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開著的車在學府路上徹底消失不見,我淚眼朦朧,掏出手機給我媽打了個電話,還是關機,徹底的聯係不上。
我就這樣茫然的站在大雪當中,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或者該幹點兒什麽,想了好半天,隻覺得自己思緒裏還是蒼白一片。
然後我就渾渾噩噩的朝著學校裏走去,姚婷還站在學校門口,看到我淚流滿麵的樣子,像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我走到了寢室樓的樓下,想要走進去,卻覺得心裏如同被壓著一座大山,連呼吸都需要特別的用力。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抬起頭看著霜雪彌漫的天,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的眼淚終於漸漸的止住。我告訴自己,夏耕,你要挺直脊梁,不能被眼前的境況壓垮!不能崩潰!
不能讓別人看笑話!
不能讓老天爺得逞!你要勇敢的麵對!你要笑著活下去!我又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粗氣,雖然還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但是,心情照比之前已經強多了……
於是,我就走進了寢室樓。
剛到寢室門口,我就看到“軍師”和“鳥窩頭”正在我們寢室,“鳥窩頭”的手裏,還拎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
我問他們:“你倆怎麽來了?”
“軍師”反問我:“李淩風那邊的人找過你嗎?”
李淩風那邊的人?什麽人?難道是又要來找我的麻煩……
“軍師”說:“剛才李淩風那邊的人來找過我和楊千歲,給了我和楊千歲每人50萬塊錢,給你了嗎?”
我搖了搖頭,心說李淩風給了“軍師”和“鳥窩頭”每人50萬塊錢,那肯定是因為之前我們把他的腦袋從洞裏拔出來……好家夥,一人給50萬,李淩風的出手還真是嚇人!我要是沒得罪李淩風,和他之間沒什麽誤會,估計,李淩風也能給我50萬……
不過我和他之間要是沒什麽誤會,沒得罪過他,他也不至於來我寢室,把腦袋給插進洞裏……
“軍師”又接著說:“來的那個人,好像是李淩風他們家的司機,我有意的試探過,聽說他們是不打算給你錢的。”
我歎了口氣,說:“沒事兒,不給就不給吧,壓根兒我也沒指望他能給我。救人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李淩風。”
聽我說完,“軍師”意態懶散的笑了一下,朝著“鳥窩頭”點了點頭,“鳥窩頭”就從黑色的雙肩包裏掏出一遝一遝的錢來,擺在我寢室的桌子上。
我問他們:“這是幹什麽呀?”
“軍師”說:“我們也不管你和李淩風之間有什麽誤會了,總之,人是咱們三個救的,這錢就應該有你一份兒。桌子上的錢你收好,別被別人看到,現在不太平,什麽事兒都小心著點兒。”
“軍師”說完,就和“鳥窩頭”一起離開了我們寢室。
其實,自從我進入寢室,聽到“軍師”問出的第一句話開始,腦袋就有些轉不過來彎兒,現在看著他們走出寢室,再看了看桌子上的錢,我的整個人就更加的懵了……
什麽意思?我這莫名其妙的,就被分到了30多萬?
而且,這錢是李淩風給他倆的,根本就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就算不給我,我也不可能去挑他們的理……
甚至,李淩風給他們每人50萬,這事兒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的事兒,他們為什麽要分給我30多萬……
他們是不是傻啊?我草……
之前我還覺得這兩個哥們兒挺仁義,現在一看,何止是仁義,簡直就是他媽的仗義,太講道義了……
不過,我還是打從心眼兒裏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傻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明明是已經到手的錢,自己的錢,卻要拿出來分給別人……
我就這樣傻愣愣的站在了寢室裏,一邊發呆,一邊想著這錢我應不應該還給人家……
按照“軍師”之前的表現,他怎麽可能會是個傻子,就是笨想也能明白,人家隻是大氣,有格局。
但是,人家大氣有格局,我不能不要臉呐!
李淩風派司機給他倆送去的每人50萬,擺明了就沒有我的份兒,“軍師”和“鳥窩頭”給我的,實際上就是他們兩個自己兜裏的錢。
我他媽的再窮,再沒錢吃飯,也不能要人家兜裏的錢。
這和要飯有什麽區別?哪怕是誇張的30多萬。
我想了想,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把這些錢還給人家。
於是,我就走向了桌子,打算去裝上麵的錢。這個時候,我們寢室門外,卻是突然的傳來了一陣哭聲。
我轉過頭一看,居然是姚婷!居然,又是姚婷!我無語的問她:“你怎麽又來了?”
