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昱寒在前,白佳拎著那個蛋糕在後。

秦杜搬著婚紗禮盒,一邊吃狗糧,還得一邊當搬運工。

白佳許久沒有這麽揚眉吐氣了,心氣特別好。

她衝著秦杜擠眉弄眼,秦杜隻能翻著白眼不理她。

季昱寒習慣了他們兩個嬉鬧,不以為意。

剛出了大廳,季昱寒腳步一頓。

白佳還在跟秦杜打鬧,一個沒收住腳步就撞上了前麵的季昱寒。

“sorry~二爺,是他嚇唬我。”

白佳連忙道歉中帶著一點小撒嬌。

她正好奇季昱寒為什麽忽然不走了,側身一看,她也跟著一怔!

眼前迎麵而來的一個身影剛好阻住了季昱寒地去路。

不是別人,卻是匆匆趕來地顧傾鐸……

顧傾鐸是被顧苓一個電話遙控來的。

那會兒他剛剛下了手術台,聽到顧苓要對白佳發難,他外套都沒來得及穿,火燒火燎地就趕來了。

這會兒站在季昱寒跟白佳地麵前,還是一身沒幹地汗水。

白佳其實是知道怎麽回事的。

但她當時並沒多想,更沒想過顧傾鐸會真的趕來!

現在迎麵撞了個正著,不尷尬是假的。

同樣尷尬的還有顧傾鐸。

接到顧苓電話之後,他滿腦子都隻剩下了白佳。

人們都說,一物降一物,從小白佳就很怕顧苓。

之後兩人交往,顧苓更是從中阻攔,白佳為了他犧牲了很多,隱忍了很多。

以前不論顧苓怎麽羞辱她,說多難聽的畫,白佳都忍著。

顧傾鐸心疼啊!

可白佳反而安慰他,沒什麽。不就是幾句好賴話嗎?

我聽聽又不少塊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要不傷害到你們姐弟之間的感情,都是小事。

顧傾鐸攏著她,歎氣,那你得忍到啥時候?

白佳歪頭,隻要是為了你,忍一輩子我也開心!

她還拍著心口保證,我以後如果嫁給你絕對要做一二十四孝好媳婦,保證做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事實上,白佳的確做到了。

在之後跟顧苓的每次交涉中,她收斂了往日的鋒芒成了變成了一隻鴕鳥。

她之所以那麽做,就是不想讓顧傾鐸有任何的為難。

年少的時候,每個人都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腔孤勇。

喜歡一個人方式簡單而純粹。

隻要他好,永遠都好。

男孩子會變成英雄,全身每個細胞都在蓄意萌發著保護女孩子周全的能量。

而女孩子也將會把本性裏的母性光輝發揮到極致,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可以最初任何妥協。

年少不經世事的白佳就是其中之一……

多年之後的現在,顧傾鐸想起來以前白佳的說過的那些話,心髒深處還是會一陣陣鈍疼。

見識過了人性中的斑斕與黑暗之後,顧傾鐸才明白,那個為了他把一腔孤勇和率真詮釋到極致的女孩子消失了!

任他再怎麽努力終究是回不來了。

之後的漫長歲月中,他會遇到很多人,許多心儀他,或者他感興趣的女人,但懷揣著強烈的個人意願,還會附帶成年人必須麵對的現實問題。

再也沒有人會像白佳曾經那樣喜歡他了,再也沒有……

所有的遺憾,悔恨,都化成了帶著綿綿痛意的悔恨。

指使顧傾鐸飛也似的朝白佳這邊趕來。

她已經不再喜歡他,跟他不再有任何關係,那就更不該再被顧家人中傷。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趕來,整個過程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顧傾鐸生怕白佳落在顧苓手裏又會“遍體鱗傷”。

他虧欠白佳太多了,過去還不清的無計可施。

但顧傾鐸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又是因為自己,顧家人又在白佳身上添上新的傷痕!

顧傾鐸這口氣一直提著。

到了目的地,迎上季昱寒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狠狠的刺了一下,頃刻間泄了氣……

他怎麽忘了,白佳身邊早就有了一個季昱寒。

那是一個能擺平一切的男人。

一個比他不知道高出多少段位的男人!

隻要有他在,沒有人能動白佳,顧苓也不能!

四個人對麵而立。

顧傾鐸想跳過季昱寒隻看白佳,可發現根本做不到。

季昱寒的目光好想是一堵無形的牆,更像是為了保護白佳而生的。

顧傾鐸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直接跨越他。

迎上季昱寒,顧傾鐸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尷尬中透著些許的悲哀。

比起他,季昱寒就太從容不過了。

他單手插兜,問道:“顧醫生,有事?”

顧傾鐸的目光落在了立在他身後的白佳身上,張了張嘴,但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刁難一個窘迫的人是一件相當沒意思的事情。

普通人尚且不屑,季昱寒更是如此。

季昱寒了冷眼盯著顧傾鐸,他不爽的並不是顧傾鐸這會兒來找白佳。他不爽的是,顧傾鐸自己的一堆爛事處理不好就算了,到頭來還給白佳惹一身騷!

