill!!quadra kill!!
“別他媽打手遊了!我要回去,這裏讓我害怕,你讓我更害怕。”
“上節目不要講粗口。”
沈墨遙抓住了盲點:“節目?陳鬱書,你還搞了一些花活整我是吧?是不是?是不是?放我下車!我要回去找小蘭和王三秋,影後也老約我,我不缺人陪!他們從來不會像你這樣狗我!”
“不缺人陪啊,那你別回去了,隻有我。”
“和你拍旅遊節目?”
沈墨遙目光如銳利的刀刃,一般人頂不住沈墨遙這種boss氣的眼神。
但是陳鬱書可以。
陳鬱書麵不改色:“嗯。”
沈墨遙冷笑:“放你的屁。”
陳鬱書眯起眼,一把擰住沈墨遙的下巴,目光緩緩地瞄到了沈墨遙的紅唇上,聲音很優雅,內容很肮髒:“要不要我給你洗洗嘴?”
沈墨遙跟陳鬱書杠上了,主要爭一口氣:“你洗,越洗越嘴臭。”
“真的?”
陳鬱書的薄唇越湊越近,等陳鬱書的呼吸拂在麵上,沈墨遙終究頂不住了,想別開腦袋,可是下巴被陳鬱書捏住,根本沒有逃路。
陳鬱書翹起嘴角,催促沈墨遙:“快點嘴臭,嘴臭一句洗一次。”
“你他媽——唔唔……”
沈墨遙的腮幫被陳鬱書一捏,紅唇就打開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和鮮紅的舌尖。
陳鬱書指尖抵著沈墨遙的紅唇邊緣,盯著沈墨遙濕紅的舌尖,眼神明顯開始發癮。
惡意道:“沈墨遙,是不是這個東西在嘴臭?”
“唔唔唔!!”
沈墨遙一想嘴臭,舌尖就危險地掃到陳鬱書手指上,三兩下他就知道講文明了。
陳鬱書的花活真是出乎意料的多。
陳鬱書鬆開沈墨遙的下巴,指尖變得濕漉漉的,非常可疑,他不再欺負沈墨遙,沈墨遙也知道為什麽——亡靈射手來感覺了,再欺負要壞事。
隻是抱著沈墨遙,哪裏也不準跑,恢複了最先的姿勢,圈著沈墨遙打他的破爛遊戲,笑盈盈地親沈墨遙的腦袋。
沈墨遙被調戲得睫毛都濕了,成了陳鬱書的小媳婦,完全反抗不了,他拖著尾音:“你別嚇了我好不好?後麵是不是還有這種環節?別搞我了!”
陳鬱書聲線溫柔,手裏還在kill:“沒有,我怎麽會騙你?嚇壞了怎麽辦。”
沈墨遙長了記性,這種反常的語氣,一心兩用的態度,他剛上車時到底怎麽會相信陳鬱書的鬼話的??
沈墨遙沉默著,陳鬱書手指在屏幕上噠噠地飛舞,又來一個雙殺,沈墨遙悶聲悶氣,言語不無譏諷:
“你很喜歡看我嚇壞的樣子吧?”
陳鬱書沒解釋,在沈墨遙腦袋上又親了一口,隻道:“想親你。”
沈墨遙用腦殼撞開陳鬱書的下巴:“不是一直在親!!”
“親腦袋不算親,隻能算友好交流。”
沈墨遙無話可說,陳鬱書明明知道沈墨遙已經不能再逗,他還是要湊到沈墨遙耳根子,陳鬱書很清楚這裏是沈墨遙脖子以上最敏感的地方:
“想親別的地方。”
沈墨遙用力地推開陳鬱書,一個人縮到另一邊去。
陳鬱書還是得象征性地拉拉沈墨遙的衣服,道個歉:“我錯了行嗎。”
“別惹我。”
“哦。”
他居然“哦。”
沈墨遙實在對陳鬱書沒辦法,目的地越來越近了,氛圍看起來也不大對勁,霧氣迷蒙,沈墨遙隻堅持了一小會兒,又默默地縮回了陳鬱書身邊。
陳鬱書一點意外的語氣也沒有:“又來了?”
“……害怕。”
“抱著我就不害怕了。”
“不抱你。”
“那我抱你。”
還是他占便宜!
占著跟司機語言不通的方便,陳鬱書盡跟沈墨遙說些壞牙的破爛話,翻譯小姐姐跟“女鬼”都很識趣,專門給兩人留下私人空間,因為沈墨遙看起來很需要哄。
一片赤誠好心。
可惜陳鬱書隻有一顆大大的壞心。
*
車在一個潮濕多霧的小鎮停靠,兩人下了車,陳鬱書看起來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工作人員已經調試好機器,準備繼續拍攝,沈墨遙寸步不離地跟著陳鬱書,這回不管是綜藝名字還是他根本不知情的綜藝台本,給沈墨遙的恐懼感比之前的陰間戀綜強烈得多。
陳鬱書眼光獨到,思維刁鑽,別人家還在打著請沈墨遙來嚇嘉賓的老套路,陳鬱書的格局已經跨了幾個次元,他決定嚇沈墨遙。
陳鬱書心裏清楚得很,觀眾可不就愛看沈墨遙被嚇,狗的不是他,而是整個世界。
沈墨遙再三跟陳鬱書確認:“真的不嚇我了嗎?”
