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昱寒下意識眯起了眼眸,也斂眸瞅著眼前的小女人。
兩個人的模樣像極了《動物城》裏地尼克跟朱迪,一個帶著狐狸地倨傲,一個帶著小兔子的狡黠。
“二爺~”
白佳盯了季昱寒半晌,忽然問他:“如果我說我後悔,你會吃醋嗎?”
季昱寒:“……”
他眉心蹙地更深,盯著白佳地眼神明顯起了變化。
這個小女人是在做什麽?
明目張膽地試探?
瞧著她的樣子,好像並沒有因為顧傾鐸的到來而影響情緒……
白佳還在直勾勾的盯著季昱寒,似乎不等他吐出一個答案不會罷休。
季昱寒抿了抿薄唇,反問:“那你會因為我介懷,而跟你的顧醫生保持距離嗎?”
白佳:“……”
她心裏說,果然是老油條,就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從他的嘴巴裏套出話來。
白佳收了目光,撇嘴嘀咕:“那是男朋友的權利!”
季昱寒聞言,下意識看向她,這話裏的意思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他恍惚了一下。
白佳見季昱寒不回應,微微的有點尷尬。
她回頭,看著車後座上的婚紗禮盒,想到裏麵婚紗,心裏萬千思緒瞬間飛了出來。
“秦杜都跟我說了。”
白佳腦袋轉了回來,比起剛剛的小俏皮,聲音溫婉了很多。
季昱寒點了點頭,他並不覺得意外。
他太了解秦杜了,秦杜的心是在他這裏的,永遠都看不得他有任何憋屈。
秦杜為了給自己“伸張正義”肯定會添油加醋把事情全都在白佳麵前抖一遍。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季昱寒剛認識秦杜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相處並不和諧。
一個惜字如金。
一個喋喋不休。
可從討厭到接受是一個奇妙的過程。
相處之後,季昱寒發現自己跟秦杜的性格是完全互補的。
留他在身邊為自己做事,會事半功倍。
而且,秦杜是一個天生的代言人,更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很多事不用他費心,甚至都不用他開口,秦杜就會把他的意誌執行的漂亮且完美。
季昱寒淡淡的說:“秦杜那張嘴,你隨便聽聽就行了。不用當真。”
白佳:“二爺,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季昱寒:“……”
他看著白佳,顯然是一時間沒能明白她這話裏的意思。
白佳湊上前去盯著他:“我好像忽然明白了沐淺兮為什麽都快嫁作人婦了也還是對你念念不忘!”
季昱寒蹙眉:“……”
白佳:“別緊張,我知道你跟她是過去式。我就是很好奇,你從前的時候也一直是這樣的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好嗎?”
季昱寒沒說話。
他對自己認定的人,永遠是這樣。
阿茴是,秦杜是,甚至過去的沐淺兮也是。
可阿茴不在了。
沐淺兮也背叛了他。
很長一段時間裏,季昱寒會覺得“掏心掏肺”這幾個字一點用處都沒有,該留住的留不住。
直到後來遇到了白佳,他下發現有沒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那麽做。
為了白佳這個女人掏心掏肺的付出,於他而言是一件快樂而享受的事情!
麵對白佳的疑惑,季昱寒沒說話沒解釋,自嘲的扯扯唇角:“有什麽用,熱臉貼冷辟穀罷了……”
“哪有~”
白佳知道季昱寒一定是被自己紮的不輕,連忙解釋:“我隻是根本沒想到這一層而已。”
“你最開始的時候跟我說的是,為了應付我的三叔的,我怎麽知道你在背後給我準備了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如果但凡我知道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我一定……”
季昱聞言看向白佳,他倒是很想聽聽她一定會怎麽樣。
迎上季昱寒,白佳挺著的脖頸慢慢的縮了回來。
她瞪著一雙鹿眸,忽閃忽閃的,抿了抿水嘟嘟唇。
我一定會飛奔著撲向你!
我一定會興奮的給你一個熊抱,說不定激動失控之下對你又摟又抱甚至還會親你!
如果換成了別人,白佳肯定雙手掐腰,昂著腦袋把這些話一字一句的喊給他聽。
可眼前的人是季昱寒,他在看著自己,眉眼之間如清風朗月,但又帶著神祇般的清冷。
她忽然覺得任何一點點的冒失,大呼小叫都是對季昱寒的褻瀆。
白佳伸出了指尖,輕輕的扯了扯季昱寒的袖口,低聲道:“二爺,謝謝你!”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從小到大,我過過很多個生日。”
“有爸爸陪我過的生日……”
“有三叔跟奶奶陪我過的生日……”
“還有白一舟,霍安昕等一幫狐朋狗友陪我過的生日……”
“有平淡的,有溫馨,有花天酒地的。”
白佳歪著惱地瞧著季昱寒:“但就是沒有跟這一次一樣的。”
“雖然搞錯了日期,甚至有一點點荒唐……但是……”
白佳瞧著白佳,說著說著,眼底裏忽然就多了閃閃的晶瑩:“這個生日有二爺惦記著,陪著,我心裏真的覺得很溫暖。很溫暖,從未有過的溫暖。”
她癡癡的凝視著季昱寒,感激的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轉:“因為……因為……”
白佳有點哽咽,這種畫風並不適合她。
她從來沒這麽感性過,每次看到在男人麵前眼含淚光的女人,白佳都會一邊都這雞皮疙瘩翻個白眼,然後一邊默默在心裏嘀咕一句“造作”!
