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個月?”盛陽把錢又拍了拍。“您這不是住酒店,是租房啊大姐。”

“怎麽?”白佳反問他。“不租啊?”

“租租租。”盛陽看著她,心想哪裏來的傻丫頭,狗屁不通,還在自己麵前裝老成。

“既然是租,價格肯定便宜一點吧?”白佳也不太傻,還知道討價還價。“我一次性付給你,給我打個折。”

盛陽假裝想了想。

“成,打九折。”

“打九折是多少錢?”

盛陽把手機掏出來按了幾下。

“我算一下啊。一天398,30天就是11940,打九折,10746。”

說完看白佳瞪著眼睛,他趕緊示好。

“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零頭給你去了,咱們整數好算賬,一萬塊錢算了。”

一個月一萬?

照他這麽說,自己在這住一年就十二萬,我特麽還不如去買個房!

白佳沒好氣掃他一眼,轉身拖著腿去拉行李箱。

“算了,不住了,沒錢。盛老板,一年光我一個人您賺十幾萬,心夠黑地呀。”

盛陽看她要走,趕緊抬胳膊攔住。

“別走啊,有話好好說。剛剛跟你開玩笑呢。”

白佳停下。

“那你好好說,到底多少錢?”

盛陽眼睛轉了轉,突然想到個折中地辦法。

“這樣,樓下還有一間房,視野跟這裏一樣好,隻是稍微小了點。您去住那個,我保證價格絕對公道。”

白佳,“真的?”

“真地。”他拉住她地行李往外走。“那個在一樓,你進出也方便。最重要地是,你沒身份證,萬一有人來檢查,咱一樓好找地方躲起來啊。”

最後一句話有些打動白佳,跟著他艱難來到一樓,開了門,進去一看。

尼瑪。

這哪裏是小了一點?簡直小了二分之一好嗎?

窗外能看到湖不假,但房間內隻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小的可憐的衛生間。

還好光線充足,打掃的也幹淨,不至於有逼仄感。

白佳裏外看了一下。

“這間房一個月多少錢?”

盛陽壓低聲音小聲往她那邊湊了湊。

“這是我妹妹的房間,本來不往外租的,不過看你確實也不容易。要不這樣吧,按合租價算,你倆一起住,一個月兩千塊錢得了。”

這麽小的房間,兩個人住,還好意思要錢!

白佳真是服了這個年輕的生意精了。

“一千,反正你妹妹一個人住一分錢收入也沒有。我住進來也就分享她點空氣,一點損失沒有,給你一千都算你白賺了。”

盛陽眉毛一擰,還想說話,白佳馬上拉住行李箱。

“不行就拉倒,連個衣櫃都沒有,我還真心看不上呢。”

“行行行,一千就一千。”他趕緊把行李箱給拽過去。“你先收拾收拾,我出去跟妹妹商量一下。”

他走了,白佳把行李箱推過去靠牆,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房間。

窗外夕陽西下,金黃的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水天一色,伴著陣陣微風,頗有些賞心悅目。

反正一個月才一千塊錢,她決定,先留下來吧。

等過兩天腿舒服些了就買個折疊衣櫃和衣架回來,再差也差不過四人合住的集體宿舍。

正想著,門被推開了。

盛陽推著一臉不情願的妹妹走了進來。

“江小姐,這是我妹盛一萌。一萌,這是江知魚小姐,以後你們倆就是室友了,互相認識一下吧。”

小丫頭正長身體,細胳膊細腿大眼睛,白白淨淨的,挺討人喜歡。

白佳衝她伸出手,“你好一萌。”

小丫頭悶悶不樂,“你好。”

盛陽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

“叫姐!有沒有禮貌啊你?”

一萌捂著腦袋回頭瞪他。

“她名字太怪了我叫不出來!”

盛陽:“……”

白佳笑笑。

“確實有點怪。沒關係的,不然你叫我小名,大魚姐吧。”

兄妹倆,“啊?”

白佳笑說,“小魚兒被人叫爛了街,沒什麽意思。我自己取的,大魚,怎麽樣,有創意吧?”

盛陽,“嗬嗬。”

白佳:“……”

正好盛陽從外麵進來,聽到後麵半句話,探頭來問。

“誰不是好女孩子?誰抽煙?你們倆在說什麽呢?”

“她抽!”盛一萌跟抓住什麽驚天把柄了一樣指著白佳。“哥,好女孩兒是不抽煙不喝酒不紋身的對不對?”

盛陽看白佳一眼。

白佳表示無語。

小地方果然民風淳樸。

女孩子抽個煙都值得他們大驚小怪。

“放心,不會當著你麵讓你抽二手煙的。我不是什麽好女孩兒,抽煙喝酒都會的,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她打算出去。

“哪裏有商店啊盛老板?我在外麵抽完了再進來。”

盛陽撓撓鼻子,沒有說話。

白佳有些火了。

“幹嘛?要不要這麽誇張?住你們的店是付了錢的,不會連這點人身權利都要限製吧?”