“不嚇你了,已經嚇過了,再嚇你也沒有效果。”
沈墨遙抿著嘴唇,表情像便秘。
他怎麽敢和陳鬱書實話說,不管你怎麽嚇、嚇幾次,對我來說都很有效果!
沈墨遙琢磨著《嚇死鬼》這個名字,怎麽想陳鬱書都不可能收手,但是正如他在路上所說的,已經被陳鬱書拐上了賊船,想逃也逃不掉,異國他鄉,周圍也是不認識的工作人員,沈墨遙隻有一個陳鬱書。
而陳鬱書這副溫柔的假麵具,讓沈墨遙愈發不安,他確實沒得選,陳鬱書再怎麽狗,他也隻能緊緊地抱著陳鬱書的胳膊不撒手。
身邊的女性總投來意義不明的眼神,大概是,嗑瘋了。
“嗚嗚嗚你別嚇我了。”
“說了不嚇你,到底在懷疑什麽?我是那種欺負你的人嗎。”
沈墨遙瞪著陳鬱書,陳鬱書麵色一丁點羞愧都沒有,沈墨遙實在不知道陳鬱書到底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陰冷潮濕的小鎮讓沈墨遙渾身發毛,其實這種陰氣繁盛的地方,對沈墨遙來說就像遊魚回到池水裏,最適合他。
沈墨遙身上也確實被陰風吹得異常舒爽,但是他的膽量在告急。
沈墨遙不敢鬆開陳鬱書,隻好用牙齒咬了陳鬱書一口。
“咬我幹什麽?”
“你他媽說謊!!”
“沈墨遙,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亂說髒話?”
“放你的屁。”
自打陳鬱書十七歲以後就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他爹都不敢凶他,但是沈墨遙這樣出言不遜,陳鬱書完全沒生氣,甚至覺得嘴臭的沈墨遙有點可愛,想把他欺負哭的可愛。
陳鬱書捏了把沈墨遙的臉蛋,壓低聲告訴他:“晚上再給你洗嘴巴。”
*
知曉內幕的工作人員也不乏cp粉,在一旁偷偷雞叫著:
“我受不了了,他倆這還不是真的?!”
“沒官宣,我們簽了保密協議,也不能亂說,真的要憋死了。”
“臥槽我感覺正片要剪掉一堆精華,嗚嗚嗚我做夢沒想到他倆是真的啊!!”
“不止是發糖了,這他媽是性張力……”
“什麽時候官宣啊??我好想告訴全世界他倆是真的!!!”
*
所以全世界隻有沈墨遙在瑟瑟發抖而已。
被全世界白嫖的成就達成了!
*
陳鬱書預定的行程不變,還是度假山莊一日遊,之所以出國來拍,一來他常來這地方,二來出國拍的素材比較新鮮,三來顯得他財大氣粗,四來他財大氣粗。
最重要的,他眼光好,花錢也能賺回來。
陳鬱書不止給沈墨遙安排了一個嚇人的度假山莊,還包括去往山莊的公交,公交上早已經大做文章,沈墨遙果然不辜負陳鬱書的期待,上了前菜就不行了,現在抱著他,風聲鶴唳,緊張得像個哨兵,一點動靜都會讓他全身應激。
陳鬱書狗是狗,但是他喜歡沈墨遙,所以沈墨遙這種狀態,他沒法像對待其他人那樣一狗到底,陳鬱書知會負責公交和山莊的工作人員,把太嚇人的環節都刪掉,隻留下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型靈異事件。
比如讓公交車突然播放鬼片,再給沈墨遙講點鬼故事,山莊裏出現會自己移動的家具,僅此而已,陳鬱書覺得自己已經對沈墨遙特別仁慈,請退了所有人扮鬼的演員,在陳鬱書眼裏,此行確實是他私心跟沈墨遙的約會,加點陰間味佐料,隻會讓他更投入。
不過看沈墨遙的模樣,陳鬱書覺得即便是嚇小孩的東西,沈墨遙可能也要被嚇哭。
……
那就嚇哭他吧。
沈墨遙之前在出租車上被嚇得那麽慘,也有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原因,畢竟都是做戲,沒有真正的鬼怪,沈墨遙當然沒察覺出任何不對勁,所以被別有用心的人類整蠱,他中招得比真見鬼還要厲害。
可現在的感覺和之前上車時很不同,這個小鎮呆的時間越長沈墨遙越覺得奇怪,他能從中嗅到陰間的氣味,混合著腐爛和金屬的鏽氣。
沈墨遙突然想明白,這不是鏽氣,是血液的腥氣。
沈墨遙環顧著小鎮四周,陳鬱書真會挑地方,人跡罕至,陰氣濃重,最適合靈異取景。
沈墨遙驟然發現,遠處有兩個骨瘦嶙峋的居民站在路燈旁盯著他們看。
沈墨遙拉扯著陳鬱書的衣袖:“你確定是這裏嗎?我們不要拍了吧?換個陽間一點的地方行不行?”
