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說。”樊睿看起來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雙眼左右飄移，目光閃爍，莫朗給她倒了杯水，“怎麽？”
樊睿眼睫閃動的厲害，嘴巴動了好幾下，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好幾次看向莫朗，眼神明確告訴莫朗，她有話要說。
如此往複幾次，莫朗真的好奇了：“到底怎麽回事？是公司的事？”
樊睿立刻搖頭：“不是的莫大哥，是，是私事。”
“那你說。”莫朗有些無言，到底是什麽事，吞吞吐吐的，私事的話，莫朗不記得最近有什麽重要的事值得樊睿這般神情。
樊睿扭頭看了看緊閉的門，低聲說道：“莫大哥，你那天看到我和蘇總監了，是嗎？”
莫朗：“是，遊樂園那次。”
怎麽又把蘇遙扯出來了？
“莫大哥，梁叔叔和我爸爸是老朋友，你和我哥哥也是兄弟，我不怕和你說實話，我，我對蘇總監……”樊睿說到這裏白皙的臉部皮膚微微泛紅，她低下頭。
莫朗笑了：“上次你和蘇總監一起到遊樂園我就覺得你們關係可能不錯……”
“不。”樊睿抬頭，扯起嘴角似乎自嘲的笑了笑，“我和蘇總監的關係就是上下級和同事而已。”
莫朗愣住。
“我喜歡蘇總監，但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蘇總監對我，跟對其他同事沒什麽區別。”
莫朗丈二和尚，是這樣嗎？嗯，聽起來有些可憐，但是樊睿特意跑來辦公室，應該不是為了說這個吧？他一看就不是知心哥哥的好人選。
樊睿接著說道：“我知道楚經理和蘇總監認識很久，把這事告訴楚經理，請她幫忙，可是楚經理拒絕了我。”
莫朗更加不明所以，這事和楚吟又有什麽關係？他隻知道蘇遙和楚吟認識多年，但是看楚吟平時對蘇遙的態度，關係實在是不怎麽樣。
“楚經理說這種事她忙不了我，蘇總監對我不冷不熱，再這樣下去，我永遠都沒希望。”樊睿努力睜眼，認真的看著莫朗，“我，我想了好久，希望莫大哥能勸楚經理幫幫我。”
這是樊睿過來的主要目的，莫朗總算聽出點頭緒來了，稍微的怔愣過後，莫朗無奈開口：“睿睿，這種事別人真的幫不了忙。”
樊睿：“為什麽？”
“……”莫朗一時無言，理由他說不清楚，隻是覺得，愛情也好幸福也好，都得靠自己去爭取去把握，楚吟大概和他想法差不多，所以拒絕樊睿的請求。
“蘇總監提過，他有一位喜歡了很多年的對象，但是由於一些原因，那個女孩現在不願意理他。”樊睿苦笑，“我原本想，既然現在我有機會，就應該把握住，莫大哥，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卑鄙？”
莫朗沒回答樊睿，從她話語裏提煉出另一個要點問題：“你說蘇總監有個喜歡了多年的人？”
樊睿眼中閃過失落：“是啊，不知道是誰，那個人真幸運。”
那個人，會是誰？
幾乎是立刻，莫朗眼前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以及幾個月之前，他去楚吟辦公室發紅包時看到的那一幕。
楚吟冷漠、平靜，蘇遙眼睛發紅，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憤怒，在莫朗打開楚吟辦公室門的一瞬間，直直蹦入莫朗眼簾，後來被他有意無意的遺忘在腦海裏，可樊睿的話，這讓一幕沒有絲毫征兆的跳了出來。
如果蘇遙真的有個中意多年的人，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
“莫大哥，對不起，是我沒考慮清楚。”樊睿親眼看到莫朗一瞬間的失神，眼中波光閃動，夾雜著火紅的未知情緒。
莫朗回過神來：“是我抱歉，幫不了你。”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些不明話題，樊睿分明看出莫朗心不在焉，再次跟他道歉後離開辦公室，莫朗立馬朝沙發上一躺，距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有二十分鍾，莫朗覺得他得趁這二十分鍾把自己頭腦清清。
不期然的，莫朗再次想到在楚吟辦公室的時候，蘇遙臉上的神情：憤怒中帶著絕望、悲傷裏夾雜心酸，還有蘇遙緊握住楚吟手腕的動作，那麽大的力道，可想而知蘇遙當時的激動程度。