“不是。”盛陽趕緊解釋。“我隻是在想哪裏有賣女士煙的。你也知道,小地方嘛,不像大城市什麽都有得賣。”

“沒關係,男士的我也抽,告訴我商店在哪就行了。”

盛陽頓了一下,走出門,衝她指指左前方街道。

“順著這個走三百米,拐彎直走,大概五百米有一家生活超市。”

白佳看了看,點頭。

“謝謝。”

說罷抬腿要下台階,沒有拐杖的瘸子,動作看起來實在心酸。

盛陽看她艱難的樣子,忍不住叫她。

“有點遠,你腿不舒服還是不要去了。要不先抽我的吧。”

白佳停住,忍了忍腿上的疼痛感。

“那最好不過了。打火機也給我一隻,我付錢給你。”

盛陽從兜裏把煙打火機掏出來遞給她。

“不用了,不值什麽錢。”

本來以為他是客氣,白佳接過去點了一支,嗆的嗓子疼才知道,果然不值什麽錢。

自從秦杜不允秦她抽煙之後,大概半年都沒摸過煙了。如今猛的抽這麽嗆的煙,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抽完了往**一倒,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兄妹倆很有良心,晚餐自己煮餃子,看她睡了也沒叫她起來。

白佳一覺睡到天亮,肚子餓的咕咕叫才醒,醒來看盛一萌正坐在窗邊讀英語。

她默默的讀,一邊讀一邊在腿上默寫單詞,白佳看了片刻,出聲打斷她。

“學語言得培養語感,培養語感最好的方式就是讀出聲來。一萌,你不讀出聲來是不知道自己有哪些地方發音不準的。”

“要你管!”盛一萌回頭煩躁看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然後抱著書出門,大喊一聲。

“哥,好了沒?我快來不及了。”

“來了來了。”隔壁傳來盛陽忙亂的聲音。

緊接著劈裏啪啦一陣,兄妹倆邊說邊比劃匆匆出了門。

白佳起床洗漱,換衣出門。

推開房間門,嗯?大廳怎麽這麽暗?大白天幹嘛關著門?

她走過去,推一下,推不動。

拉,拉不動。

臥槽。

不會被人鎖家裏了吧?

這個盛陽還挺放心,不怕自己一個人在,把錢財給他卷跑了?

打不開門,轉身回去找點吃的。

廚房在一樓樓梯拐角下麵的小屋子裏。隔壁是個簡單但是雅致的餐廳。

白佳進去踅摸一圈,發現冰箱除了一包速凍餃子和一些簡單的青菜啥也沒有。

給自己煮了包餃子,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吃飯,剛坐下,就想秦杜了。

這個點,他應該已經起來跑步了吧。

吃早餐的時候他習慣把手機擺在左手邊位置。

大約這裏。

有電話或者消息進來的時候他總是遠遠瞟一眼,感興趣就接,不感興趣就裝看不見。

白佳把手機掏出來學他的樣子把手機放好。假裝他坐在對麵一樣,緩緩開始吃飯。

沒有電話卡的手機就是個音頻播放器和遊戲機。

白佳吃完早餐,洗完衣服盛陽還沒回來,隻好連了無線網坐在**打遊戲。

她以前從來不玩遊戲,秦杜也不玩,突然有一天需要用它來虛度光陰了,發現還挺艱難的。

玩了兩把,沒意思,扔了手機,去看外麵的風景。

這是一個很大的湖,湖水清澈瓦藍,湖麵上幹幹淨淨,周邊柳樹一排一排,地上鋪著鵝卵石小路,伴著陽光微風,空氣濕潤清透,風景真的非常怡人。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什麽?

不是你沒時間沒機會去欣賞美景。

而是你發現一處美景,卻根本無人分享。

她把手機抓過來,利用不同角度拍了照。

微信在決定走的那一刻已經刪了,下載個微博,取名大江之魚,把心裏的感受發出去。

人都是需要傾訴的,開心的不開心的時候。即使沒人回應,很多時候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吐露出來也會輕鬆很多。

發完微博她又忍不住想抽煙。

昨天盛陽給的一盒還剩好幾支,靠在窗邊,拿個茶杯過來當煙灰缸,迎著涼風,看煙霧繚繞,被自己文藝的想哭。

連續抽了三支,第三支抽到一半,終於,窗戶邊出現一個熟悉的破車。

盛陽把車停在她窗戶底下,頭從車窗探出去,似笑非笑看著她。

“您這拿煙當早餐呢?抽飽了嗎?”

白佳看著遠方,沒搭理他。

盛陽推開車門下車,靠在車身上。

“怎麽著,把你一人扔家裏,生氣了?先別著急生氣,給你看個東西,保證你氣不起來。”

嘁。

還保證不生氣。

才認識不超過48小時就知道自己興趣愛好是什麽了?

要不要那麽搞笑?

不過白佳還是掐了煙,把目光投過去。

他打開後排座的門,躬身進去片刻,拿出一個木頭做的,看起來挺輕便的,磨的油光水滑的,拐杖。

白佳不敢跟自己半身不遂的腿較勁,縱然看不上也拖著腿過去把拐杖接住了,順便塞給他一百塊錢。

盛陽拿著錢看了看,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或者推讓的意思。

“用不了這麽多,等著啊,找你70。”

“不用了,”白佳試了一下,還挺好用。“昨天的煙,今天早上的餃子,都是要付錢的。我不喜歡欠別人。”

話畢,盛陽沒接腔。

白佳又試著走了兩步,看他不說話,突然想到個問題,轉身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