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上初中的時候,語文老師給我們布置作文,題目就叫我的父親。當時我拿著筆,想了整整半節課,愣是不知道我的父親有什麽好寫。

在我的印象當中,我爸,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長久以來,他展露給很多人的形象,都是介於農民和工人之間,說白了,不認識他的,一看也會覺得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工。

他的性格也是普普通通,家庭普普通通,家裏的人依然是普普通通。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今天卻開著一輛賓利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還跟我說,要帶著我一起修練……

還說要讓我的修為提升速度,快過所有人……

還說財富、權勢、女人,隻要我想要,就可以輕易的得到……

這他媽的,怎麽可能會是我爸夏巨榕親口說出來的話?

所以我才問他:“爸,你是不是有病了?”

我爸靜靜的開著車,冷冷一笑。

我被他這態度弄得有些茫然,然後就忍不住的想,難道……這才是我爸的本來麵目?不能吧?該不會是像那些狗血橋段那樣,我爸其實是某個巨資集團的太子爺,因為什麽事兒,這才不得已流落到了民間?又或者是因為看中了單純善良貧賤不能移的我媽,這才隱藏實力,蒙騙了我們娘仨這麽多年?

關鍵是,我媽也不是貧賤不能移呀?

我腦子裏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就聽我爸在旁邊說道:“你放心,不出半年,我就讓你的修為淩駕在所有同齡人之上。”

我懵逼的問他:“你懂修練?”

我爸又是冷冷的一笑,邊開著車,邊語氣淡然的說道:“對於修仙的理解,這個時空,恐怕隻有你媽可以和我相提並論。既然答應了你媽,我就會好好的帶你,短則兩年,長則五年,我會把我對仙道的理解,全部都傳授給你。當然,這也要看你的悟性,還有自身的天賦根基。”

我聽得直咧嘴,心說我爸,還真是謎一樣的自信啊!好神秘……

好有魅力……

這時,我爸又突然說道:“對了,讓我看看你的天賦。”

說著,他就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按住了我的手腕,頓時,就有一絲涼氣,在我的渾身上下遊走起來。

這種感覺,可不是因為車裏冷。車裏特別的暖和,但是偏偏就有一絲涼氣,在我的體內快速的流竄著。

這下,我是真的相信,我爸沒跟我吹牛,他可能是真的修練了,而且修練得很厲害……

我忍不住的心裏就有些高興,既然我爸沒跟我說謊,那我接下來要是跟著他一起修練,修為的提升肯定也是嗖嗖的……

絕望了這麽多天,隨著我爸的逆襲式登場,我也終於迎來了希望……

我這心裏正高興著,忽然就見到我爸把車給調了個頭,順著來時的方向,一腳油門就開始往回開。

我心說這怎麽開著開著,又調頭往回開了?然後我就問他:“怎麽了?”

我爸神情怪異,靜靜的開了一會兒,這才聲音低沉,不緊不慢的跟我說道:“本來,我是不想跟你解釋什麽,但是你的情況,是我這幾千年來,見所未見。”

幾千年來見過未見……

雖然我爸修飾的有點兒誇張,但是是不是也在變相的誇我,是幾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我正想著,又聽我爸繼續說道:“人體之上,共有七十二處竅穴,想要修練,則必須要有一處竅穴洞開,以此將靈氣引入內海。倘若竅穴無法洞開,則此人不能修練。”

聽他這麽一說,我就有些緊張,趕忙的問道:“我的竅穴沒開?沒法修練?”

我爸搖了搖頭,神情怪異的看了我一眼,說:“你是屬於另外的一種。”

我這一聽,心裏又有點兒高興,既然我不是竅穴沒開,屬於另外的一種,看來還真是修練的天才……

誰知道我爸又接著說道:“另外一種情況,是竅穴開了不止一處,將辛辛苦苦匯集於內海的靈氣,不受控製的泄漏出內海。就好像用水杯裝水,沒有杯口,水裝不進去,可是除了杯口之外,要是杯身上再多出一個洞,那麽裝進去的水,注定的還是要漏出杯外。”

我草……

我懵逼的問他:“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漏了?”

我爸邊開著車,邊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說:“通常來講,在修練界,我們把洞開了兩處竅穴的人稱為庸才,把洞開了三處竅穴的人稱為廢材。我從修練至今幾千年,見過最廢的人物,也不過是洞開了九處竅穴,而你……七十二處竅穴全部洞開,別說跟我之前見過最廢的人物相比,哪怕是跟篩子,你也肯定比篩子還要透氣。”

我……

七十二處竅穴全開?比篩子還要透氣……

說實話,我沒太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他是不是在說,我這樣的條件,應該是不太適合修練?

我怔怔的想著,其實腦袋裏已經一片空白,剛才他還說要讓我的修為提升比任何同齡人都快……

還說財富、權勢、女人,想要就可以輕易的得到……

還說不出五年,就把對於仙道的理解全部傳授給我……

然後,現在他就把車停在了我們學校門口,輕輕的揮了揮手,說:“下車吧,我雖然答應過你媽,要傳授給你畢生所學,但是很遺憾……我會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弟弟。”

我的腦袋還是一片空白,隻覺得剛剛被人拉到天上,就又被狠狠的推了下來。

推我的人,還是我爸。

我親爸。

我的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湧了出來,因為太亂,腦子裏茫茫然沒什麽思緒,隻是下意識的問他:“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其實我想問他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隻是想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我爸卻是搖了搖頭,說:“我不是你爸。”

我怔怔的看著他,突然感覺到說不出的陌生。

然後,他說:“你家對門的那個鄰居,叫王保健的,現在他才是你爸。”

我的腦袋裏不停的重複著他說的這句話……

我家對門的鄰居,王保健,現在是我爸……

我爸跟我媽吵架了?

我媽跟著對門的王保健跑了?

我爸因為我媽跟著對門的王保健跑了,徹底傷心了?

我爸被傷成了精神病了?

連我這個兒子都不認了?

我爸說:“你下車吧。”

我的腦子裏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下了車,看著我爸頭也不回的駕駛著賓利,速度很快的駛離出我的視線,我淚如泉湧的朝他喊道:“爸!我前兩天讓你幫我捎的那兩條秋褲呢?”

其實,我怎麽會在意那兩條秋褲?

我隻是想要知道,我爸現在到底還會不會關心我。

結果,我爸就那麽開著車走了。

大雪依然在下,我的眼淚在臉上結成了冰晶。

我,夏耕,身無分文、沒穿秋褲、半夜遭人毆打、生命受到威脅、被偷了快遞、被搶了老媽、被親爹狠心拋下……

我,夏耕,修練的天賦不如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