莫朗當時就覺得蘇遙的表現有些怪，遠超出同事之間，但後來楚吟告訴他，她和蘇遙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和楚吟的丈夫還是大學同學，幾層關係疊加，盡管楚吟說過，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所以鬧的很僵，但辦公室的發生的事以及樊睿說的話，讓莫朗不得不考慮某種可能性。
莫朗已經不是無知的少年，他從沒想過楚吟之前在感情上是一張白紙，她結過婚，還有個兒子，莫朗從未覺得不好，相反，楚吟身上的淡然、平靜，是一種成熟女性身上特有的，他從未在別人身上感知過，那讓他總能適時安靜下來，產生回家的安全和滿足。
隻是，如果蘇遙喜歡的人是楚吟，而且還是這麽多年的喜歡，乃至於知道楚吟和公司老總在一起之後都沒有動搖，莫朗不禁小小的懷疑起蘇遙這麽巧合來梁氏工作的原因。
睜著兩隻眼睛朝上看，天花板定期找人清理的很幹淨，潔白，和莫朗此時亂糟糟的內心形成鮮明對比。
尤其在這個他決定向楚吟進行隆重表白的日子前夕。
再心煩意亂，工作得照做，該忙碌的時候還是忙碌，牆上鍾表的時針指向6和7中間的時候，莫朗今天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
揉了揉脖子，莫朗拿起手機看，上麵有楚吟發給他的信息，一條是剛下班時發來的，說她先回去；另一條則剛收到，問他什麽時候回去，楚岑說小區樓下新開了烤魚館，想等莫朗回去，三人一起去嚐嚐，由他請客。
莫朗挑眉，小孩請客嗎？那肯定不能錯過。收拾好東西，帶了些文件，莫朗立刻往回趕。
“你請客，有錢嗎？”坐在烤魚館裏，莫朗調侃楚岑，已經過了晚餐時間段，餐廳裏很清淨，正合莫朗意。
他知道楚吟每個月會給楚岑零花錢，但一個月就三百，春節的時候小孩嘴快被他媽發現打牌的劣跡，每個月扣掉一部分，雖然最後由莫朗的紅包補充了，但一個月300，吃頓烤魚隻是剛好夠。
楚岑得意：“當然有，我參加比賽得了獎，有獎金。”
“哦？”莫朗有些意外，笑著問道，“什麽比賽？獎金多嗎？”
楚岑興奮的點頭：“獎金一共2000，我們是四個人參賽，一人分到五百，是全市的比賽。”
“這麽厲害？”
“對啊，朗朗我和你說，比賽的時候……”
一大一小就比賽的過程進行熱烈討論，主要是楚岑跟莫朗描述比賽過程中的驚險和有趣，莫朗則負責捧場，楚吟的耳朵不斷聽到類似“真棒”“厲害”“不錯”等字眼，導致楚岑越說越興奮，烤魚上桌後都沒心思吃，還想接著說。
莫朗：“先吃飯，回去後我們再說。”
楚岑這才偃旗息鼓，專心吃飯，這是楚岑一個很好的優點，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除非必要或者有人問他什麽。
吃飯的習慣也很好，骨刺之類的都吐到特定地方，飯和菜隻要夾到自己碗裏，會全部消滅，不剩飯剩菜，在家的時候吃完飯自覺把自己的碗筷放到廚房，再去做別的事。
隻是很小很小的習慣，微不足道到很難被注意，卻是楚吟多年用心教育的結果。
烤魚點的蒜香味道，微微辣，厚厚一層蒜泥蒜子撲在魚身上，加上紅色綠色辣椒段、碧綠的芹菜段、薄薄的海帶片、吸飽湯汁的千葉豆腐，迸發出混合著香、辣、麻、蒜香等多種香型的味道，現在已經比三人平常的晚飯時間推遲了一個多小時，被味道一勾，全都餓得不行，埋頭吃魚，沒空說話。
風卷殘雲般的一頓飯，三人放下筷子的時候，烤魚盆裏隻剩下一些蔥薑蒜，裏麵的烤魚和配菜，包括滿滿一小盆米飯，被吃個幹幹淨淨。
莫朗和楚岑輕輕歎氣，十足十滿意的表情神同步：“好吃。”
莫朗想去結賬，楚岑堅持要自己來，說事先說好由他請客，莫朗不再堅持，楚岑十分大人樣的掏了錢。
“你，明天有安排嗎？”楚岑去一邊買水果，趁小孩不在，莫朗決定速戰速決。
楚吟點頭：“有事。”
莫朗的心涼下大半：“那……”
“上午要去岑岑學校開家長會。”楚吟來了個大喘氣，“午飯時間回來，下午沒安排。”
莫朗發涼的心瞬間又熱乎起來：“明天下午，清風路32號，可以嗎？”
楚吟壓下故意大喘氣給莫朗驚嚇的偷笑：“好，明天下午。”
清風路32號，一家狗舍，上周末發生突然事件導致兩人沒去成，這一個星期裏，楚吟一直很好奇，狗舍到底有什麽，莫朗約她去那做什麽，既然莫朗沒有放棄，楚吟自然要過去探個究竟。
三人散步消食後回到屋裏，莫朗目送楚岑進屋洗澡睡覺，喊住準備進自己房間的楚吟：“有件事。”
“什麽？”在烤魚館門口碰麵後，楚吟一直覺得莫朗時不時看自己，好像想說什麽，但楚岑一直拉著他說這說那，莫朗什麽都沒說。
隻亮了一展壁燈的客廳，楚吟看不太清莫朗的眼睛，隻有莫朗猶疑低沉的聲音：“你，蘇遙是不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