顧傾鐸問了問情緒,開口道:“我跟白佳有幾句話要說。”

季昱寒唇角淡淡勾著:“聽顧醫生的意思,我應該回避了……”

他話音未落,忽然隻覺得掌心一緊。

季昱寒低頭斂眸,就見白佳的手已經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眼底裏有一絲詫異閃過,側頭看向白佳。

她這個時候拉住自己……是不想讓自己走嗎?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女人此時此刻心底裏都在想些什麽,可剛剛她不經意間的這個小舉動暖到了季昱寒的心裏。

從前,同樣是三個人,自己對於白佳而言是她跟顧傾鐸之間的障礙。

而現在,格局明顯變了。

自己成了白佳更依賴的那一個,這種感覺非常好。

好到季昱寒下意識扯了扯自己領帶,心裏暗爽。

“顧醫生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白佳盯著顧傾鐸的眼神很戒備,比起之前時候見到這個男人就好死要活拔不動腿,現在眼神的倦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她盯著顧傾鐸:“我們之間的風言風語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為了顧醫生的名聲,人多一點留個見證,反而更好,你說呢?”

顧傾鐸:“……”

他看著白佳,臉上忽然就爬過了大片的大片掩不住的哀傷。

顧傾鐸心裏很清楚,他跟白佳之間的關係已經崩裂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雖然知道回不去,但始終沒想到從之前她對他的窮追不舍,變成了現在想要跟她見一麵,說上幾句話兒都變成了一種附送的折磨。

“看來顧醫生好像不沒什麽特重要事兒,要不改天再說吧。”

立在一旁的秦杜開了口。

他挑著眉尾,故意揚了揚手中抱著的婚紗禮盒:“我舉了老半天了,手老酸了!”

顧傾鐸順著目光看過去,禮盒上印著精美的燙金英文。

上麵詳細標明了工作室,設計師,以及婚紗擁有者的名字。

顧傾鐸目光落到白佳名字上的時候,瞳孔裏瞬間有什麽東西清晰的碎掉了。

婚紗!

白佳的婚紗!

他在抬頭看向白佳,神色裏的驚愕早已把其他所有的情緒崩的稀碎。

白佳不說話,隻是看了顧傾鐸。

沒有否認就是默認。

從前,哪怕是一丁點的小事,白佳但凡是覺得他會誤會,就會不厭其煩的趴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解釋。

直到顧傾鐸一張緊繃的臉色一點點舒緩,最後不得不露出了個告饒的笑容。·

可現在,白佳懶得開口,吝嗇到不想給他隻字片語。

“顧醫生,我們趕時間。”白佳看著顧傾鐸。

顧傾鐸緩了緩神,終於把目光從秦杜懷裏的那件婚紗禮盒上收了回來。

“剛剛,顧苓沒有為難你吧?”

顧傾鐸看著白佳,眼圈明顯了紅了很多。

其實他心裏非常清楚,事已至此,他無論說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白佳無所謂的搖頭,順勢挽上了季昱寒的胳膊:“有我小舅舅在,我親媽都不敢為難我,更何況是別人。”

季昱寒眉心動了一下,眼角的餘光瞟向白佳。

她昂首挺胸,底氣十足。

聽她剛剛的語氣,好像他就是她引以為豪的資本。

季昱寒心底裏又暗爽了不少。

比起他,迎麵站著的顧傾鐸就像是生吞了一塊冰疙瘩。

他點點頭,忽然感覺自己急匆匆趕來的這樣,為的好像就是自取其辱。

不過也好,隻要白佳沒事就好。

盡管顧傾鐸心裏有澆不滅的嫉妒,可他心裏還是鬆了口氣。

他趕來的目的就是能夠確保白佳少受點傷害,確保她是安然無恙的,他就可以放心了。

好像她身邊站的是不是她,其實也沒那麽重要,不是嗎?

“沒事就好。”

顧傾鐸扯唇笑了笑,盯著白佳喃喃的又嘀咕了一句:“沒事就好。”

有那麽恍惚的一瞬間,白佳眼淚有點兜不住了。

看到曾經被自己捧上神壇高高在上的顧傾鐸,也有在自己麵前卑微至此的時候,她忽然特別特別的心酸。

不是僅僅的心酸顧傾鐸這個人,白佳在心酸自己曾經為了這個然所耗費掉的所有青春。

顧傾鐸轉身離開了,沒有再說什麽。

走出去沒幾步,季昱寒忽然開口喊住了他:“顧醫生……”

顧傾鐸駐足,回頭。

季昱寒:“我希望你把自己的家事早點理幹淨!我不想再看到她因為你們顧家的任何事蒙受不白之冤!”

顧傾鐸沒回話,甚至沒點頭。

這跟打他的臉沒分別。

顧傾鐸看了白佳最後一眼,逃也似的離開了,再也沒回過頭。

白佳坐在車裏,抱著沉甸甸的婚紗出神,心裏思緒萬千。

季昱寒的驚喜,顧苓的驚嚇,還有剛剛顧傾鐸哀傷突然出現……

越想,腦袋越亂,白佳感覺得自己腦殼疼!

不想了!

庸人自擾。

她今天最應該做的事兒就是好好感謝季昱寒的用心良苦,其他人根本就不值得她較這個真!

想到這兒,她側頭去看季昱寒,卻發現他好像一直盯著自己,而且盯了老長時間了。

“後悔了?”季昱寒斂眸,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什麽?”

白佳迎上季昱寒,聳了下鼻尖。

迎上季昱寒的眼睛,白佳瞬間就明白了剛剛季昱寒那句話的意思。

他指的是顧傾鐸。

吃醋了嗎?

白佳也不回答,歪著腦袋瞅著季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