姚婷嗚嗚的哭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寢室桌子上的錢,說:“夏耕!我媽不行了!現在就躺在手術室,要是交不上錢,醫院就不給她動手術。夏耕!我求求你了!你再幫我一把!”
我說:“我倒是想幫你,問題是真幫不上,跟你說句實話,我這都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沒錢吃飯,我到現在的肚子都還餓著。”
姚婷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你怎麽可能沒錢?這兩天我在學校門口,總看到有人開著豪車接送你。”
我說:“那是別人的車,跟我沒關係。”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說:“夏耕,我求求你!你就再幫我最後一次!你要是真說自己沒錢,那……那你就再借我一塊手表吧?”
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心裏特別不是滋味,既然人家都這麽求我了,肯定是她媽的病情已經刻不容緩。可是,光憑我戴著的這塊“百達翡麗”,也不夠交手術費呀?
一塊兒假表,能值個三百五百的就已經不錯……
但是,我也是真挺為難的,就算想要幫她,我也什麽都拿不出來……
桌子上的錢,還得還給“軍師”和“鳥窩頭”……
其實,我是真的動了惻隱之心,人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誰還能沒個父母。父母躺在手術室,做子女的卻拿不出來錢,那種心情,我隻是試想一下,就感覺一陣陣的窒息。
可是,要是不動桌子上的錢,光是借給她一塊兒假的“百達翡麗”,那和袖手旁觀又有什麽區別?人家現在缺的是手術費!
我站在桌子前麵糾結的想了半天,這才決定,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先少還給“軍師”和“鳥窩頭”一些錢,先讓姚婷她媽把手術做了。
於是我就從桌子上拿起了一遝錢,從裏麵數出5000,問題是,做手術的話,5000可能有點兒不太夠……
然後我就又拿起來了5000,又想,前年我姥爺做心髒支架手術,一場手術下來,光費用就一萬多。要是借給她一萬,可能還是有點兒不太夠……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從桌子上拿起一遝錢,這前後加在一起,可就是足足兩萬了。
對於我一個正在讀大三的學生狗來說,也不知道要攢到猴年馬月,才能徹底的把錢還上。
然而,還是先救人吧!
我拿著兩萬塊錢,走到門口遞給姚婷,說:“這錢你先拿著,趕緊去給你媽把手術做了……”
結果,我這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姚婷突然的不哭了。緊接著,就見到她刷的一下,從手裏抽出了那把帶鞘短刀,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把刀刃頂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就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把我往寢室推……
我草她媽的,直到現在我才反應過來,她他媽的借錢,怎麽還帶著把刀……
而且她的力氣可真大,我根本就拗不過她,直接被她給揪著衣領推進了寢室。
或許是感受到了我之前身體自然而然發出的抗拒,她抓著我衣領的手陡然鬆開,照著我的臉上就是一拳。
我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心裏又驚又怒,正要不管不顧的和她拚了,她就又朝著我的臉上接二連三的揮舞起了拳頭。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這他媽的修練的人,和沒練過的就是不一樣。所以,我還沒等拚命,就已經被她打得不行了。
我倒在**,暈暈乎乎的就感覺她在摘我的手表,我想要用力的抓住自己的手表,臉上就又挨了一拳。我說:“別摘,別摘,那是假的。”
她壓低了聲音,說:“你個傻逼,糊弄誰呢?知不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不但是懷璧,你還懷了個大璧,所以,也就別怪我惦記你。”
說完,她又去拿桌子上的錢,我說:“別拿,別拿,那是別人的。”
她冷冷的發出一笑,再次的壓低聲音說:“傻逼,我這不是在拿,我這是搶。搶,懂嗎?我他媽管你這錢是誰的?”
我被她打得滿臉是血,隻覺得視線前所未有的模糊,好幾次想要爬起來跟她拚命,卻覺得腦袋裏迷糊的不行。
眼看著她裝完了錢,我天旋地轉的問道:“你說,你媽得了重病,在手術室裏等著做手術,真的假的?”
她朝著地上“呸”了一口,說:“你媽才得了重病!你媽快死了!你全家都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