這個小鎮靈異傳聞很多,陳鬱書事先有調查,還請過正經的道家人脈來看過,據他們所說,傳聞大多是為了帶動小鎮旅遊而捏造的噱頭,不過風水上確實有些邪氣,但遠沒到吹噓的百鬼夜行的程度。
陳鬱書看中它這種亦真亦假的靈異度,沈墨遙膽子小,不至於太嚇他,但也不至於過假,無法充實第一期的內容。
綜藝初試水,第一期重中之重,即便有沈墨遙在,內容也不能打折扣,不過計劃和現實是兩回事,現實變數很多,帶著唯心的沈墨遙同行,不可控的東西會變得更多。
陳鬱書自然期待給他來點不一樣的,最好來點真的,但是看沈墨遙的狀態,陳鬱書雖然心底裏那陰間癖好在瘙癢,為了沈墨遙隻好全部忍住,連準備好的節目效果都為沈墨遙大打折扣。
接下來那些沒勁的小兒科手段,也就嚇嚇沈墨遙了,這期的內容估計不會達到他預想中三分之一的效果,但是沈墨遙膽小,就算嚇壞了愛叫他哥哥,也不能逮著一隻羊薅。
陳鬱書嘴上壞,心是黑的,但是對沈墨遙,那就隻黑一半罷。
工作人員偷偷對陳鬱書比出ok的手勢,陳鬱書點點頭——“靈異公交”已經開過來了。
陳鬱書掏出特地在銀行兌換的當地硬幣。
沈墨遙還在瞥著那兩個偷窺著他們的鎮民。
這時,公交從小路盡頭現身,徐徐開來,車身上半截都被籠在小鎮的迷霧之中,導致他們完全看不清內裏的乘客。
車頭的司機隱約可見,但看不清臉。
陳鬱書帶著樹袋熊沈墨遙往前走,沈墨遙眼睛並沒有去看公交,陳鬱書覺得自己對沈墨遙不夠狗,沈墨遙也沒想到陳鬱書會這麽狗,一口喘息的機會也不給他。
沈墨遙完全沒有意識到公交是有問題的,他的注意力都被偷窺他們的鎮民吸引而去,雖然相隔很遠,兩個鎮民的眼睛被迷霧模糊著,看起來是黑乎乎的一片,就和公交司機一樣,沈墨遙連他們的臉也看不清,但是他覺得他們好似抱著一種惡意。
沈墨遙在副本裏看不起跳殺,但是具體到自己身上,他最怕突然蹦出個女鬼嚇他,特別雙標,而現在沈墨遙做了心理準備,所以這兩個形跡可疑的鎮民並沒有讓沈墨遙恐懼,單純隻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沈墨遙不喜歡被他們這樣窺視,對著他們瞪大眼睛,頓時,兩個鎮民身上惡狠狠地抖了幾下,腳步趔趄,花了些功夫才穩住下盤。
沈墨遙再瞪一次,他們就一股腦地飛快逃跑了。
公交車門恰時打開,發出鏽住的吱呀聲。
陳鬱書和沈墨遙隻帶了一個跟拍的攝像師,公交車取景不便,位置有限,而且公交車上事先裝過小型攝像頭,跟拍攝影師也就給沈墨遙裝裝樣子。
四個人上了車,車門瞬間關上,比起開門時慢吞吞的老舊模樣,關門就顯得迅疾到有些詭異了。
留在原地的工作人員自己開車去山莊,事先跟山莊主人接洽的領頭給他們帶路,一路上還要拍一些風景素材。
他們很快發現一個奇怪的點,自打公交離開以後,小鎮的濃霧就完全消散了。
天氣陽光明媚,植被都被照得發亮。
“怎麽突然放晴了?”
“剛剛那麽大霧……”
“不會是沈墨遙的鍋吧?”
“哈哈哈沒想到他膽子真的很小,好可愛,我還以為戀綜是台本給的人設。”
“聽說他挺邪門的。”
“嗐,誰知道,陳總喜歡就好了。”
“別亂說,人家沒官宣呢。”
“放心,我交不起違約費,錢能封嘴……等等,你看那——”
他們扭頭往後看去,隻見一輛疏於保養的公交又開進了站。
“這……不是咱們事先準備的公交嗎?”
“……剛剛過去的那個是什麽?”
頓時一個急刹車,大家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他們下了車,往靠站的公交車小跑去,車門還開著,遲遲等不到正主,裏麵扮演乘客的工作人員有些等不住了,率先下了車,問著這些跑來的同事:“老板呢?遙遙呢?他們還沒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