可現在她偏偏成了其中之一。
白佳忽然覺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內心的矛盾感已經凝成了麻花。
偏偏季昱寒故意斂著墨眸問了一句:“因為什麽?”
“呃……呃……”白佳被季昱寒問的瞬間出戲。
她磕巴道:“因為……因為你斥巨資送了我一件巨貴的婚紗呀~”
季昱寒挑挑眉尾,失笑。
白佳也被自己的“機智”給逗樂了,蓄在眼底的淚水一顫抖瞬間滾了出來!
季昱寒見白佳又哭又笑,蠢萌的跟個傻麅子似的,無可奈何卻又寵溺的搖搖頭,取了方帕遞到了白佳麵前。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有多愛錢……”白佳伸手接了過來,一邊說一邊點這眼角,“錢比我爹媽,三叔都親……”
白佳說到最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季昱寒看著白佳,唇角情不自禁的就彎了起來。
此時此刻,白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他眼裏都裹上了一層恬靜又純真的浮光。
他喜歡她現在這樣。
在他的麵前不需要遮遮掩掩,不需要口是心非。
心裏想的什麽,就會說什麽。
不拘束苦笑,難堪。
當一個人能把最真的自己呈現在另一個人麵前的時候,那是種不可言說的信任。
季昱寒心裏像是打翻了一罐兒蜜糖,所有被白佳誤解的酸澀感統統被這樣絲絲蔓延而來的甜意包裹覆蓋。
他心裏隻剩下了欣慰。
看到白佳如此,為了她,做的再多都值得。
白佳擦幹淨眼角的淚痕,扭頭看向季昱寒。
她收斂了似笑似哭嬉鬧神色,一本正經的盯著季昱寒。
白佳貝齒咬著自己的唇,問:“話說,你為什麽會想到送我婚紗?”
婚紗這種東西非常敏感。
如果一個男人不是有人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他,而是他心甘情願為一個女人專門去花費精力訂製一款婚紗,那這問題就大了去了……
要麽這個男人是這個女人的愛人,想著盡自己所能給女人一份期許,一份承諾。
要麽這個男人是這個女人的親人,想要盡自己所能給女人一份祝福,一份傳承。
可季昱寒既不是自己的老爸,也不是自己的老哥……
白佳其實心裏是有一些朦朧的答案的。
但男人的思維跟女人的想法有時候甚至能跨越一個銀河係,所以,白佳想親耳聽聽的季昱寒怎麽說。
她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季昱寒平常這麽一個隻把工作當正妻的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會搞這種小浪漫的……
不,這可不是什麽小浪漫。
很多很多很多女人窮其一生或許都沒辦法擁有這樣的浪漫。
白佳心想,還好她是見過世麵的人,要不然她的少女心應該早就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間蘇炸掉了。
她在等季昱寒的回答。
季昱寒抬頭看向前方,他墨眸深處忽然爬上一層濃重的情愫。
對於白佳來說,那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東西。
女人的直覺得告訴她,那好像是不屬於她的東西。
白佳正恍惚的時候,季昱寒忽然開了口。
他說:“婚紗是替你三叔送的。”
白佳蹙眉:“替我三叔送的?”
什麽意思?
三叔那個糟老頭子,常年病著。他跟奶奶加起來的退休金隻能夠他們周末的時候加個雞腿,不能再多了。
按照秦杜的說話,這件婚紗的耗資金額之巨大,在三叔眼裏絕對是一天文數字!
他絕對沒這個財力,即便是有這個財力,三叔是個大老粗,有這些錢肯定會在他相中的樓盤裏擼一套房子了……
不對。
白佳忽然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
季昱寒這明顯是話裏有話!
白佳盯著他:“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季昱寒眉心動了一下,眼底裏濃烈的氤氳掩不住,他滾了滾喉嚨:“希望你隨了三叔的心願,早點找個能讓你安心的托付餘生的男人。如果能看到你穿著我送的這件婚紗步入禮堂,我會很欣慰。”
白佳:“……”
“你這話說的有點深奧,我好像沒太聽懂。”
白佳盯著季昱寒。
她忽然意識到了季昱寒剛剛眼底裏的氤氳是什麽了。
他好像一直在醞釀什麽東西,為的就是等這一刻。
雖然季昱寒還沒有明言,但白佳現在已經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他正在往外推自己。
接下來的下一句話可能是會發一張好人卡。
你很好。
漂亮,俏皮,有點小作但是可愛……巴拉巴拉諸如此類。
可最季昱寒肯定在這結尾處或加一句“但是”……
一想到這些,白佳忽然就覺得自己肺腑裏好像吸入了一團棉花,阻的她呼吸一滯。
季昱寒盯著她,墨色瞳孔裏的氤氳散盡了,但裏麵清冷讓白佳覺得陌生。
“你說話了呀!”白佳眼眸晃動,有點急了。