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裏拎著烤串用的東西,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那個小女孩。
她已經瘦得皮包骨,蓬頭垢麵,眼睛裏沒什麽精氣神。
看樣子,她已經很虛弱,應該是餓的。
我就想,要不,我就把攤子擺到她的旁邊,這樣等肉串烤好了,可以給她吃點兒。
心裏正想著,卻見她虛弱的眨了眨眼睛,問我:“你瞅啥?”
聽到這三個字,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就猛地一跳,再認真的打量她,就感覺她的五官、眉眼,很像是一個朋友。
我聲音顫抖著問她:“你叫什麽?”
她又虛弱的眨了眨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緩緩地把眼睛閉上。
我估計著,她這是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我卻是還在努力觀察著她的眉眼,心裏一疼,眼淚就流了出來,我說:“你是不是叫司徒織念?”
她又緩緩地把眼睛睜開,看著我,目光中有疑惑、茫然、不解。不過,她還是動作很輕的,點了一下頭。
頓時,我就感覺自己的心口,好像被堵了一塊巨石。從小到大,我都從來沒這麽自責過。
我當即就扔掉了手裏的東西,跑過去抱起她,朝著城樓上,袁東鑒的營帳跑去。
我恨自己,為什麽沒早點認出來她。還恨自己,怎麽會不知不覺間,變得這麽冷漠。
要是這幾天,哪怕我沒認出來她,但我給她點兒吃的,她也不至於餓成這樣。
同時我也疑惑,為什麽織念小師叔,會變成一個小女孩兒,一個人,流落在了青州城。
她還記得我嗎?應該不記得吧?
織念小師叔,你可不能有事啊!
你這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甭管白離能不能原諒我,我自己,也沒法原諒我自己。
他媽的夏耕,眼睜睜看著幼小的織念小師叔坐在城樓下,三四天,你都不聞不問,好懸讓她餓死在那兒。
這要是再繼續熬兩天的鷹,鷹能不能熬成我不知道,但織念小師叔,鐵定就得在城樓下餓死。
我出示了那塊金屬牌,一名守城的軍士就一臉懵逼,跟著我跑到了袁東鑒的營帳。
她正在營帳裏議事,幾個穿著鎧甲,將軍模樣的人恭恭敬敬的束立在她營帳中。看到我,她挑了挑眉,問我:“什麽事兒?”
那幾個將軍模樣的人都用一種有些詫異的眼神看我。
我說:“我需要吃的,肉湯、肉粥,有營養的!”
織念小師叔現在這情況,肯定不能吃我烤的串,一時間,我的第一想法,就是來袁東鑒這兒。
袁東鑒大概是不太理解有營養什麽意思,不過看了眼我抱著的織念小師叔,也就明白了。
她把案幾上的帥印拿了起來,指著案幾說道:“先放這兒吧。”
然後吩咐門口的親衛,去取食物。
親衛是大步流星的跑著去的,很快端來了肉粥,我想要喂織念小師叔,卻被袁東鑒把肉粥接了過去,輕輕的吹著,慢慢喂給了織念小師叔。
織念小師叔,睜著眼睛,一聲不吭,虛弱的吃完了一整碗粥,袁東鑒就輕輕的撫著她的頭發,小聲說:“睡一會兒吧,沒事兒了。”
織念小師叔就閉上了眼睛,很快的就睡著了。而且,睡得特別沉,甚至隱隱可以聽到鼾聲。
我估計著,她是早就困急眼了,又因為袁東鑒帶給她的安全感,才會睡得如此踏實。
我這自責的,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巴掌。
媽的,明明三四天前,就看到她了,怎麽今天才發現。
袁東鑒笑吟吟地看著我,問我:“你女兒?”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是我朋友。”
這我要是敢說是,還不得被白離弄死。
聽到我說是我朋友,大帳裏的人又都是一臉詫異,這幾個人裏除了袁東鑒,我就隻認識秦瓊和程咬金,不過我猜,這裏麵其中的一個,肯定是趙匡胤。
都是名人啊,不過我也沒心思對號了。人家正商量國家大事兒呢,我這過來討要碗粥,本來就挺過分。
估計著大將軍要是別人,還不得把我斬了。
不過,如果大將軍是別人,我也不可能會跑來大帳。
我抱起了織念小師叔,說:“抱歉,打擾你們了。”
袁東鑒輕輕的搖了搖頭,程咬金卻是朝我嗬嗬的笑,還偷偷的擠了下眼睛。
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也沒理他,抱著織念小師叔就下了城樓,買了一隻雞,就直接回了家。
烤串的東西、還有肉,早就被不知道誰撿走了。
不過無所謂,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照顧好織念小師叔。
我把她放到屋裏,就開始給她熬雞湯。在袁東鑒那兒喝完那碗肉粥,織念小師叔的元氣應該能補回來一些,晚上,就可以多喝點雞湯,多吃雞肉。
估計著好好的養幾天,就能恢複。
她一直睡到了後半夜,才醒過來,我就趕忙的把雞湯給她熱熱,給她端到了麵前。
一看到她瘦骨嶙峋的可憐樣,我又忍不住的差點兒掉下來眼淚。
她好像還是很餓,卻表現得挺文靜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問我:“可以吃嗎?”
我說:“就是給你準備的,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兒,為你做這些。”
她正要夾雞肉的筷子突然停了,看著我,問道:“為什麽呢?你又不欠我什麽?”
我說:“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她搖了搖頭,一臉疑惑。
我說:“我就是從前世來的,前世,我們是很好的朋友。隻不過,這一世,你變成了小女孩,所以我看到你好幾次,才認出你。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兒認出你的。”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警惕,認真的打量了我半天,問我:“你是白離嗎?”
我這一聽,心裏就一喜,沒想到,她不記得我,卻記得白離。
我趕緊搖了搖頭,說:“我不是白離,你記得白離?”
她說:“你先等等,我先吃幾口。”
她所謂的先吃幾口,就是吃光了滿滿一大碗雞肉,又喝了湯。
我又屁顛屁顛的給她盛了一碗,就聽她邊吃邊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經常夢到一個叫白離的狗娘養的,搶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